【十】
“可能‘陈情’她经验比较丰富吧。”我面不改色道。
说着,又坦然往里加了点细节:“你不是看过她那本小说么?我到死都没动过心。”
朱一龙:“……”
这论据就很强了。
毕竟文字就这么摆在那儿,我的无情无义活该单身一辈子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信也得信。
我真诚地看着朱一龙。
朱一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我:“……”
他五指握拳,冲着我笑得和蔼又慈祥:“我帮你回忆回忆。”
朱一龙伸出食指:“阿雪,对不起。”
我:“?”
朱一龙伸出中指:“城璧,对不起。”
我:“???”
朱一龙伸出无名指:“无谢,对不起
。”
我:“……”
“你还喊过夫君。”朱一龙和蔼道,“哪个是你夫君啊?”
我求生欲极强地一把抓住了他的三根手指:“你是,你才是。”
“你是唯一的……”
广播电台的下一首歌响起来,我思绪打了个岔,脱口而出道:“你是唯一的神话。”
朱一龙:“?”
那歌欢天喜地地接过去道:“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
我一时间没翻译过来后头半句洋文什么意思,但前半句是听懂了,赶紧抓住他的手,顺势表明心迹道:“对,唱得太好了。我只爱你,油阿麦苏破思达。”
所谓武学奇才,雁过留声,习之如栩。
我自认说得有九分像,然而却把音律变化给忘了,把那半句洋文念成了个奇怪的调。
朱一龙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
接着,他笑疯了。
……留点面子给我啊,哥。
【十一】
车水马龙一路堵到天昏地暗,晚得菜场关了门,恐怕连超市都剩得残枝败叶。
但好在菜是李婵先帮忙买的,朱一龙回家系上围裙,就拎着放在玄关的菜进了厨房。
刚进厨房,又探脑袋出来说:“那双‘hello kitty’是你的。”
然后带着满脸恶作剧成功的期待看着陈情。
然而陈情今天对洋文有意见,一点也没看出来这颗白色的猫头代表了怎样的意味,毫无障碍地伸脚踩了进去,边走过来边把袖子一卷,道:“要我帮忙吗龙哥?”
朱一龙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你……你就没觉得这个拖鞋呃……它还挺可爱的吗?”
陈情扶着门框,低头动了动脚趾,抬眼一笑:“对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你是可爱的,龙哥。”
朱一龙一下就红了脸。
陈情走上来两步,双手环过他的脖颈,贴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的双眼。
她说:“我爱你。”
接着又是一个吻。
将要退无可退时,陈情揽着他转了个身,倚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等等等等,我还要做饭呢……”
“你要先做‘饭’吗?”陈情低声笑道。
要是随便换个沙雕网友,可能就会回她:我觉得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然而朱一龙先生毫无所觉,只是点了点头,道:“是啊。”
陈情:“……”
陈情沉默了会儿,从善如流地松手滚下了大理石灶台,撤步让开身位:“请。”
又很快振作起来,伸指一拨刀架,将刀在手里打了个转,捞了把辣椒道:“怎么说?”
朱一龙比了个手势:“切成这么细的丝。”
陈情一点头,手起刀落,连砧板也不用,切蒂去籽成丝入盘一气呵成。
……然后就被满空气的辣椒味儿呛得咳红了眼眶。
她把盘子往灶台一放,咳得蜷起了身。
朱一龙短暂地懵了会儿,连忙挥手拍散呛人的气味靠过来。
然而也不免被呛着,边咳边拿走了她手里的菜刀。
两个人咳得满脸通红地对视半晌,都忍不住笑了。
“陈大侠,没做过饭吧?”朱一龙揶揄道。
那会儿她本来是要跟他学煮泡面,然而灶台一开火,她就皱着眉躲远了,于是不了了之,挺没出息地成了个纯蹭饭的。
陈情没接话,垂下眼睫,隔很久才道:“做过一回,不太好吃,都浪费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把咳出来的眼泪擦了,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去客厅等你。”
移门沿着轨道缓缓合上,把她的背影隔到了一条透明的长河之外。
朱一龙伸手放在玻璃上,想喊她的名字。
但最后只是看着她踩着那双“Hello Kitty”走向客厅,窝进沙发,看不见了。
电视拉开画面,骤然跳出一片热闹的红。
戏里的连城璧伸了手,接过一杆十六星喜秤,慢慢地,珍重地,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盖头下的沈璧君微低了额,连城璧的吻,便正落在她眉心。
【十二】
回忆里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穿插来去,我的手指悬在换台键上,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按下去。
我曾经改变过的一切被抹去得一干二净。
画面里的那个人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意气风发地把武林耍得团团转,杀得风生水起。
然而我知道他的结局。
我也知道我们的结局。
我没办法骗过自己,那是个更好的结局。
“夫人,用膳了。”
“好。”
……
……
……
朱一龙在我身后凉凉道:“哦,是他啊。”
【十三】
“给你,肥宅快乐水。”朱一龙把一罐冰可乐往陈情手里一塞,摸了摸她脑袋,“小孩儿,多喝点甜的。”
陈情拉拉环的手一顿,可能想反驳,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喝了口汽水,见他还在看着,抬了抬腕,又继续喝。
朱一龙一伸手,把可乐拿走,换了瓶橙汁给她:“你不爱喝汽水。”
他道:“「新边」的杀青宴上我发现的。”
“但是你还挺喜欢喝橙汁的。”他把她手里的橙汁瓶转过来,敲了敲上头的logo,“没有果粒的那种。”
“好像是在……「新萧」开拍前吧。”朱一龙拉开椅子,在陈情身边坐下来。
陈情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特别……”他想了很久,实在没能想到形容词,笑了笑,道,“你很特别。”
“而且很难观察。”他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里闪烁着稀碎的光。
“得剥开一层一层的谎言和面具,才看得见你。”他像从前和她讲戏时那样,认真地用手势解释。
然后他转过脸来,笑道:“剥开来就是个特别会说谎的小孩儿。”
陈情端着那瓶橙汁,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左脸写着“是是是”,右脸写着“好好好”,满眼的不能苟同。
“我一开始有点想不通,看完你的书才想明白。”朱一龙道,“你是被‘拔苗助长’的。拿起剑之后,你才学会了说谎……”
他说到这,话风一转:“欸不是……我又不是来给你写人物小传的。”
“我是想说……”他喝了口放在一边的冰可乐,长长出了口气,看着陈情道,“我可能很早就喜欢上你了,陈情。”
“演花无谢的时候,演连城璧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他垂着长睫,眼里映着比今夜的月光更温柔的笑意,“可能作为傅红雪,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陈情。”
陈情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剩着一口气都能吐出一串谎话来的嗓眼彻底熄火,穿越回三天前似地哑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他们会喜欢你,说不定也有我一份儿。”他道,“所以你要是道歉,也得和我道歉。”
“尤其是骗我说,你没事。”他道。
“这两年里我一直都很想你,陈情。晚上我会做噩梦,会睡不着,在下雨打雷时忍不住翻我俩以前的聊天记录,想: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和你说,我喜欢你。”
“「知否」那会儿我都不用演,那种后悔我太理解太习惯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红着眼睛笑了,“我不骗你,陈情。”
“你不在的时候,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你可不可以也和我说实话,陈情?”
在春末有些凉意的夜风里,陈情放下那瓶橙汁,扑上去抱住了他。
她像个小孩儿一样哭得直抽气,话不成句地道:“我骗不了我自己,龙哥……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到……”
那些话语和着可乐气泡破碎的轻微声响,一同散进风里,卷入了夜幕。
她一直说到睡着,手里紧紧抓着朱一龙的睡衣一角,第一次不是沉入梦魇,也不是强迫自己停留在一半清醒的浅眠。
她就是很简单地睡着了。
朱一龙拿纸巾捏走了她的鼻涕泡,轻声笑道:“你看你不像个小孩儿吗,陈大侠?”
可乐的汽散尽了。
朱一龙把怀里的人抱起来,没注意让桌角挂掉了一只“Hello Kitty”拖鞋,“啪”的落在了地上。
陈情耳尖动了动,皱眉道:“暗器!有暗器……”
“嘘——就是只拖鞋,你继续睡。”
他这么一哄,陈情就信了,甚至没睁开眼睛。
朱一龙把人往上一托,弯腰将拖鞋捡起来,给她穿了回去。
路过自己房间时犹豫了会儿,还是走进了给陈情准备的那间卧室。
“我去把饮料罐收拾了就回来。”
他在她耳边说完,陈情就松了手。
乖得他都不忍心骗她。
所以他就真的收拾完饮料罐,回来了。
——原来她挺黏人的。
朱一龙今天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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