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不想看这兄弟俩耍宝, 冷笑了一声离开。
“然然, 你别听谨风胡说八道, 除了那几封信,我没隐瞒别的!”薛匪风看着沈清然的背影有些着急。
“知道了。”沈清然头也不回, 把场地留给兄弟俩叙旧。
薛匪风冷静地把弟弟叫到床边, 抬手弹了一下弟弟脑门,“在你嫂子面前,不准说我坏话。”
薛谨风捂着脑门,他哥劲儿真大,看来真的没有大碍。
“既然你来了,那也别白跑一趟。”薛匪风示意弟弟找把椅子坐下,“自古先入主京城者为王,旧都现在在你手里, 我想上书请陛下封你为太子。”
薛谨风聪明, 二话不说先占了旧都, 薛匪风自然不会跟弟弟抢。
“不要, 京城是我给哥哥留的。”薛谨风从袖子里掏了掏, 掏出一大串钥匙,一共几十把,叮叮当当,包含了皇宫各处重要的大小宫门。他自小苦于不能和亲哥见面,薛匪风不让他钻狗洞进冷宫, 他就发誓要弄到所有钥匙。薛谨风这次特意带了过来, 他哥在战场上搏命, 一路上都在担心钥匙送不出去。
如果他哥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烧了整个皇宫陪葬。
“这把是冷宫的,这把是御书房……”
冷宫里的和嫔早在薛匪风出征第五年就仙逝了,这些年不知道又换了多少个妃子来来去去。
“谨风。”薛匪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难得显露出一丝兄弟的温情,“哥哥带兵帮你守着边境,你在皇城里好好当皇帝,民以食为天,你嫂子帮你种田,百姓吃饱喝足启蒙教化,一百年内不会再有动乱。”
薛匪风的目标从来不是当皇帝,曾经他也真心实意想替薛厉风守江山,报答他把自己从冷宫带出来的知遇之恩,尽管他一到北边就明白了薛厉风想拿他当质子的真实意图,这个念头也没变过。
薛谨风眼眶一红:“我不想一个人呆在京城。嫂子要种田,哥你想陪他,不想当太子困在京城,可是哥,我也不想一个人……”
仿佛又见到十几年前那个执拗要钻狗洞给哥哥送鸡腿的小团子,衣服头发滚得乱糟糟,小小的身子正好堵在狗洞里头,握着一只比他拳头大三四倍的鸡腿,朝他道:“哥,鸡腿好吃,你快吃。”
谁说皇家没有亲情,兄友弟恭,岂是虚词。
现在鸡腿换成了钥匙,薛匪风却没有办法再堵狗洞了,甚至因为瘸了,只能看着弟弟把钥匙砸在床边,“不管了,反正给你了。”
薛谨风站起来,把头发往后拨了拨,拿出一把玉骨扇夸张地扇了扇,变回一个风流倜谠的王爷,他呼了口气,“嫂子种田辛苦,理应母仪天下。”
“然然不会在意这个的。”
“嫂子在不在意,跟哥你给不给是两回事。”薛谨风想了想,劝他哥道,“越是有能力,遭受的诱惑越多,永远有人向他抛诱饵,永远有人想推着他走,除非他已经站得最高。嫂子只有当皇后才是最安全的。”
薛谨风偶尔展露一点城府,认真的样子像个种田文的男主。
……
沈清然路过关押薛厉风的帐篷,突发奇想,想进去看看。
薛厉风被关了一阵子了,绝望等死的感觉最难受,曾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不复往日嚣张跋扈,看见有人进来,低垂的头颅丝毫不动。
沈清然看着他捆在身后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他伸出自己手比对了下,劳作几个月的手掌已经不如薛厉风细嫩,更别提薛匪风那双粗粝的手掌,茧子伤口新旧交加。
薛匪风本也可以像薛厉风这样。
沈清然想象了下薛匪风养尊处优的样子,竟然有些想象不来。
他不由笑出声,薛匪风就是天生武将的命吧。
“你笑什么!”薛厉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之后裹着令人不适的尖锐。
“你就是薛匪风娶的媳妇?”薛厉风歪头打量了下沈清然,“哈哈哈,看来薛匪风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了。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不如你放了我,天下万千美女供你选择,何必跟着薛匪风断子绝孙?”
沈清然心里一沉,有皇位要继承的人,脑子里天天都想着繁殖吗?
靠近一步,薛厉风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吓得瑟缩了下。
沈清然想不出薛厉风为什么能对薛匪风恶意这么大,薛匪风多老实一个人啊,撒点慌骗个媳妇都拙劣得要命。他微微弯腰盯着薛厉风的眼睛:“后悔了吗?跟北彗私通,置家国于不顾,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薛厉风扭过头,不敢直视沈清然的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恨薛匪风?”沈清然语速很快,“你把他从冷宫带出来,他感激你,他是你手里的王牌,你却置他于死地,把自己也拖下地狱。你不后悔吗薛厉风?你设计坑杀他,他隐居于李家村,你依旧不依不饶,把他逼得带兵起义,而你,堂堂太子沦为阶下囚。为什么?是因为你蠢吗?”
“你懂什么!你以为薛匪风会放过我吗,他就算没做过什么,我难道能把兵权交给一个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养虎为患懂吗?他以后一定会造反的!”薛厉风陷入狂躁,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沈清然轻声道:“因为你以前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对吗?在你小的时候,对吗?”
薛厉风眼底突然赤红:“不是我干的!”
“那就是你母亲了。”沈清然肯定道,“皇后设计把薛匪风关进冷宫十年。十年,足以把一个精彩绝艳的对太子有威胁的皇子养废。你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所以你觉得薛匪风一定会报复,你心胸狭隘,以己度人,认为薛匪风会把皇后的仇记在你头上。”
“对!就是这样!”藏了好几年的秘密被人揭破,薛厉风神情癫狂,“你敢说他不会报复?他一定会的,没有人能在冷宫呆十年还正常的,连那些一辈子住在阁楼里的女人都会疯!薛匪风他就是个疯子,他迟早会杀进京城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他不会。”
因为薛厉风把他从冷宫带出来了。
沈清然站直身体,确定地告诉薛厉风,“你贪生怕死,原本有一万种解决的办法,可是却选择了最蠢最毒的方法,万劫不复,咎由自取。”
皇后当年设计得滴水不漏,薛厉风是怎么知道,又如何跟北彗搭上线?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言辞凿凿地认为薛匪风一定会知道这个秘密,进而报复?
薛匪风忙着养伤抱媳妇,一直没有审理薛厉风,其他人自然挖不出这桩事,沈清然直截了当地告诉薛厉风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时,薛厉风猛地安静下来,不再情绪激动地攀咬薛匪风。
显然,他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良久,薛厉风低低笑出来,“就算我被算计了又怎么,你们也不会好过。”
沈清然嘴角一勾:“不,我们会很好过。万国来朝,千古一帝,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并没有问算计薛厉风的人是谁,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但得知宫廷秘辛,早年就伴随皇后左右,甚至说有能力帮皇后完成这件事,十几年后游说薛厉风,和薛匪风利益冲突,至今安然无恙的,怎么看,就只剩下皇后的亲弟,薛厉风的舅舅了。
这个人想要薛匪风手里的兵权,想做扶持太子的唯一权臣,可能还与北彗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是他严重低估了薛匪风对于大齐的重要性。
沈清然从营帐出来,恰巧看见薛谨风打着扇子经过,细看眼睛有些红。
“将军说你了?”沈清然安慰他,“回头我说他。”
薛谨风“啪”一声收了扇子,谨记哥哥的嘱咐,正色道:“哥哥十分关爱我,只是偶尔会心口不一,哥哥文治武功,玉树临风,尊老爱幼……”
“停!”沈清然并不想听人吹薛匪风,薛匪风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吗?
薛谨风闭嘴。
“舟车劳顿,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接下来还要赶路。”
沈清然走了两步,又转身叫住薛谨风,“我问你一个事——”
“嫂子请讲。”
“像你们这种有皇位要继承的……”
“我没有!”薛谨风立刻澄清,皇位是哥哥的。
沈清然有些结巴,“会、会很想要孩子吗?”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只爱一个人,和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不冲突。
薛匪风他敢!
光是想一想就要生气,沈清然最近体虚,刚才跟薛厉风费了那么多口舌,再加上一点点情绪上头,都能让他不自觉红了脸。
薛谨风看着结巴又脸红的嫂子,瞬时想起军营里的传言,目光顺着下移到沈清然的小腹。
难道他嫂子真的可以……?
哇!
薛谨风眼睛一亮,他哥哥趁他不在的时候这么厉害了吗!
“可以有。”薛谨风抿着嘴角回答,顺便小声祈祷,“必须要有。”
先前就说过弟弟的本事不到家,祈祷都能让沈清然听见。
沈清然:“……”他对这一群姓薛的很失望。
薛匪风一会儿没见到沈清然,心里十分着急,要不是他被勒令不能下床,早就想下地找人了。
见沈清然回来,他打商量道:“我能不能下地走走?”
“不能。”
大将军觉得自己窝在床上快长蘑菇了,再下去沈清然喜欢的腹肌都要少一块。
沈清然跪在床边,解开薛匪风的腰带,照例帮他擦身子,每回经过某一处都要把毛巾一扔,红着脸道:“自己来。”
薛匪风大着胆子拉住沈清然的手,轻轻往怀里一拨,声音低沉,“然然……”
沈清然怕按到伤口,慌忙地把手撑到薛匪风两侧的被子上。电光石火间,薛匪风握住他一边纤细的脚腕一抬,拉过身侧,沈清然瞬间变成趴在他身上。
“你的伤!”沈清然恼怒。
“早好了,不要紧。”
“不行。”沈清然脸上升起两朵红云,嘴上强硬,双手却撑着床板,不太敢压着薛匪风,这个姿势只能任由薛匪风轻而易举地扯开他的衣服,露出一片白皙雪润的肩膀。
“他们都说你这里有了,还在我营帐后面许愿是个小将军。”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清然哼哼道:“男人不能生孩子,你就不能深信不疑吗?”
薛匪风没有意识到不对,嗓音沙哑,“你让我试试我就信了。”
沈清然炸了,气死他了,“爱信不信。”
他拍开薛匪风的手,飞快下地,气呼呼地把腰带一束,使了劲儿把小腰掐得纤细。
薛匪风:???
是他没有经验,哪里说错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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