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一个诸葛亮,不敌三个臭皮匠。
这话放在齐汀身上俨然失效。
他用自己的实际亲身实践表明,一个小白脸,能斗得过三个情敌的合围。
香山下的野菜馆子里,三个“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失败者正在互相进行人身攻击。
白安在齐汀跟沈橙以及成为沈橙一号跟屁虫的李瞳走后,恨铁不成钢的拍桌大怒:“时尹啊时尹,平时装的牛逼哄哄,一副只要我出手阿橙就在掌中的高姿,我本来这次还寄希望于你弄垮那个小白脸------呵呵,现在看来,你比我还不如,我还跟他喝酒盘过道,你现在是被他一句话就扳倒了了啊!”
时尹还沉浸在伤感之中,被白安吵的脑仁疼,扇子一合敲在桌上,“你嚷什么嚷!”
白安嗓门大,脾气暴,见时尹还跟自己呛,嚷的更大声了,“你叫什么叫?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当初穷困潦倒----不就是你爹没给你上好的墨么?明明自己手上的那块也要几钱银子才能买,还非要死乞白赖的在阿橙面前晃悠,显得自己多可怜似的-----呵,刚刚被打脸了吧?听见那小白脸说的没,你这不叫穷困潦倒,叫不知人间疾苦,人家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呢!”
他一想起刚刚那小白脸虚弱着身子装可怜,诉说自己寒冬腊月没柴火取暖,没钱吃饭饿肚子就去吃房檐上的冰啃就气的慌。
“时尹啊时尹,你说说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今日怎么蠢成这个样子!那小白脸是什么人啊,你没打听过吗?穷!落魄!平民!你还跟他比惨!”白安气的暴跳如雷,一脚踏在凳子上,“一个贵族跟个穷小子比惨,呵,真是不知所谓!”
时尹实在被说的心中难受,但脸上面子还是要的,强行挽尊:“你不懂,这是哀兵之策。”
白安凉凉道:“你倒是真哀了,可以死了,那小子一哀,阿橙的心都偏给他了。”
武杜文忍不住插嘴:“阿尹,就算是哀兵之策,我们刚救你出来的时候,你不是挺惨的吗?连件好衣裳都没有----怎么不说那时候的事?”-----他觉得那时候,没准就能比过齐汀那小白脸。
时尹:“.......”
那些真正狼狈不堪的事情,能提么?提一次就相当于让阿橙想起自己一次丑陋!
他都要憋出内伤来了,闷闷道:“失策.....”
白安哼一声,觉得时尹这小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武杜文思索片刻,硬邦邦的道:“我就不信那小子没什么缺点。”
时尹也试图再次奋战:“对,人不可能没有缺陷!”
但两人这几天派去楚州查齐汀底细的人又没有回来,且齐汀在出现在沈府之前,好似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丝毫没有线索,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事情还要慢慢商议。
白安扫视一眼两个愚蠢的队友,瞬间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团队里的智囊袋,他白扇子敲着桌上碗筷叮当响,好似自己那颗忍怒的心:“你们傻啊,还查什么查,他现在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弱点吗!”
说完见两人还不明白,恨恨道:“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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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了这档子事,香山是爬不成了。
李瞳怏怏不乐的跟沈橙道别,临行前死活要齐汀先走了再走。
她主要怕齐汀说自己的坏话。
齐汀似笑非笑,觉得京都这圈子里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的思维跟楚州有些不一样。
他回途路上心情愉悦,从卤香阁排队买了一斤酱肘子送去了沈府,又给自己买了一斤,回家让家中的管家青伯做了晚上吃。
他回屋时步伐有些轻松,话语也带着些平日里少见的和煦:“你慢慢做,不着急。”
青伯有些受宠若惊,他跟在齐汀身边多年,见惯了他满是戾气的时候,这种带着些少年人的气息很久没看见了。
他将包酱肘子的纸皮打开,弄了碗冰镇在水里,又见院子里日头好,便想将少爷的书搬出来晒。
然后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还没习字。
青伯原来是酒楼后院劈柴的小厮,后来阴差阳错成了齐府的仆人,在齐家只剩下齐汀一个人时,不离不弃,一直被齐汀带在身边。
青伯识字是在五年前。
齐汀曾问过青伯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识字,青伯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谎话,跟齐汀扯谎:“满府里就您一个主子,事儿少,奴才也没别的事情,闲着也是闲着,能识得几个字,就是帮您晒晒书也是好的,总不能两眼瞎,将书籍都弄混了。”
其实不然,他野心大着呢。
青伯觉得自己迟早要成为传说中的大管事,他自从发现自家少爷很有说书人口中奸雄的气质后,一发不可收拾,认定了齐汀必然是将来要成为王侯将相的人。
君不见,这么年少就带着一身戾气行走江湖的人,是多么的少见,说书人说了,这种气质,前途不可估量。
那将来少爷发达了,自己连字都不认识,能管的住下面的人吗?光靠少爷的宠信是不行的,关键得自身立得住,他必须要学识渊博啊。
没准还能当个师爷。
反正绝对不能当睁眼瞎,只能给少爷煮煮饭扫扫地,连家里有钱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
他看看宽阔的府邸,捂着心脏一阵美----没来京都之前,他光知道少爷有钱,但不知道这么有钱,京都的房子说买就买了,地界好,面积大,隔壁邻居都是大官!
现在就差买几个下人给他当手下了。
青伯美滋滋,出了厨房发现齐汀正在审视院中空着的地。
青伯露出佩服的目光-----他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在想眼前的地。
很小的时候,少爷便总是这般,为了不让别人猜出自己所思所想,便不肯再轻易露出情绪,还总喜欢看着一件物什,去想不相干的事情,青伯后来才明白,这是避免心思被人知道。
比如说你看他现在瞅着地,还是死盯,以为他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但其实不然,他心中肯定在想着什么天大的事。
比如说之前将知县老爷拉下了马,比如说带着齐家庄的人干掉了山上的土匪。
比如说现在,不声不响就拿下了安国公家那朵最鲜艳的花。
青伯一直都觉得自己少爷是干大事的人。
他自律又聪慧,低调又有实力,他迟早能成为京都最棒的少年郎!
这种时候,青伯选择远远的避开自家少爷----他不是害怕,而是怕自己打扰到他。
一个顶天立地的未来官老爷,背后一定有一个像他这般知心而体贴的的管家。
他家少爷,迟早会青云直上,成为人上之人。
什么人都不能阻挡少爷的成才之路!
齐汀在想前两天沈橙提到的事。
她说她最喜欢吃梨。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鼻尖有些出汗,小脸瘫着,端着,眼神却馋的很,这样的反差甚是迷人,像只傲娇的奶猫。
齐汀不自觉笑了一下,内心有些荡漾。
青伯虎躯一震。
啊,笑了,笑了,少爷心里这回是打算干掉谁!
啊,多阴险的笑啊,上回他看着天上的老鹰笑时,知县老爷就倒台了。
齐汀笑完,见青伯在旁,有些不自在,他弯拢手指用手背在鼻尖碰了碰,遮住大半的脸。
青伯立刻转身假装要离开-----哎,做大事的人果然连笑也不能让人知道。
齐汀叫住青伯,温和道:“青伯,去买几棵梨树回来种在院子里吧。”
青伯顿住,随后郑重点头:梨,通离,这次做的事情,是要让谁家骨肉分离吗?
少爷这么早就暗搓搓的要在院子中立下提醒自己目标的梨树,真是辛苦了!
齐汀想了想再道:“买两棵。”----成双成对的好。
青伯表示明白:分离这动作,必须有两个人才行。
齐汀等了等又说:“要那种活的,已经长大了的,最好挪回来能马上结果的。”
青伯忧心忡忡的走了:这么着急啊。
急于求成可不好。
他得回去找找书,看看别人家的谋士劝解主人不要浮躁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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