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上门来的李瞳,沈母先是狐疑:“你说---你们想去香山玩?”----你们不是死对头吗?
握手言和了?
不,她不信,李家丫头可没少被闺女揍。
李瞳羞涩一笑:“是啊,这几日天气不错,正适合爬山呢,我便邀了阿橙一块。”
沈橙在旁边淡淡道:“阿娘,你不要再盯着她瞧了----我们真和好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威逼利诱她。”
李瞳很上道:“伯母,那时我还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自然不同了。”
等再三确认闺女跟昔日对头友谊的小船已经开始扬帆时,顿时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拉着李瞳的手哽咽:“十四年了,我等了十四年啊,终于等到你了。”
李瞳被这夸张的动作搞的坐立不安,频频向像是见惯这场面的沈橙求助:你阿娘肿么了?
沈橙叹气一声,一手摸出手帕给自家伤春悲秋的阿娘擦泪,一边道:“阿娘,你再哭,我们估计黄昏都到不了香山。”
皇天后土可见,她家阿娘这人没心没肺,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性子。但偏偏在她没朋友这事杠上了,每日都要唠叨,情绪来了,也要哭上一哭(她几乎所有的眼泪都用在了这上面,搞得沈橙郁闷不已,知道的说沈母慈母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
所幸现在好歹换了一句哭词,之前一直哭的是:一年复一年,你今年还是独身一人。
沈母擦擦泪,特别激动,看着日头还早,硬是要向闺女的新伙伴发出共享早膳的邀请。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显出自己的心意,于是捞起袖子要亲自下厨,谁拦跟谁急。
她朝李瞳道:“你稍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碗面。”
李瞳没想到打通沈家内部这么容易,她欣喜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却没想到对上沈橙一言难尽的眼神,然后她听见好姐妹让小厮去找沈家伯父过来。
沈橙:“就说阿娘找他。”
单纯的小厮屁颠颠走了-----只要在沈家伺候的下人都知道,沈家三爷在妻子召唤时,无论手头上有什么事,都会撂在一边,且那一天都会脸带笑意。
笑着笑着就喜欢打赏。
主母叫,三爷笑,财神到。
这是沈府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只是这回貌似有些不一样,沈三爷的笑在看见那一桌子面条时,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
脚下还颤了几颤。
小厮退的极快。
赏钱也不要了。
三夫人做饭,人间地狱。
李瞳极力咽下一根面条,在沈母求表扬的眼神和沈橙让她实话实说的暗示中,选择了后者。
她尽量婉约道:“伯母,您这次煮的面条味道-----不太好。”
沈母笑着道:“是吗----”
她自己也尝了一根:“嗯......还是不好吃啊,哎,看来还得练。”
随后给李瞳和沈橙递上其他的早食,“这个是厨娘做的。”
李瞳放下筷子,感激一笑,在获得沈橙赞许的眼神后更加欣喜,接过放置在另一边的包子,默默的吃了起来。
沈母抬头,发现丈夫站在门口,一副想进不愿进的样子。
她瞪了一眼闺女,但还是朝沈父道:“你既然过来了,那便将剩下的面条吃光吧。”
沈父:“………!”
如果人生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央求着媳妇给他做饭,也不会发下毒誓,说无论她做的多难吃,自己都会一顿不落的把它吃光掉。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待出了门,李瞳还在震惊中:沈父实在是厉害,面不改色的吃光了所有的面条。
她回忆刚刚的相处画面,只觉沈家的氛围跟李家着实不同,她感慨道:“阿橙,你家里真好。”
没有你抢我夺,没有尔虞我诈。
沈橙:“………”
这些天李瞳一直在她耳边叨叨着自家的事情,她对李家那些肮脏事也有点了解,知道新晋小伙伴在家里是个爹不爱姐不疼的小可怜,于是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李瞳:“………”
嘤,突如其来的温柔!
我还能再感慨一把!
她正要享受头上传来的阵阵抚摸,发现头顶一轻,沈橙的手被人握走了。
齐汀今日只是临时过来看看,没想到看见这样令人不爽的一幕。
未婚妻太招人喜欢也不行,不仅要防着男的,现下连姑娘也要防备。
他当即要求加入两人行程。
李瞳很憋屈,齐汀仗着自己是正宫,一上来便夺去了离沈橙最近的位置,等到了香山,还以美食诱惑,劝沈橙改道先去山脚下饭馆尝尝野味。
岂有此理!明明是她约阿橙出来的!
李瞳挑眉:“那家饭馆味道一般,没什么特别的菜肴,况且阿橙在京都这么多年,香山也爬过无数次了,想来已经在那家饭馆吃过。”
齐汀眉不动眼不抬,淡淡道:“但我没去过啊。”——话语中带点希冀。
沈橙一听这话,立刻改道:“虽然味道平常,但尝尝鲜还是好的。”,又对李瞳道:“时辰尚早,过去坐坐也好。”
李瞳:“……好。”——她算是看出来了,齐汀就是个莲花婊。
果然,没走几步,心机婊就开始引战:“……李家妹妹从小便跟阿橙这般要好吗?”
李瞳:“……”个小婊砸!
她瞧着齐汀像是要继续深刻讨论这个话题,忙止住他的话:“……你看那边,是不是靖安郡王他们呀!”
齐汀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有三个少年并排往这边走。
一个是之前在酒楼见过的逗比白安,一个是前几日城门处遇到的武杜文,还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衫,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还未曾见过,但想想沈橙的身边人,也能猜测出这应该是时尹。
齐汀忍不住鄙视李瞳一番,自己算是误打误撞,但这三人可不像是偶然碰见的,看那架势,必定是买通了李瞳身边的人,知道了这次的行程。
既然碰见了,还是要絮叨一番,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都要维持表面的和平,于是坐在一桌上,假意寒暄。
话说到一半,齐汀见白、武两人花招百出,给时尹搭桥,话里话外让沈橙和时尹单独相处一会。
沈橙无奈,捏捏鼻梁,道:“我们去门外的树下谈吧。”
时尹点头,跟着而去。
齐汀眯眼,心中记了一笔。
沈橙背手而立,对笑面的时尹道:“阿尹,你是个明白人。”
时尹苦涩一笑:“我到最后也没明白自己输在哪里——阿橙,我比他差在哪里?”
沈橙摇头,这怎么能一块比。
时尹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是姨娘生的,被奴仆欺辱,你当年遇见我时,便是从他们手中将我救出来的。”
“后来我去学堂,连块好墨都没有,又是你,将自己的匀了一半给我。”
他的声音带着那段时间的回忆,字字成了画面,也让沈橙想起了现在看着挺拔如松的贵公子,其实当年只是个可怜虫。
齐汀躲在后面听。
明白这小子走的是苦情戏。
段位倒是比身边这两货高。
他看了眼同样偷听墙角的白安和武杜文,以及李瞳三人,轻哼一声:真是大意不得,一下子就上了四个情敌。
时尹的悲惨童年经历已回忆完毕,他有些哀求的道:“我在你背后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呢?”
沈橙烦躁的挠挠头,她无奈的道:“……这是看一眼的事吗?”
齐汀见她摊手。
“我见了你那么多面,看了你无数眼,也还是不喜欢啊————”
时尹:“………”
心似刀锥!
齐汀噗嗤一笑,忍不住出声,沈橙和时尹回头,见墙角拐弯处出来四人,时尹有些羞愤。
沈橙则过去准备拉着未婚夫走人,有些事说清楚就好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时尹在她身后突然大喊一句:“阿橙。”
沈橙停住。
时尹强颜欢笑,颤抖出声:“当年穷困潦倒,谢你赠以木桃。”
沈橙此刻有深深的负罪感。
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齐汀也慢吞吞的唤她:“阿橙。”
声音不大,但是有力,几人都朝他看去。
齐汀缓缓道:“……其实,我也有个悲惨的身世。”
不就是比惨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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