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橙背着手, 正面看向跪着的鸿雁, 道:“你说,二姑娘要你带话给三姑娘,让她去大明寺?”
鸿雁点头,心中惴惴不安, 小声唾弃道:“是, 二姑娘让我去跟三姑娘说的。”
“哦?那你家姑娘有没有说过, 为什么要让三姑娘去大明寺啊?”沈橙稍显疑惑,厅堂众人神色各异,钱氏微微皱眉, 她有些拿不准沈橙的打的什么主意。
鸿雁紧了紧,内心强自镇定,理了理思路, 慢慢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奴婢只是个传话的啊。”
沈橙拍了拍手:“那你还记得, 是什么时候让你去的?去之前说了什么?她神色如何?你去见三姑娘的时候,是什么天气?”
鸿雁:“”
她有些怔怔, 反应不过来:这也没对词啊——而且, 在这个家里, 三姑娘在老爷面前陷害二姑娘, 还用证据么?
再者, 这个沈三姑娘, 不是二姑娘的对头吗?
沈橙不知何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突然一下敲在旁边的椅背上, “嗯?怎么还不答话?”
她的语气里无端带着一股杀伐之调。
鸿雁心跳了跳,哭腔道:“奴婢,奴婢正在回忆”
沈橙似乎有些不耐:“你这贱婢,记性怎如此之差,才发生两三天的事情,竟然不记得了。”
李黛暗道不好,忍不住道:“沈家姐姐好没道理——”
沈橙毫不犹豫给她一个属于上辈子还在做精怪抢山头时的回眼瞪。
见过血的目光实在有些令人害怕,李黛缩缩脖子,不知怎的不敢开口。
然后等她回神时,已经来不及了。
鸿雁慌张的在那里磕头:“记得记得,只不过一时没记起来。”
沈橙继续道:“哦?你记起来了?确定没记错?”
鸿雁肯定道:“没错,就是二姑娘让奴婢去三姑娘那里传的话!”
李瞳大怒:“贱婢!”
与此同时,李润也对着李瞳大喊:“孽畜!”
沈橙:“”
说实在话,这也是这辈子投生在沈父和沈母膝下,这要是成了李家的女儿,李父和钱氏的坟头说不定已经长草了。
哎,回去的时候,给自家阿爹阿娘拎点酱肘子回去尽孝心吧。
这一对比,沈父那点小作简直就是可爱嘛。
她缓了缓,继续问:“既然说的如此清楚有条理,那我来问你,具体是哪一日?天气如何——呐呐,我前头好几个内容你还没回答我呢。”
鸿雁心凉了半截,钱氏也看明白了沈橙的意思,见鸿雁支支吾吾,心里不住打转。
李瞳眼睛发亮,跟着叫嚣:“是啊,既然近在眼前的事情,那你说,具体是哪天啊——”,钱氏和李黛正要说话,李瞳一嗓子高昂嗷叫:“我看今儿个谁敢说话!”
沈橙也不给众人思索的时间,逼着鸿雁道:“说啊,继续啊,不过是两三日的事情,是昨儿个,前个,还是大前天啊?”
鸿雁:“奴婢想不起来了,记不清楚了”
她满脑子今个前个的猜测,又在肚子中埋怨起钱氏来:有外人在,也不知道提前串个气,编个严谨点的供词,急急忙忙的,现在好了,一问就露馅,她怎么知道三姑娘说的是哪天啊!
沈橙背着手继续踱步:“既然想不起来了,那就继续下面一个问题:那天是下雨啊,还是晴天啊?”
前两天正好一晴一阴。
鸿雁抖起来了。
她害怕。
钱氏知道不能再如此发展下去,她怒拍桌子,先下手为强:“好你个贱婢,竟敢冒充主子传话,好大的胆子!”
鸿雁急的什么似的,大声道:“奴婢不敢啊!”
钱氏冷声道,“你不敢,难道还是三姑娘说谎不成?”
沈橙暗暗佩服钱氏,这是要彻底将李黛给弄死了。
李润虽然偏心,但是也不傻,这会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朝李黛大喊:“孽女!”
李瞳不乐意了,自己就是孽畜,换成撒谎精就成孽女了,自己是个畜生,李黛还能做个人!
见李父一副虽然暴怒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撸起袖子就要开杠,好啦,现在小心肝成恶人了,她这个畜生成了被诬陷的小白兔,现在不“得理不饶人”一番,简直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委屈。
“大小姐到——”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瞳只好把袖子放了下来。
李眉用帕子捂着嘴巴咳嗽着进来了,李润心疼道:“你还病着呢,怎么过来了?”
李眉是他第一个孩子,且属于他喜欢的温婉可人,这么多年也没个儿子出生,早就暗暗打算将她留在家中招婿了。因此格外看重。
只是这话他谁也没说。
他虽然没儿子,族中侄子却多,这么些年早有几家打上了他的主意,他原先也同意的,但是后来跟他一般的沈明庭传言要招婿,他便也有了心思。
即使后来沈明庭有了一个女婿,李润也没放下招婿的心思。
沈明庭没做的,他更要做。
李眉被他扶着,心中直犯恶心:上辈子她也以为父亲是极爱自己的,但只有到那时候了,你才会发现,他只爱他自己。
沈橙对于新鲜事物,总是赶兴趣的,她看着李眉十分疑惑:李家除了钱氏还不能拿定性子到底有多恶毒,但是其他人却一目了然,有必要在人前伪装自己伤害自己的亲妹妹来掩人耳目吗?
她眯起了眼睛。
李眉突然看向沈橙,上辈子,没有这个人,这是个变故。
她记得很清楚,自家阿爹没有男孩,但到底生了三个闺女,而李润讨厌的沈家三爷,却因为沈三夫人身体虚弱,一直无儿无女,还拒绝纳妾,她死时还听外面的奴婢道:“沈三爷也是,听说也不要纳妾也不要过继,这将来——你说,要是百年之后,也没个人摔盆的。”
另一个丫鬟则羡慕道:“沈三夫人也不知道上辈子哪里修来的福气,啧啧,摊上这门好亲事,我听说折家没发迹之前,就是个屠户呢。”
先头的丫鬟就道:“是猎户,打杀的是老虎,不是杀猪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关于是杀虎还是杀猪的问题吵了起来,李眉却看着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窗户的墙发呆:要是有下辈子
沈橙跟自己一样,也是重来一次吗?还是借尸还魂?
但眼下顾不得太多,她刚刚站在门外,听的也差不多了,知道沈橙是友不是敌,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将头转而看看向李润,哭泣着道:“女儿刚醒,就听闻爹爹正在发脾气,便想着过来瞧瞧,却不想听见了这些。”
她眼泪水一滴滴的,声声泣泪:“但是爹爹,三妹妹虽然不懂事,但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正如她所说的,您是我们的父亲,你显贵,我们就不必担忧嫁之事,区区一个靖安郡王,远远不值得如此啊。”
李黛渐渐回神了,脑子也清楚了。
然后反应过来,继母这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啊。
她也不是吃素的,且有常年跟李眉的默契,两人对视一眼,竟也明白李眉的意思。
李黛飞快接话:“是啊,阿爹,女儿虽然愚蠢,但是远不止此啊。那日本是耳环掉了,丫鬟帮我去找耳环了,我便想着在寺庙中也没什么大碍,这才行走了一会——”
沈橙实在忍不住对李黛另眼相待,一个人能随时随地给自己的行为编出一套借口,若是跟自家那喜欢构思话本的大堂姐组个姐妹团写作,保准是大夏朝最受欢迎的话本子。
她还没给李黛介绍此项业务呢,李眉和李黛的眼神协议达成了。
沈橙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或许能跟这两人成个“眼神之交”。
反正事后沈橙也没想明白,李眉和李黛是怎么商议的,她只是在一晃神之间,就听见两人齐齐朝钱氏发起进攻了。
李眉道:“爹爹,咳咳,阿爹——女儿相信三妹妹是无辜的。”
钱氏那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李眉是想继续将这锅推给李瞳。
李黛就说话了:“阿爹,我确确实实是听了这奴婢的话才去的大明寺啊。”
她似乎极度惶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转头看向钱氏。
然后又低头作惶恐状。
钱氏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李黛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钱氏冷哼,道:“你又想说什么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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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眉抽噎道:“阿娘,你别这般说三妹,她怎么可能说谎话呢——”,然后又似娇嗔道:“阿娘,你可别乱说话了。”
钱氏一噎,但这么个性子是自己特意养成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怼向自己。
李眉又朝李黛道:“三妹妹,你看母亲做什么——这事儿可不关母亲的事。”
钱氏那点子疑惑暂时消掉。
李润也不耐烦了,当时在场之人很多,现在怕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自己的老脸丢尽了。
他愤愤道:“有什么话就说,免得日后说我冤枉你。”
李瞳哼了一声,插口道:“你冤枉的人还少么?”
“阿瞳!”沈橙叫住她:“你闭嘴。”
李眉也道:“阿瞳,你先不要说话。”
李瞳只好瘪了瘪嘴,嘟囔了一句自行走到位置上坐好。
李黛知道自己的关键时候到了。
这事她拿手。
从小钱氏就培养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先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可后来长大了知道了,自己这是被养歪了。
她不理厅堂里的几个人,哭泣着继续道:“爹爹女儿,女儿不敢说,只是突然想到想到”
李父心中听的难受,重重捶着桌子问:“想到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李黛眼睛里含着泪水,大声道:“女儿羞愧,突然想到刚刚二姐姐说,这丫头,这丫头是母亲送的,这才这才是女儿鬼迷心窍了。”
钱氏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想攀咬自己一口,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教出来的!
她挑眉道:“哦?你的意思是,这丫头是我叫她去的?我陷害你?”
李黛趴在地上哭泣道:“女儿不敢。”
说都说了,还道不敢,真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想来个鱼死网破?
钱氏觉得十分可笑,她道:“你若这般说,我可能犯下的事情就多了,——这李府上下,谁不是我派去的?你身边的丫鬟,阿眉身边的,甚至老爷身边的,都是我一个个精挑细选的,给了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若是怕我窝藏坏心,便自己去选了丫鬟就是。”
她眉毛甚至都没动一下,平静的对李父道:“老爷,我看阿黛是心歪了。”
李父的眉毛皱巴巴一团。
但他是决计相信妻子的,皱眉只是因为没想到三女儿是这么个品行。
李眉又咳嗽了一声。
她袖子捂着嘴,低低闷声咳嗽一声:“阿爹!”
李润恨恨道:“阿眉啊,你就是心地善良,这事情都这么清楚了,你还向着她说话!”
李黛咬了咬牙,道:“父亲,今日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女儿便不再隐瞒了。”
“女儿一向跟二姐姐不和,鸿雁那天来跟女儿传话,说让女儿去大明寺住几天——你说,女儿能信吗?二姐姐向来不按常理,要是我哪里惹了她,她不好在家中对我下手,要将我骗至大明寺,将我殴打一顿,我便是哭也没地方哭去。”
李润情不自禁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李瞳做的出这种事情。
“但女儿为什么会去呢?”李黛战战兢兢道。
李润也疑惑:对啊,明知山有虎,怎偏向虎山行?
李瞳笑了。
她暗戳戳扯扯沈橙的袖子:“看好戏吧,之后你就知道,我这三妹妹,简直就是人间一奇葩。”
沈橙正襟危坐,觉得此行不亏。
李黛已经开始放大功:“因为女儿早就知道,这鸿雁就是母亲的人。我曾经亲耳所闻她跟母亲偷偷说二姐姐的事情。且前几日,母亲就暗示要为我找一位夫郎嫁了,她还说,哪天找个机会互相相看一次——阿爹啊,女儿以为鸿雁是母亲派来的呀,这才敢去大明寺。”
李父这回也用脑袋思考了:“即使与你说亲,也是门当户对的正经人家,哪个会吃饱了撑着让你一个小女儿家独自去相看?”
李黛接话快的很:“母亲说了她会一起去啊,只是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没去。”
“女儿去大明寺前,都是向母亲报备过的”,李黛道:“那日母亲确确实实说过,因家中有事,让我先行一步。”
李润再问:“你还在狡辩,刚刚这鸿雁可是哪日去传的信都说不出啊!”
李黛道:“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呀。她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明明就是前日的事情,那天阳光明媚,她来的时候,我还赏了一碗茶水,………爹爹,女儿真的没脸见人了呀。”
李瞳兴奋道:“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石二鸟啊,先折了三妹妹,再让我顶锅,好恶毒的心啊!”
沈橙暗自总结:这是又将矛头对准了钱氏。
嗯……三姐妹结盟了。
果见李眉惊讶的“啊”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钱氏刚要说话,李瞳大喝一声:“母亲,你心肠怎这般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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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黛紧接着而上:“我万万没想到母亲要置我于死地啊!”
李眉娇嗔:“………啊,我想起来了。”
李润此时心有些不确定了,问李眉:“你想起什么来了?”
李眉有些惊疑不定,“我想起那日母亲说,大明寺会有什么南白会,她想给三妹妹在里面找个人家——”
“南白会”三个字一出,钱氏脸色突然煞白,李润当场暴怒,场面直接失控,沈橙连同一大帮人直接被扫了出门,好似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傍晚时分,李润亲自送了沈橙回家,跟李父谈了半宿的话。
沈橙好奇心跟猫似的,一直在追问沈爹南白会到底是什么,沈爹闭口不谈,神情严肃,还喝令沈橙一个字都
再过了两天,李瞳兴冲冲的上门来,揣了一肚子八卦。
只是问什么都不知道。
李瞳:“南白会?不知道哩,我阿爹说了,这事说也不能说,不然让我滚回老宅!”
李瞳:“我阿姐?不知道哩,她现在看我可温柔了哩,管从前做什么?”
李瞳:“…………啊,阿橙,你推我做什么………有用的?我继母被关小黑屋了啊………我就是来分享这个的……哎呀,阿橙,你别推我走嘛……”
李瞳被无情的关在门外。
转头看见齐汀危险的看着自己。
李瞳这两天腰杆极硬,插着腰冷笑道“呵呵,几天不见了啊,怎么,知道自己一张脸皮撑不了多久了吧?嘿嘿,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把婚退了,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齐汀低头不语,看向她的身后。
李瞳回头,沈橙正眯着眼睛看她。
李瞳灰溜溜的走了,准备回家打探下南白会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姐姐一提这个词,从来耳根子软磨磨唧唧的偏心爹却什么也不说,直接下狠手将继母关了起来
齐汀跟在沈橙后面,犹豫的要不要去签沈橙的手。
已经好几天没摸着呢,他昨天梦里还偷捏了好久,早上起来,怎么的都忍不住,只好过来看看。
他提出带沈橙去吃饭。
“之前都是你带我,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正好与你一块去。”,齐汀说道:“阿橙,跟我一块去好不好?”
声音还是软糯。
沈橙看见他,就想起了李家老大。
然后细细瞧了瞧,发现李眉还是不如齐汀:瞧瞧这娇羞的模样,简直就事本色出演,不掺杂一点演技嘛!
她也挺想齐汀的,跟沈母报备一声吼,故作矜持的跟着齐汀走了。
至于沈爹,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也没见着一个,醋都忙的不吃了,刚刚大表哥还偷偷的送来了一大堆衣料给沈母表示感谢。
齐汀发现的店子是个百年的卤味店,京都寸土寸金,所以小店铺不大,但是因为味道好,齐汀跟沈橙到的时候,客是满的。
等了一桌的客后,终于轮到了位置,沈橙拉着齐汀坐下,叫了几个招牌菜。
店小二还想推销点别的,指着店子里挂的菜牌道:“最近新推出好几样新菜,不是卤味,但也是我们川蜀的名菜,两位要不要尝尝?”
这话是对着齐汀说的。
一来,齐汀是男的,一般结账都是男的来,二来就沈橙那个瘫脸,等闲人不敢搭话。
齐汀问他:“是什么菜啊?”
店小二道:“是麻辣兔头哩。”
沈橙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齐汀,神色莫名。
店小二误会了,以为沈橙想吃,但是碍于齐汀不好说,于是更加卖力推销:“这兔子可是我们自家养的,用的是最新鲜的肉和蔬菜,我们掌柜的为了让兔子更加美味,还特地让人赶了它们每天都去跑一跑呢。”
沈橙疑惑:“你们还能跑的过兔子?”
店小二:“用绳子牵着的,像狗一样溜,这兔腿肉可劲道了。”
那小二还要介绍,齐汀有些不耐烦了,“上吧,都上一些。”
店小二满足的下去了。
他走了之后,齐汀对沈橙做抱怨状:“每次与你独自相处的时候,就会有人出来捣乱。”
沈橙那点子嚣张霸气又出来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几天前被撩的落荒而逃的事情,她挪了挪位置,深情款款的拉起齐汀的小手摸了摸:“没事,下次去点人少的地方就是了。”
齐汀红了红脸。
沈橙内心觉得这是真被自己撩住了,绝不是伪装。
哎,其实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不论是白兔子还是黑兔子,她喜欢的兔子就是好兔子。
等菜上齐了,两人你情我浓的吃着饭,谁知赶巧,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白鸣带着自家小表妹出来觅食来了。
白鸣本来正在家哀叹自己的小弟弟威风不再,谁知小表妹一直上前来撩拨,还表示要出去游玩一番。
黄音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那些奢华的食物白鸣哪样没吃过?用普通的方法哪能轻易就成为他的心尖宠?
她寻了好久,终于打听到白鸣的口味,并成功带人来吃他喜欢的卤味。
听说是家百年老店。
她刚进店,就瞧着小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虽说是干净,但看着未免还是不美。
白鸣也有些不满:虽说是吃民间美食来了,但是怎么的也不愿意跟些穷人掺和在一块啊?
他在外面冷脸:“你就让我来吃这个?掉价!”——还连个位置都没有!
难道要他抢位吗?
抢个青楼女子那是值得夸耀的事情,跟些平民抢饭吃,这要传出去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黄音脸色一白,眼珠子在店子里转了下,也是她眼尖,看见了沈橙和齐汀两个人。
她一时兴奋,一嗓子喊了出来:“沈三姑娘,齐公子!”
白鸣跟着看去,果然看见沈橙和齐汀坐在不远处,桌子上还摆满了菜。
他立刻就挤了过去。
亲热的叫齐汀:“齐大哥,你怎么也在这?”
沈橙:“”
黄音:“”
沈橙可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跟这两货一起坐,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白鸣的脚,一脚下去,白鸣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是好巧——”沈橙不高兴极了,“但是这里不欢迎你!”
白鸣也不高兴了,他现在对沈橙完全没兴趣,他对齐汀反而佩服的很:看看,看看,上能有什么楚州秘籍,一手好武艺和明显杀过人才有的眼神,下能整的沈橙这小霸王言听计从,上回在齐府他可看见了,沈橙若不是面瘫,那绝对是被撩得一脸娇羞啊。
而娇羞的沈橙谁他么能想到啊!
反正,他是觉得齐汀是真对他胃口。
招揽到自己手下,当个门客也不错啊。
且自己的小弟弟还要他治呢。
白鸣心里觉得自己盘道盘的明白,便也不跟沈橙计较,还觉得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即使她跟自己不和,但是齐汀结交自己难道是坏事吗?
他怎么的也是个郡王爷啊。
他是个有王位要继承的人!
真是妇人见识,白鸣懒的跟沈橙说话,而是笑盈盈的朝齐汀道:“齐大哥,来,我们两说话。”
黄音见事以到此,只能暗自恨得咬牙,还怪起了沈橙:也是个没用的,没见着自己的男人都跟她的男人眉来眼去了吗!竟然还能吃的下饭!爱情让你瞎了眼睛了吗!
又骂齐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勾搭上沈橙还不
满意,竟然还想攀扯上汝南郡王!个小白脸,还想男女双吃,今儿她非要扒了这小白脸的皮不可!
黄音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巧啊,沈三姑娘,你们也来这种也喜欢吃卤味?”
沈橙冷不丁瞪她一眼:“是啊。”
白鸣接过话茬,冷笑道:“就沈三哪能知道这种地方,她除了知道贵的好吃还知道什么?我看,还是齐大哥讲究,知道这种百年老店才是真正美味的地方,齐大哥,你不愧是老饕餮,真性情,不拘束于世俗,是真正喜欢美食的人。”
这马屁拍的——黄音差点咬到牙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啦,她来这种地方,就是掉价,就是没品位,轮到齐汀了,就是真性情,老饕餮!
命运给了她太多的委屈受!
嘤!
黄音心里委屈透了,看齐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现在恨不得化身门外的大石狮子,一拳头打在齐汀这个小白脸的身上。
黄音暗恨,扯扯白鸣的袖子:“郡王爷,你想吃什么?我们先点菜吧?”
白鸣也顺着道:“差点忘记了,齐大哥,你想吃些什么啊?”
齐汀转头看他,似笑非笑,“不用了,已经吃完了。”
他站起来要跟沈橙离开,白鸣也要跟着去,沈橙觉得白鸣实在是烦人,于是错了一步,一脚踩在白鸣脚背上,小店内瞬时响起了一声惨叫。
但他还是没放弃,甚至还顽强的用眼神暗示齐汀:药呢?
白鸣用眼神瞅了下自己的小白,再看了看齐汀。
在沈橙的眼里就是极其猥琐!
店里再度响起第二声惨叫。
门外的沈橙和齐汀越走越远,白鸣眼神绝望,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黄音劝他:“郡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
白鸣觉得这世间无人懂他:“没了那根草,你们也不能要啊。”
黄音也不说话了,叫人背着残疾的白鸣回了府
沈橙十分恼怒,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你说,你到底是拿捏住了他什么把柄,让他那般说话?按理说就将他推下湖里,也不至于让他那么怕啊?我小时候揍的最多的就是他,也没见他怕我过。”
齐汀的笑脸慢慢的冷了下来。
他神色莫名,渐渐的有些戾气外漏:“你都知道了?”
沈橙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嗯我看见了。”
齐汀脸白了。
他哆嗦着道:“那然后呢?”
沈橙早就准备好情话了,她道:“别怕,既然认定了你,我就不会抛弃你的。”
然后又道:“那你我们这样说开了,你是不是就不装了?”
齐汀还是小心翼翼:“你喜欢我哪样?”
沈橙十分坦然:“你哪样我都喜欢。”
齐汀死死盯住她。
眼里的煞气一点点外漏。
沈橙迟疑的去遮住他的眼睛。
齐汀突然一锤子打在旁边小胡同的墙上。
两人刚出卤味店子的胡同,正在一个小巷子里,行人不多,有几人见齐汀突然捶墙,还加快了脚步,就怕给自己招事。
沈橙听见齐汀嘶哑着声音道:“你害怕?你不喜欢这双眼睛?”
沈橙吞了吞口水,认真解释道:“不是想亲。”
齐汀:“”她刚刚说了什么?
沈橙又道:“想亲。”
齐汀的心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他耳朵有些嗡嗡,将人压在墙上,双手搂着沈橙的腰,问:“你说什么?”
沈橙十分淡定,自己这么主动,齐汀忒激动也是应该的嘛,她早就向沈母取好了经:男人嘛,特别是像沈爹和齐汀这种别扭的人,别的不好使,说两句情话,准得就顺了毛。
果然齐汀罕见的,露出一个有些邪的笑容,然后又顿了顿,转了一个十分无害的笑容。
沈橙:“”
这是装惯了啊。
她心疼了,决定再听从沈母的话继续吹点沈母口中的彩虹屁。
“我第一回看见你,就喜欢上了”,沈橙四平八稳的声音在小巷响起:“但也仅仅是喜欢。”,她吞了吞口水,有些兴奋的抬下头:“但是后来看见你丢白鸣下水,我就想亲你!”
她拍拍齐汀的肩膀:“阿汀啊,别怕,你甜起来的样子像个惹人疼爱的小白兔,但是一坏起来,还是很性感的哩。”
最后总结感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齐汀:“”
他觉得沈橙根本不懂他的爱,也没意识到他的爱有多可怕。
他不仅仅是个坏蛋而已啊。
但是现在他看着自以为揭开了他的皮的沈橙,也不敢一下子将自己撕开给她看,怕给吓走了。
但是肉都直接在自己眼前了,不吃点味道,简直对不起自己。
他的手将搂住的腰紧了紧。
沈橙有些羞涩了。
在齐汀唇压在她唇上的时候,明显愣了愣,齐汀刚开始还不敢太过分,只是轻轻的占点便宜,但谁知道大约是过了几秒后,沈橙回过神来,直接踮起脚尖搂住齐汀的脖子,一嘴巴就下去了。
齐汀都被咬的有些懵逼。
这用力,简直就像是几百年没尝过肉的流氓嘛。
忒饥渴。
齐汀有些没反应过来。
上次撩她还不好意思呢,这回怎么就凶猛如厮了?
他不知道沈橙最近春/梦做的多。
梦中实践颇多。
沈橙十分不满意齐汀的出神,又用力啃了啃,力气极大,齐汀都被咬的退了一步,赶忙将人搂住,压在了墙上。
也许是沈橙现在这般生猛跟齐汀想象的有些差别,现在发现自己的唇齿快被撬开了,她的牙齿有些尖,舌头却很软,齐汀也是个第一回接吻的人,虽然有很多梦中实践的基础,但是真正摸到人还是第一回。
被她的牙齿一磨,再被温软的舌头卷一卷,齐汀直接放弃了自己上场,脑袋酥酥的,任由沈橙横冲直撞。
等到沈橙眨巴眨巴眼睛啃够了的时候,齐汀深吸一口气,笑道:“你亲够了?”
沈橙点点头。
嗯很满意。
齐汀笑笑,将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那现在,轮到我了。”
不同于沈橙的野蛮,齐汀十分温柔,只是越吻越深,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小巷子里吻了起来,也幸亏是这时候正好无人。
白鸣正是这时候被人背着往小巷子里来的,黄音晚他一步,见到这败坏世俗的一幕,十分惊讶,只觉得齐汀简直就是个情场老手!
刚还跟白鸣调情呢,现在就跟沈橙亲上了。
白鸣倒没想太多,只是觉得齐汀自己倒是有人陪,可怜他家小白不能人道,只能等去楚州的人取了药回来再说了。
他神色极其委屈,黄音以为这是吃醋了,瞬间怀疑人生,而另外一边,沈橙和齐汀两人快速放开,神色不善。
沈橙:“打一顿吧。”
齐汀赞同:“好啊,一直都没让你见识下我的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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