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猫,如此树敌,不像你的风格呢。”
“是么?别用长辈的语气教训我哦,Vermouth。”
艾格尼丝看着Vermouth燃起一支红万,吞云吐雾。
“要来一支么?你喜欢Marlboro吧?”
“不了,我还未成年。”
她毫无兴致。
此时,她只关心Kir被注射了SP-1117后,说了些什么。然而,当Kir接过Vodka手中的针管时,该死的Vermouth忽然揽住她的肩,问要不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Gin也一副默许同意的样子,似乎是要待她走了,才会继续下一步。
他们两个,分明是在故意撵走她,以防她过分针对Kir。
她心里堵得慌,就像内脏的某一处打了结,拧得不舒服。
若是Kir说出什么要命的事情就好了——如此一来,Gin就会让她和那个FBI的卧底一起,在东京湾与鱼长眠。
“哦?前一段时间,你身上总有Marlboro的味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在偷偷抽呢。”
“之前抽过一阵,现在不抽了。”
她极其自然地撒了个谎。撒谎对于她来说,向来不是什么难事。与赤井同居的那段时间,她身上的确有挥之不去的红万的甘醇。那是他惯常抽的烟,总是在屋子里抽,抽个不停。
现在,人死了。她身上的气味,也清净了。
她偶尔会想起他。但是,已经毫无感觉了。
她不是那种因为死人而哭哭啼啼的苦情女人——死了就是死了。拉着Kir同他陪葬,她也算仁至义尽了。若是问她会不会因为赤井的缘故格外照顾那些FBI——开什么玩笑——她是组织的Martini,总是要为自己的升职加薪考虑。
赤井死了,证人保护计划泡汤了,她自己总得活下去。恰好她知道,他的那帮同事仍在日本追查组织——近水楼台先得月,去处理掉几个FBI,于组织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话说回来——”
Vermouth抖了抖烟灰。
“你可不能因为Kir动了你最宝贝的情报源,就如此针对她呢。”
“上次我说过了——谁都不能碰他,直到他没有价值为止——侵犯我的所有物的人,也只好让她死掉了。”
既然话说开了,艾格尼丝便不再闪烁其词。那次公交车劫持事件后,Vermouth便已经知晓了她与赤井之间的“情报交易”。所幸,Vermouth也不是那种对组织特别忠诚的人。后来,Vermouth甚至明确提出,要她一起向组织隐瞒毛利小五郎所谓的“调查组织的行为”。
后来,在Vermouth被赤井用散弹枪打断了几根肋骨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她私下跑去与杀死埃维莉娜的凶手周旋的那个晚上,Gin不断拨打她的电话。后来,她才得知,Gin是想让她去调查Vermouth,他怀疑Vermouth说不认识工藤新一并不是真话。
她自然回复说调查无果。
不谋而合。她们两个早就是共犯了。
但在一件事上,她仍是不待见Vermouth。三年前,木马庄爆炸案发生一个小时前,交通监控在木马庄附近拍到了骑摩托车的Vermouth——这个女人,很可能知道埃维莉娜死亡的真相,甚至认识那个凶手。
只是,她目前还没兴趣对Vermouth下手。先用Kir练练手,再谋划下一步,也不迟。
“但你得考虑一下——若是Kir的身份被怀疑,说不定,会牵连到那两个孩子。”
艾格尼丝扬扬眉。她知道Vermouth所言的“两个孩子”,是柯南和小哀。
“Gin没同你提过吧?”Vermouth姿态优雅地吐了口烟,“那次暗杀土门康辉的行动,Kir的鞋底被黏了窃听器,Gin便怀疑到毛利小五郎头上了,差点要将那个聪明的孩子一起杀死。”
“哦,是么?”
艾格尼丝淡漠地说道。
“那又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波澜不惊。是的,Kir必须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我没有将Sherry和工藤新一拎到Boss面前领赏就不错了——你也别强求太多。”
Vermouth收敛了笑容,神色少见地变得严肃。
“Martini——”
她意味深长地,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危险了?”
听了她的评判,艾格尼丝感到很可笑。
难道Vermouth一直认为她是个善良的人?真是高估她的道德底线了。
“我亲手杀掉上一任Martini后,你就该意识到我原本就是个很危险的人——Vermouth,Kir的事情,我不会让步。”
她怎么可能中途放弃?她连上一任Martini都能成功杀掉,Kir如此一个小人物,她想害死她,太没难度了。
“小猫,不要走极端哦。”
Vermouth提醒道。
“否则,我便不得不同Gin提及,你曾经同赤井秀一进行情报交易。”
感到被威胁了,艾格尼丝咬咬唇,盯着Vermouth。
赤井秀一。
她听到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就像利刃般擦刮她敏感的神经。
难道——药效过了——
“我们早就是共犯了,所以需要相互照应,不是么?”
她有那么一瞬,盘算着是不是该找机会,让Vermouth永远闭上嘴。但身体的不适让她不得不倚靠在集装箱的侧壁上,忽然袭来的冷感让她全身战栗不已。
“怎么了,Martini?”
Vermouth看出了异样,语气却没有丝毫关切。
“——没什么。”
Vermouth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她的头部剧痛不已。
她现在只想她立即闭嘴。
“......你不想牵连到工藤新一,是么?”
见她有妥协的意向,Vermouth妩媚地唇角微勾。
“怎么样?若是你能确保他和他周围人的安全,关于你和赤井秀一,我一个字都不会——”
“给我闭嘴!”
她的语气狠厉,尝试掩饰自己的歇斯底里。
赤井秀一。
她根本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Vermouth一顿,对她忽然的情绪爆发感到诧异。
“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艾格尼丝感到自己呼吸加速,四肢瘫软。若不是倚靠着集装箱,她早已跪倒在地。她转身,将汗津津的额头抵在集装箱上,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Vermouth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转身离开了。听到Vermouth一步一步远去,艾格尼丝才用颤抖的手,从衣袋中摸出一瓶淡黄的药剂,和一次性注射器。
她原想着,今晚可以尝试减少剂量。毕竟,这几周来,Prozium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她觉得该戒掉了。
但减少剂量的后果,就是刚才那样——当药效减退,感知神经重新活跃时,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赤井秀一。
一听到这个名字,心脏就像被掐住般,喘不过气来。
托Prozium的福,几分钟前,她还能同Kir调侃赤井秀一的死,谈笑自若。而此时此刻,单单想到这个名字,她的胸腔便痛得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针管终于抽空了玻璃瓶中的液体,她随便弹了几下针尖,卷起左臂的袖子,连用酒精棉花消毒都顾不上,直接将针头扎入了手肘内侧。幸好是初春,她的长袖针织衫仍能遮住手臂上遗留的青紫的针孔,否则,说不定会被外人误会成吸(和谐)毒(和谐)。
她蜷坐在原地,终于,药效发作,她的呼吸速度轻缓下来。她擦去额角的冷汗,将针管和药瓶扔进一旁已经干涸的下水道,掏出衣袋中另一样东西。
红黑相间的U盘悬在她眼前,随着链条一晃一晃。午夜的月光渗过破旧的玻璃窗,红色刻纹汇成的优美弧度隐隐发光。
自从赤井死后,她一直随身携带这个U盘。
很久很久以前,在纽约,赤井送给她的U盘。
就像测试器一般——若是她看着这个U盘,仍有过激的情绪反应,就说明,该增加Prozium的剂量了。
此时,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轻叹一声,旋了一下U盘的链条,将它收回衣袋。
暂时,还是不要减少剂量了。
因为她想一直记着赤井。
却不想承受痛苦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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