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她的话,沉默几秒,便说:“不说这些了。你是什么时候到苏黎世的?”
梁菲答道:“今天刚到。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的酒店名字,我就订了那个酒店的房间,然后直接找过去了。原本想问问孙翔的房间号,正巧就看到他在一楼咖啡厅买点心。他告诉我你们来奥古斯丁巷玩了,我们就一起过来,逛了一圈没看到人,结果刚一坐下就看到你们了。”
“那你现在跟孙翔在一起的事情是不是除了这边的几个人谁都不知道啊?”我问。
“算是吧。”梁菲笑,“这么想来还挺刺激的。”
“刺激个鬼啊!”我无奈,“你这是刺激我!我去给你宣扬一下,比方说告诉我那个粉轮回的导师,他要是知道咱们系有个姑娘勾搭到了孙翔,肯定骄傲得不得了。”
“别呀。”梁菲没什么诚意地阻止道,“我可是很低调的。”
“那我们荣耀里面玩的好的几个妹子还是要告诉的吧?我的事也没告诉她们,一起说吧。”
“嘿,你的事儿还用说啊?”梁菲嘲笑,“自从上回你吊打红叶和夜雨声烦结情侣啊,估计全荣耀的人都当你们一对儿了。”
“嗨…都这么久了,估计早忘了吧。”我说,“你别嘲讽我了。这店里有wifi吗?”
“回酒店再说吧,我们把男孩子们晾太久了,先去别处逛逛吧。”梁菲说着站起来,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男孩子们,他们面前的杯子已经全空了。
“有理……”我两三口喝完了西瓜汁,也站起身来。
大家离开咖啡馆,向奥古斯丁巷深处走去。
梁菲拖着孙翔去一边沟通感情了,黄少天从男生的队伍里退出来,凑到我旁边问道:”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我也压低声音回道:“聊了孙翔小羊羊被红太狼诱拐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黄少天狂笑。
“喂,你的笑点很低诶。”我抽搐着眼角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少天还在笑。
梁菲靠过来问我:“你跟你男朋友说什么了?”
“讲了个笑话。”
梁菲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
孙翔跟在梁菲旁边,实在是受不了黄少天的笑声了,就凶巴巴地问道:“喂,你到底在笑什么?”
黄少天转头一看到孙翔的脸:“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梁菲:“……”
孙翔恼羞成怒:“别笑了!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梁菲揉了揉孙翔的脑袋:“乖,不要理智障。你是高冷的翔宝宝。”
孙翔对于梁菲的说法显然也不甚满意,但并没有对梁菲发火,只是苦着脸“哦”了一声。
喻文州和王杰希看到这一幕也颇为震惊。
王杰希很严肃:“这样挺好,他以前的状态不适合团队赛,现在好很多。”
喻文州正色点头:“说的是。”
黄少天更加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厉害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牵着他的手,忽视掉周围欧洲人异样的眼光,心中默念着“我们不是中国人……”,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我们走了大约四五十米,之前只隐隐约约看到上部的奥古斯丁教堂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白色墙体,咖啡色屋顶,绿色钟楼,简朴而肃穆的罗曼风建筑。
教堂前是一口井,五边形的井石,旁立一石柱,顶端有一尊小雕塑,悠然淡定地望着对面的房屋和过往行人。石柱中部和井水上方都挂着花篮,绿色植物和星星点点的小花郁郁葱葱。井边摆着数条长椅,供人歇息。
大家绕过水井向右转,想去看看教堂的正门。
喻文州看了眼地图,说:“这大概就是我们与她们三个约好碰面的那个井了。”
黄少天:“叫什么来着,我还记得的,叫什么……福、福德……”
“Folderbrunnen……”我无语。
季林说:“可能需要一点大舌音的味道,像这样。”他发了个音。
我马上拍马屁:“前辈会说德语吗?好厉害!”
季林谦虚道:“会一点点罢了,这没什么,你以后要是多接一些往国外跑的采访任务,自然就能学会一些简单的会话和发音技巧。”
我又夸了季林两句,心中想:之前好像莫名其妙得罪了他一下,这下子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黄少天笑完了,拽着我的手摇了摇,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居然当着我的面那么夸别的男人……”
我无语,拉着黄少天退后几步,悄悄道:“这你都吃醋啊,我这不过是拍实习导师马屁嘛。”
黄少天欲开口说话,我急忙提醒道:“小点声儿,不然我饭碗不保啦。”
他眼神委屈地看着我,手动了动,与我十指相扣,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你饭碗不保了,我也养得起你。”
我脸一红,然后抗议道:“我才不要你养,我养你还差不多。”
黄少天“嘿嘿”笑了两声,将与我相扣的左手换成了右手,又用左手抚上了我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开个玩笑的。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上你最想要的生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太犯规了!经常说这么暖的情话破坏气氛!等一下…好像这样的气氛才是情侣之间的正常气氛吧……
手心传递的温度透过我的黑发,流进心里,我紧紧攥着黄少天的另一只手,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问道:“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虽然没有说“退役”这个词,但黄少天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笑了笑,答道:“我退役以后,就开一家网吧,看别人玩游戏。这样就算自己打不了,也能看着,至少不会把这些年轻时的回忆忘了。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做这些。”
我微笑:“怎么会呢,我觉得这样很好,网吧营业走上轨道之后就不会很累,日子也会过得很开心。但是将来大家家里都有好电脑,网吧会不会没生意?”
“这一方面我可是认真考虑过的!”黄少天说,“首先即使我退役了也总有个前职业选手的名头在,做个开业噱头也是不错的。而且我打了那么多年网游,知道游戏玩家们喜欢什么样的环境,到时候按照最好的来设计,肯定能让顾客满意。还有虽然现在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电脑,但当初荣耀刚刚开服的时候,网吧可都是爆满的。一是因为荣耀要求的电脑配置高,二是需要专门的登录器,这个时候去网吧玩的成本就比自己在家里装配低很多。现在全息技术发展很快,我估计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有全息游戏了。但全息设备肯定不便宜,至少比荣耀登录器贵多了!不可能人人都在家里买一台,那要玩怎么办呢?就要去网吧呀。这又是一波可以很赚钱的时期,而且持续的时间肯定比荣耀刚上线的时候还要长。而且不管怎么说,总有人喜欢一起在网吧游戏的氛围,所以网吧肯定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过时。只要你不嫌弃的话,我就想以后做这个。”
“都说了我不会嫌弃的啦。”我笑道。
黄少天挠了挠头:“就是觉得你是爱读书的高材生,总怕你嫌弃我做一些没文化的事,像打网游,开网吧什么的。我听说很多有文化的人都觉得去网吧很低俗,跟去赌场、夜店是一个性质。”
我觉得心里闷闷的,没想到我们学历的差距居然成为了黄少天这么大的一个心结。他因为这个心结那么多年不跟我联系,又总在心里疑神疑鬼的怕我看低他,如果不解开,恐怕要憋出病来。
我扣紧他的手,严肃道:“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能再这么想我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念个研究生就有多了不起,见着你们这些网游大神还会自卑呢。术业有专攻,你抓个诺贝尔奖得主来打网游,难道能打的比你们好吗?几百年前,一个农民还比一个穷书生有脸面呢。这个时代,学习也已经不是一切了。我选择读书的道路,是因为我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念书,念书能让我做上我想做的工作,也可以让大部分人做一份可以接受的工作,所以念书成了主流。我不算有文化,读的书也少,自认为没有资本看不起你们,也不认为有人有资格看不起你们。网吧也就是个大家一起上网的地方,觉得它低俗,不过是把自己低俗的思想扣在网吧身上罢了。我还怕你嫌我游戏打不好只会念书呢。”
黄少天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才说道:“是我不对。我们应该多相信一下对方的感情。”
“你不要这么严肃啦!”我笑着说,“我很不习惯的,好好的出来玩怎么变成探讨严肃话题了。”
“那就说点别的吧。”黄少天又摸了摸我的头,“你以后呢?想要一直做记者吗?”
“做记者做到老了跑不动吧。”我说,“到时候就整天坐在报社或者杂志社里当个编辑也不错。”
“想不想做电竞记者?还是更想做一般的记者,报道一些社会新闻什么的?那样的记者是不是更容易出名啊?”
我想了想说:“我其实没有明确的想法,都可以吧,没有必要局限在一块地方。我觉得做电竞记者挺不错的,我导师也说电竞媒体前景很好。更何况你还是电竞运动员。”
“你可不要因为我玩电竞就去做电竞记者啊。我希望你做最好的。”黄少天担心道,“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前途……”
我打断他:“不管什么领域,有实力就可以做好,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啊。我不是为了你放弃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你选择了电竞。”
他愣了愣,然后微笑:“你很少说这种话诶。平时那么傲娇。”
我一听就脸红了,回嘴道:“你、你也很少说这么少的话啊,话唠!”
“看到你…”黄少天凝视着我,“我都忘记要说话了。”
搞什么啊!你不也是个傲娇吗!怎么这么快就转性了!我内心吐槽。
我扭过头去不看他,踢着脚下的碎石子,说:“梁菲跟孙翔也是一个高学历配一个游戏选手,但他们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前面跟梁菲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跟谁在一起是她自己的事,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也是她自己的事。我觉得的确是这样。所以还是要两个人都要用力用心,才可以一直走下去,才可以相信自己能走下去。”
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走到了教堂的正门口。
这间教堂还在运转,此时正踏入一对年迈的夫妻,花白的头发,相携的身,微笑的面庞。
黄少天对我说:“真漂亮,红叶,你想在这里办婚礼吗?”
我摇摇头:“我不信基督教。”
他又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不太懂这些,就觉得要给你最好的新房和婚纱,请很多的亲戚朋友,办得盛大一些,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我说:“我也不懂。但我比较喜欢中式的婚礼。”
他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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