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种人, 不用别人帮忙,天生就能把自己作死。
朱嗣炽没死, 但也没好到哪去, 他叫皇上用玉如意砸了个头破血流,昏死在御前, 连伤口都没包扎,直接抬回了王府。
王妃心啊肝儿啊哭喊了半天, 被宁王一句话吼得失了魂。
宁王说, “我真想切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包”
好不容易等自家爷下朝, 万碧赶紧问, 世子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朱嗣炯怒容满面, “见过蠢的, 没见过这么蠢的,拿着朝廷的赈灾款讨好当地官员, 真是本末倒置”
这位世子爷, 将粮款大肆发放给当地官员、名门望族,再用极低的价钱购入大量发霉的粮食, 发给灾民。
一顿两顿还算凑合, 吃一个月的霉米, 哪有不生病的
大灾后有大疫,防疫本就是重中之重,世子爷这么做简直是雪上加霜,更过分的是, 他带去的十个御医,全都给达官贵人看病,一个也没往灾区放
饿死、病死,死的人太多,自然激起民变。
“这么大的事,就没人奏明皇上”
朱嗣炯冷笑道,“这正是皇上大发雷霆的缘由,当地大大小小数百官员,竟无一人敢上奏谁都知道父王会继位,大哥身为嫡长子,九成九是储君,那些人一来拿了好处,二来为着自己的前途,个个敛声屏气不敢多言”
万碧默然,这官场,该下狠手整治
朱嗣炯长长吁了口气,“阿碧,吕先生当初在北苑行宫说的话,我当初认为是危言耸听,如今方觉这太平盛世俱是假象,我朝早已危若叠卵”
可惜宁王府有此忧患意识的,唯他一人。
受了皇上劈雷闪火一顿发作,朱嗣炽几乎吓破了胆,半夜时时惊醒,初回京城那点意气风发全然不见。
石莹出主意,“今上身体每况愈下,我看坚持不了多久,与其费神费力讨他欢心,不如多从父王身上花心思,只要他不厌弃你,依着你嫡长的身份,继位顺理成章”
“你说的轻巧,父王如今恨我恨得什么似的”
“父王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好好哄一哄,他转脸就忘。”石莹笑道,“讨人欢心无非投其所好,他喜欢书法篆刻,我们就从这方面下功夫,父王寿辰快到了,你我备一份契合心意的寿礼,他自然会对你另眼相待。”
“这事就交给你办了,还有,我带回来的那个,既有了身孕,抬了妾吧”
石莹仍旧是贤惠地笑,“还用你吩咐,我早安排下去了,放心,我比你还要紧她呢”
朱嗣炽满意地点点头,心事放下,困意上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见他睡着,石莹便出来躺在暖阁的美人榻上,香杏忙给她捶腿,觑着她的脸说,“夫人,真的让那女的把孩子生下来”
石莹正闭目假寐,听此言不由一笑,“香杏,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香杏脸色霎地变白,“奴婢不敢。”
“你是我打小的丫鬟,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她抬抬眼皮,“你去通知二门准备马车,明天和我一起回趟娘家。”
石翰林于篆刻木塑上很有眼力,石莹打算让父亲帮忙淘换些古物,不求多昂贵,只要新奇就好,无论如何,这次定要在宁王寿辰上扳回一城。
翌日,她在二门上意外碰见罗筱婳。
自石莹小产,二人关系再无表面上的融洽,几乎没说过话。
罗筱婳看到她却主动上前问,“大嫂,父王寿辰,请堂会吗”
石莹一愣,随即笑道,“那是自然。”
“戏台子搭在外院”
“弟妹你是怎么了”石莹失笑,“外院我们女眷怎么看还在水榭上搭个戏台子,塘边设座。”
罗筱婳面色缓和,似是松了口气。
石莹眼神闪了一下,“弟妹你若有空,回头咱们一起参详参详,看请哪个戏班子”
罗筱婳顿时笑起来,那股欢喜劲儿让她五官都生动起来,“我有空,后半晌就去。”
二人出了府,两辆马车各奔东西。
香杏好似发现了惊天秘闻,神神秘秘说,“夫人,奴婢瞧着郡王妃梳的是垂髫髻,她已为人妇,怎么还梳姑娘头”
石莹嗤笑一声,并未说话。
车轮骨碌碌地响,石莹的心思也转开了。
万碧也在准备宁王的寿礼,她绣了一件万里江山图屏扇,用紫檀木做屏座,这插屏不名贵,却很应景。
朱嗣炯给她揉着肩,“找绣娘绣就成,非要自己动手,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抱抱睿儿”
“我是为谁呀”万碧斜睨他一眼,“郡王妃肯定没准备,你又不上心,我再不操持,岂不是让别人骂你不孝”
“反正我怎么做父王也不喜欢我。”朱嗣炯叹道,“送什么东西都一样”
这是他的心结,万碧不欲再提,说起另一件事,“那日我从郡王妃院门前过,里面咿咿呀呀的,莫不是她在唱戏”
朱嗣炯怔楞片刻,半晌才说,“随她吧,深宅大院的日子本就憋闷,有个喜好会觉得日子好过点。”
万碧幽幽道,“爷,你是不是觉得愧疚,想要补偿她”
“啊”朱嗣炯脸上有点挂不住,顺势在她胸前抓了一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爷怎么教训你”
满室春光,旖旎风流,久未开荤,朱嗣炯勃然兴起,心中那点内疚早丢到九霄云外。
他对此不以为怪,万碧却觉得哪儿不对劲,罗筱婳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以为她彻底放弃了心中情愫。
曾经的执拗,放下了
但杨广也说没发现异常,“她只是听戏,听完就回来,但只听沈乐之一人的戏。”
沈乐之万碧脑中浮现一人的面孔,左右思量一番,她说,“走,看戏去”
戏楼很热闹,沈乐之这出戏扮的是短打武生,一身黑色短打,身手矫健敏捷,动作干净利索,引发叫好无数。
戏是好戏,可看了半日,万碧也没瞧出这沈乐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就是长的好点,难道罗筱婳真转了性儿万碧悻悻而归。
朱嗣炯刚从跑马场回来,正准备换衣服。
他身着玄色劲装,万碧直愣愣看着他,“爷,你在北苑猎场是不是穿的这身”
朱嗣炯低头看看,“好像是。”
万碧不住上下打量他,那目光看得朱嗣炯有点发毛,“阿碧,怎么了”
万碧没理他,翻箱倒柜找出件道袍扔给他,“换上”
“我还没洗”
“换上”万碧已开始扒他衣服。
朱嗣炯无奈任由她折腾。
万碧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神情慢慢变得古怪,似是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发现”
“发现什么”朱嗣炯不明所以。
万碧却不再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你可真是个香饽饽”
快到中秋,天气反而热起来,宁王府后园子甬道上,两行合抱粗的槐树,浓翠欲滴,知了长鸣,漫步其中,有种幽静深远的感觉。
宁王妃很喜欢清早在此散步,作为孝顺的儿媳,石莹必定随侍左右。
“炽儿那个小妾怎么样了”
石莹忙回道,“前日郎中来诊脉,说一切都好,请母亲放心。”
王妃不满,“请的哪个郎中怎么不请御医这是炽儿第一个孩子,你务必要照料好了”
“是,”石莹低眉顺眼,见王妃脸色霁和,便说,“有一事请母亲示下,父王寿宴上的堂会,三弟妹要请德清班。可寿王叔也请了他们,两家偏生赶到一日,寿王叔比咱们定的早。我的意思是换个戏班子,可三弟妹不知为何,定要德清班,我也是为难”
“寿王”王妃皱着眉头,不悦道,“他一个闲散宗室还敢和我们争不管他,你只管让德清班过来”
石莹差点咬了舌头,“母亲,我是说,三弟妹似乎太执着”
“这件事罗氏做的对”王妃大声说道,“你父王是什么人储君就该拿出应有的魄力来”
王妃又对她不满了,“你也太软弱”
石莹苦笑道,“母亲教训的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香杏满脸惊慌,“世子妃,石家来人,夫人病重,让你速速回去”
石莹顿然脸色惨白,失声道,“怎么会前几天母亲还好好的”
她一时慌了神,“母亲,我,我回娘家看看。”
王妃忙让人包些人参之类的给她带着,“先用着,不够再回来拿。”
石莹连道谢也顾不上,匆匆跳上马车就回了娘家。
石家宅子不大,小小一座三进院子,石莹刚进门就听见母亲洪亮的哭号声。
她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不是说母亲病重这嗓门听起来不像啊。
听说女儿来了,石母披头散发跑了出来,抱着石莹哇哇大哭,“儿啊,娘是活不了了,你爹要逼死你娘啊”
“爹爹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逼您别是您又胡搅蛮缠”提心吊胆、着急忙慌跑来,结果一看母亲没事,石莹不由流露出不耐烦。
石母气恼,拍了她一下,“你就知道护着你爹,你爹你爹,他外头有人了”
说到伤心事,石母又忍不住哭起来。
“绝不可能”石莹断然否决,“我爹不是那种人”
“人都带到家里来了,还说不是就在后头屋里,我领你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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