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惊吓过度的父亲,梁淑琴也有点不知所措,还在坐月子的她现在体力不济,只得默默摸|到床沿坐下,等父亲慢慢消化接受这件玄妙的事情。
一时屋里的三个人,有两人都没出声,还有一个才出生两天的小家伙攥着拳头睡得正香。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之后,梁安秉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小声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几分钟里,梁淑琴也没闲着,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周围堆着这么些肉,我馋肉呀,就连忙拎了许多在手里,原本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又那个地方出来,而手里的这些肉也跟着我出来了,你来之前我正忙着藏肉呢。”
说完之后梁淑琴还做一副有些困惑的样子,证明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是为什么。
女儿的解释梁安秉不想相信,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遭和现在堆在屋里的肉堆,无一不在提醒着他——
这件事听起来荒唐,但恐怕真的是事实如此了。
虽然梁淑琴也想多给点时间让父亲慢慢消化这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是眼见着就到做晌午饭的时候了,房间里还明晃晃的推着不少肉类。
要是她婆婆回来见到了,免不得又要增添许多的麻烦。
梁淑琴看了看日头,转头对梁安秉道:
“爸,你先帮我把这些肉背到后面的竹林里藏着行不?等会儿我婆婆就要回来了,这事她还不知道,我觉得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想到女儿和亲家母的关系,梁安秉皱眉想了想,随后点头同意。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在背后评说别人不好,但是他家老婆子对这位亲家母的评价就很客观——嘴既碎又毒,心眼还小。
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么大的事情还真是不能让她知道了。
梁安秉道:“我从家里给你带了点粮食和柴火,你等我把背篓腾出来再进来装肉。”
好在现在不是上工时间,苏家屋子又在村头,没人看见,梁安秉来回背了两趟,才把女儿屋里的肉类全部背到竹林。
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找了个凹坑放肉,还在上面仔细的铺了一层竹叶作为掩饰。
回去之前,怕被亲家母察觉,梁安秉又用竹叶把背篓上沾到的油花仔细搽了一遍。
确定没有半点遗漏之后,他才背上背篓回去跟女儿商量这些肉类该怎么处理。
梁淑琴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自己心里还是更加希望能够把这些食材换成钱粮。
毕竟苏家很穷,家底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钱,等到政府鼓励个体户经商户之后,她还是想要出去做点事情。
毕竟她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占尽先机,这次怎么也要出去拼一下,而不是继续在土里刨食。
做生意要本钱,她缺的就是本钱,现在开始慢慢攒起来也不错。
“爸爸,延卿他现在不在家,我现在身体不行,这也找不到别的能信任的人,我想您帮我去县里跑这一趟,要是这些肉能换点钱或者粮食,这日子不也就能好过点吗?”
梁安秉想了想,这东西再多确实也不如换成手边的钱好,当即点头同意:
“那就去你们县里,我之前没去过,是生面孔,比较好做事。”
梁淑琴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她们这种比较偏僻的县城,抓投机倒把的也不怎么严,平常大家会从家里拿些应季蔬果、攒下的鸡蛋去镇上、县里换点家里短缺的东西,所以父亲的安全倒不是什么问题。
梁淑琴:“那么多的肉,一趟您也背不走,估计得两趟,要不等会儿去队上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梁安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打啥电话啊,我不回去你妈肯定知道我是在这边过夜了,再打电话都不够麻烦的。”
梁淑琴听后皱眉,不赞同:“还是打一个吧,免得妈看你没有回去,在家里着急。”
见女儿坚持,梁安秉也不想跟她争,只说随她。
梁淑琴见婆婆和女儿迟迟没有回来,眼见着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大致收拾了一下就下床准备午饭了。
梁安秉心疼女儿刚生了小孩就要做事,但是现在女人生产两三天之后下地做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再旁边守着多搭把手。
得了这么多的肉,梁淑琴可没想亏待自己,从中留了最大的两只整鸡和一块三四斤的猪肉,反正她爸来了,她连理由都不用想,直接说是她爸心疼她给她带过来的就行了。
不过这会儿时间有点赶,现炖鸡汤就赶不上饭点了,所以梁淑琴让梁安秉帮忙把鸡肉砍得小块一些,这样尽量能少炖一会儿。
梁安秉看着案板上的鸡肉,有些肉疼,劝道:
“要不还是炖半只吧,剩下的你留着慢慢吃?”
梁淑琴倒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她道:
“不用省,除了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加上我婆婆,大家都好久没有吃过鸡肉了,索性就一次炖了都饱个口福,我要吃的话,之后我会自己偷偷炖着吃的。”
想着两个瘦弱的外孙女,梁安秉也就不再劝了,手起刀落,几下就把一整只鸡砍好了。
初春也没有多少应季菜,家里也就只有点萝卜白菜,梁淑琴切了一斤多的猪肉,合着萝卜白菜简单炖了一锅炖菜。
家里本来就一个炒菜的铁锅和一个煮饭的锑锅,所以得等炖菜出锅之后,才能再炖鸡汤。
炖鸡汤可废柴,梁淑琴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自嘲:“要不是您今天背了柴火来,有肉也煮不熟呢。”
红卫县那边是坡地,还有几座大山,社员不愁用柴,慧光这边是大平坝,除了少数的细柴以外,就只有几片竹林,谁家的柴火都不够用,那家里有小孩的,几乎三四岁开始就要背着背篓到处找柴割草回家。
尤其是苏家,这几年的日子那是锅里有煮的,灶里没烧的,等有柴火了之后吧,又没有粮食能下锅了。
梁安秉听后,放心不下女儿的生活状况,只能宽慰她:“等两天地里得闲了,我让你二哥帮你担两挑柴火过来。”
两挑粗柴混着干草、竹子掉下来的笋壳衣烧,也能烧上两个月了。
梁淑琴连忙摇头拒绝:“算了,您别让二哥跑了,路这么远,又不安全,我会看着办的。”
梁淑琴记得上辈子二哥梁飞翰也给她挑过柴来,但是在担柴过来的路上被树枝挂了,摔崖下伤了腿,躺在床上养了两三个月都还没有好彻底。
本来平常她的三个嫂子就因为父母偏心她颇有微词,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她二嫂江桂花更是觉得公婆不心疼她男人,在家里闹腾了许久。
想着上辈子父母去世之后,自己和兄嫂那边渐渐变得淡薄的感情,梁淑琴心里就不是滋味。
上辈子她日子过得苦,父母钱物方面都贴补不少,以至于兄嫂多有不满,偏偏她离得远不住一起还没有察觉,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想要补救的时候,她和三个兄长几乎已经成了陌路人。
梁安秉不以为然:“就挑柴,有啥不安全的,做兄长的本来就该多照顾妹妹。”
梁淑琴听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的事情还真是跳出来才能够看得清楚,她的父母确实偏心她,以至于常常忽略兄嫂的感受。
父母怎么都是为她好,梁淑琴也做不出来得了便宜还抱怨的事情,只得柔声劝道:
“这山路本来就难走,柴火那么重,二哥二嫂连个孩子都还没有,真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心里能过意得去啊?”
梁淑琴娘家有三个哥哥,大哥和三哥都有了各自的儿女,就二哥两口子,结婚十二年,一儿半女都不曾有。
说起这个事情梁安秉也犯愁,老二两口没有个孩子,几乎已经成了他们家的心病,两口子都去医院检查过了,两个人身体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就是一直怀不上孩子。
看着父亲犯愁的脸,梁淑琴自知说错话了,于是赶紧道:
“反正您别为柴火的问题发愁,等这肉卖出去了之后,我手里不就有钱了吗?有钱之后,我们也学学那城里人,烧烧那什么蜂窝煤。”
梁安秉听得直摇头,没好气的看她:“你倒好,这钱还没有赚到,怎么花倒是想好了。”
梁淑琴听后笑眯眯的:“我就想想。”
看着女儿没怎么听进去的样子,梁安秉只得语重心长的叮咛:
“你就算手里有钱也不能乱花知道不?秀兰和秀梅年纪也大了,儿子你也生了,总不能还五个人挤一张床,有钱了你还是要想着再起上一间屋子。”
梁淑琴连连点头,还道:“我都多大的人了,心里有数着呢,您说您操这些心干嘛?”
眼看着锅里的饭快熟了,还没人回来,梁安秉纳闷了:
“这都过十二点了,你婆婆和孩子们怎么还没回来,不回来煮饭难道还不回来吃饭吗?”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对女儿说道:“要不我还是出去看看吧,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还能帮个手。”
现在确实已经过了平常吃饭的时间,梁淑琴点了点头,道:
“行,那爸您去看看吧,别走太远,要没看到人您就找村里的人问一下。”
灶屋只剩下梁淑琴一个之后,她也没有歇着,动手把吃饭的桌子收拾出来,摆好碗筷。
菜还没有摆上桌呢,她就听到院子外面她大女儿的哭声传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梁淑琴心一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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