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余波]
那件事后, 一美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习。
漫漫冬季, 一美都在上课听课、晚自习写作业,下了晚自习, 回家继续刷题中日复一日。
而后放假、过年、再开学。
没什么开心事, 没什么伤心事,有的只是一套又一套刷不完的卷子,日子过得有些难捱。
每日埋头在一本又一本厚厚的习题册, 与铺天盖地的试卷中苦苦挣扎, 偶尔偶尔,抬起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后继续低头学习。
像一个长跑比赛, 跑到最后一程,她告诉自己坚持, 坚持,坚持…不可以停下, 亦不可以放慢速度。即便已经喘不上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倒地, 即便不知坚持到最后, 能不能拿到自己渴望的第一,但她却只能告诉自己——
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中考成绩出来,一美倒还满意。
全校第六, 比模拟考试进步了些, 于是松下一口气, 心安理得迎来自己悠闲、美好的暑假。
似乎也谈不上美好。
只是早上睁开眼,可以躺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赖一会儿床,晚上时不时可以熬一个夜,仅此而已,其余一切,都只是平平无奇。
原本与楚儿她们约好,中考后一起去云南,却因她们的“嗯…我妈妈要带我去日本玩儿。”“我妈妈不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等等等等原由而最终泡汤,一美特意攒下的五千块,也最终没花出去,继续厚厚地夹在了钱包里。
也好,权当省钱了。
每每把那沉甸甸的、厚厚的钱包握在手上,一美都感到外安心。
…
那件事后,一美曾几次在小区碰见过孟少坤。
一美总想躲他——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小区。但每一次,孟少坤都会大大方方打招呼。
因他的坦然,一美也渐渐消除了那份尴尬。
有一天,偶然听一帮女同学谈论他的八卦。
原来前一天,班上一帮男生去喝了酒,酒桌上逼问他的恋情,他说了,第二天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女生名婷婷,与孟少坤青梅竹马。
双方父母是故友,两人从小上的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直至孟少坤转来林城。
女生是满族人,是满八旗后代,又从小娇生惯养,像个小公主,班上同学便都叫她。
性娇弱,成绩却是寸步不让,两人打算一同考清华,本科毕业后,再一起出国读书。
而这一计划,已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
一美假装刷题,却侧耳倾听教室那一头女生谈论的内容,只听一个女生问:“有照片吗?”
“有有有!”
一美没看到照片,只听到她们一声声的“皮肤好白啊!”、“哇—长得好可爱!”、“果然是啊,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长大的!”
而一美,只是拿出了手机,插上耳机,放着歌,隔绝了她们的聒噪,告诉自己专注刷题。
…
升上高中后,一美和孟少坤分到了不同班级。
于是两人间再无联系,只是偶尔偶尔,在走廊或小区遇到,会友好地打声招呼,仅此而已。
与林琳的“孽缘”,却一直持续到了高中。
两人分到了同一个班,按成绩排座,又成了同桌,于是一美继续着怎么学也学不过她,分分钟被她秒杀,成为“陪跑”的人生…
不过这种事,习惯了就好。
还有一件事。便是一美在努力学习了三年后,终于近视,戴上了二百五十度的眼镜。
一美选了一副金属细框的、最最传统的款式。只为眼角不留印记,眼睛不变形,戴起来也能舒服一些。且只上课戴,一下课便拿下来。又剪了齐刘海,更添了几分斯文书生气。
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学习,没别的。
而书庭,则与周之凡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书庭高三了,一美知道如果与上一世相同,书庭和周之凡的爱情,也该走到尽头了…
那段时间,一美下了晚自习在一楼大厅等书庭,却常常等到人群都走光了,也不见书庭下来。
有一次,一美爬上三楼,竟听书庭与周之凡在大声争吵,每一句互相伤害的话语,都清清楚楚响彻在那幽暗、而空无一人的走廊。
当爱情变了质,便只剩下怨怼。
是怪姐姐无理取闹、歇斯底里吗?
还是怪周之凡冷漠无情…
似乎都不妥当。
一美装作没听到,回一楼继续等待。
之后姐姐每一次迟迟不来,一美便知两人又在争吵。
有时,两人会和好如初一同下楼。也有几次,书庭独自一人红着眼睛下来,却装作若无其事,说:“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而后轻轻挽住一美,一起回家。而在夜路上,一美总能听身边,姐姐在小声吸着鼻子…
与周之凡的关系,高三巨大的压力,都叫姐姐痛苦不堪。
而人总是在痛苦中蜕变。
一美知道,姐姐的蜕变即将到来。舍掉一部分任性与天真,变得善良,而知进退,成为上一世那优雅、大度、落落大方的书庭姐姐。
…
升上高中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美睡眠质量开始下降,常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隔壁的动静告诉她——姐姐也还没睡。
想来整个晚自习,都在和周之凡怄气,作业也没写。
一美躺在床上,听姐姐在房里撕东西,也不知在撕什么,总之,声音里夹杂些许发泄意味。
一美担心姐姐,便走到姐姐房间敲敲房门。
“姐姐?”
“进来。”无论情绪有多糟糕,对待一美,书庭却总是耐心和温柔的,她轻声问,“怎么了?”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灯光。一美轻手轻脚走进去,问:“姐姐,你在撕什么呀?”
“数学作业本。写到一半,发现思路太乱,重新理一理。”
于是一美明白,姐姐已经在调整状态,开始认真对待学习。这也是一美最佩服姐姐的一点——关键时候,她总能记得自己最应该做什么。
只是一开始难免不大上手。
毕竟,姐姐学业已荒废许久——自从与周之凡在一起,姐姐每每考试,都是一次不如一次。
“哦。”
“怎么了?睡不着吗?要不在我房里睡吧?”
“好啊!”说着,一美回自己房间,抱上自己的枕头、被子,再回书庭房间,在床上躺下。
书庭说:“我把这个写完的。”
“嗯。”
约摸到了二三点,书庭才做完题,关了台灯爬上床,慢慢在轻柔的被子里,舒展自己疲累的四肢。
一美还没睡,平躺在床上,想找机会与姐姐说说话,姐姐却背对自己沉默,一夜都不曾转过身来…
婶婶也觉出书庭不对劲,问一美:“你姐最近咋的了?”
一美只是说:“可能是高三,压力太大了吧…”
于是,婶婶眼神迅速暗淡下来。
她懂得婶婶的落寞与无力——见女儿因压力太大而变得反常,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把每顿饭做得好吃一些,把书庭的房间,收拾得合她心意一些,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如若这段时间,周之凡对姐姐的伤害,婶婶都看到了,不知又该有多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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