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七万年八千九百年淑节,妖魔大战。妖邪暗地里大量吸食魔界壮士精丨元魔力,一夜,鎏英反悔,妖邪里应外合打得魔界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仅半个时辰,魔界血流成河。
一切,都在润玉的谋算中!
天界祥和太平,蔚蓝长空泛着熠熠光辉,落叶飘到摆满佳肴的玉桌上,风轻拂过,翻跃到润玉的广袖上,为素白清雅的人添一抹盎然春色。
润玉从茶舟里拿了茶杯放在旁边,他垂着眸,往杯里倒着茶水,面带笑容,“你我交情非一两句就能撇清,何不坐下来清算清算。”
他抬手倒茶时,嫩叶轻盈地从袖上滑落,娇色褪去的白净衣裳纯白得厉害,反映他双眸清得彻了底,其中,凌厉的控制欲纯粹得毫无隐瞒。
“往事不究,你我都好过。”
“柠儿说笑了。”润玉保持微笑,只是放下茶壶力度略重,壶底磕到书香桐木茶舟上轻响,他右手捏杯抬至唇边品抿了一口,继而将杯握着。他整个身子一直向右侧扭着,左手紧抓着北柠的手放在膝盖上,他抿了茶,才不急不慢的抬眸,“你没我该会好过,但我没有你,会死,过不了。”
北柠挣了又挣,手始终脱不了他的掌控,她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可他却纹丝不动,无奈之下放弃挣扎,语气缓缓也很静:“天帝......”
“启禀陛下,锦觅仙上求见。”
仙侍跪地,目光无意扫到桌下,那双枕在天帝腿上的紧握的双手,心中安喜,唇角不自控地扬起。
“不见。”
“是。”
不知是否出现错觉,润玉说话时,北柠感觉手被他握紧。
妖邪善变邪恶,在鎏英允许妖邪进入魔界地盘后,便偷偷潜入魔界内部下死手,伪装成魔界中人伺机而动。此时,魔界正被邪瘴荼毒,遍地血衣,满天湮灭之景。
润玉抹掉了幻境,被血洗的魔界从眼前消失。
“陛下,接下来如何做?”
因魔界与天界接近,邪瘴随时都有蔓延而来的可能,破军急言,“风越大,来得越快,”
“静观其变。”润玉说的轻,“派遣八万天兵立即赶往妖邪冢州,格杀勿论!”
“这......属下遵命。”破军退避。
神女神识可远观,北柠侧目看到跪在天门前的锦觅,她面色急切,一直往里张望。
北柠沉默,须臾,“想跟天帝说句话。”
润玉一顿,对她柔柔一笑:“洗耳恭听。”
北柠想了想,说:“魔界生灵遭难,救众生一事,其实,不该让人来求的。”
润玉倒也直白,“魔界已到绝境,鎏英依然死撑,可见妖邪还不够狠辣,她魔界中人死得还不够多到令她放下自负乃至骨气。锦觅来求不见多是为她好些,少了可肆意倚仗的人她日后也可坚强独立处事。再者,我坐在高位,又岂能尽如人意。”
他仅对北柠,这般坦然。
为君有时的狠,其实,不需要向谁说清,解释,或博取谅解或讨来谩骂。
大局的深处,必定是尸骨成堆。
但北柠不一样,她不是谁。
“雪中送炭,才会令人臣服。”
润玉眼神讳莫如深,敛去笑意的面容,淡入阴鸷。
北柠也不知为何,心中泛起烦忧,“可鲜少有人认为此举乃‘雪中送炭’,多被诟病为‘乘火打劫’,天帝若算不准,岂不弊大于利。”
润玉笑:“知恩,方可活。”
此事为政,北柠不再多言,显露自己的短浅见识和妇人之仁。生于现代,她熟读诸多历史,接触过西方记载政丨客的旧籍,权丨势背后的残酷及复杂,非常人所能想象。
她懂得适可而止的说话,保持沉默。
润玉动作慢条斯理地续了一杯茶,耳边未响起北柠的声音,如此,他再度看向北柠时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男子对女子涵养的欣赏。
“母神做的佳肴,多吃点。”
润玉给北柠夹了几道菜到碗中,左手始终没松开,身子微侧着,面朝她。
他留给前来的仙侍,总是侧脸。
面前是她,手心里是她,眼里全是她。
他的目光渐而变得炙热。
方才抱过她的胸膛深处,那颗悸动的心,撞着娇弱的心房。
砰砰的......
这是他听过最乱,也最动人的声音。
近三个时辰。
润玉以不放过的偏执,将北柠禁锢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他牵着她的手,在天界漫步,带她看仙气笼罩的神木,带她看天河上的星星,带她和胖鼠魇兽玩闹......
最后累了,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璇玑宫,他的家。
玉桌上,有果子和糕点。
他拿了一些喂魇兽和胖鼠,看向挣脱不了就始终沉默的北柠,她不说话,面无表情时,十分冷淡,很不像她。
他目光沉在她的脸上,失落又固执。
润玉预料魔界能承受的时辰,许多不超过三个时辰。
他伸手自然地将北柠散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肩后,抬目看了偏西斜挂的骄阳,扬起了唇角,笑意很凉。
“陛下,魔尊鎏英求见。”
润玉颔首,“恩。”
跟鎏英来的,还有旭凤,他身穿盔甲,有鲜血渗出破甲。
妖邪人多势众,勇夫也难敌四手。
鎏英直直的站着,只是抱拳行礼:“天帝,可否助鎏英剿灭入侵妖邪?”
润玉风轻云淡的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鎏英,语气温和得接近散漫。
他说:“凭什么?”
鎏英一听,放下双手垂在身后,气势威风凛凛,“天帝若帮鎏英,鎏英日后绝不会再有异心。”
润玉手中杯,溢出香醇的清酒味,其香犹如他本人,慵倦,淡雅,“魔尊若是来谈条件的,本座明确知会一声,这世间可令本座闻风丧胆且惧怕的,只是失去身边人。可见,魔尊以异心作为要挟的条件,在本座这里毫无威胁性。”
鎏英下意识看了眼润玉身边的北柠,她额间有似花钿的梵文祥瑞印记,惊了一瞬,“太上神女?天帝好眼光!”苦笑渐浓,静片刻,又言:“天帝若是肯出手相助,鎏英愿付出任何代价!”
她,跪下了!
旭凤跪地,“兄长,一切皆因旭凤而起,兄长莫要连累无辜者。”
润玉:“因谁而起并不重要,魔界与妖邪并非与人、精灵、仙、神属天界,生与死,皆与天界无关。魔尊要本座插手,凭的,是什么?”
润玉出言,鎏英错愕。
简单的一句“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润玉带着警告和施舍,一字一句娓娓而谈。
北柠看向润玉的侧脸,气质凌厉,不怒而威,他从来都没有改变,杀伐果断,他清楚他要什么,亦或是要达到什么目的。跟人谈判,句句不落下风,占绝对优势。
相比谈词单薄直入,也单纯的旭凤,润玉心思深沉谨慎,手段步步为营,对此,那些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造就的他,很多时候,北柠不知道该为他开心,还是替其哀叹。
鎏英自小习武力法术,墨水少之又少。虽理解不了润玉的话中话,但多少懂一点,“鎏英愿将魔界归属天界,还请天帝仁慈,救我魔界,鎏英此生愿为臣。”
她降首伏地的刹那,润玉讳莫如深的双眸里,掠过浓重的轻蔑。
北柠惊讶不少。
从鎏英的角度想,她只是想兄长旭凤能过的好,比润玉好,可惜一直有识人不清的差错。
和旭凤虽非亲兄,但恩情她不会忘记的。
若魔界交给天界统一,她要复旭凤成魔尊亦或是天帝,就再也不可能。
润玉并未撤了鎏英的魔尊之名,对她而言,是赏也是罚。
他们一走。
“政事有我。”润玉转过头来,看向北柠,紧握着她的手,“往后......我主外,你主内就好。”
北柠汗,“......不说就是了。”
咋地,拿擅长领域跟她一个小白计较吗?
她好像弄错了重点......
“不是,谁跟你主......”
润玉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一阵风钻过手心,卷走他留在皮肤上的微汗,很凉。
他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极其温柔:“我去魔界了。”
北柠深吸气,这次,她没躲他的举动。
“这个给你。”
如火焰般的东西悬在润玉掌心上。
北柠不解:“什么?”
润玉敛去了笑意,依然温柔,“你的情魄。”
魅灵吞噬的情魄他收入元神内,可惜,他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爱。
他的毅力,在她这里,毫无。
“我的?”
“恩。”
“没湮灭吗?哪儿寻的?”
“偶然。”
润玉对在天之尽以极术将她复活的事,还有过去三年里,为救她千千次濒死的经历,他一直绝口不提。
他那么聪明的人,将北柠的爱计算得清清楚楚,只要说出来,他想的人,是会得到的。
北柠看着似火焰的情魄,犹豫之下,伸了手。
她的情......
原来,她少的东西,是情。
北柠的指尖触碰了一下,脑海里猛地被塞入数不清的,重叠的记忆碎片,一种无言的感觉扎紧心里。
继而......
她听见啪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里碎掉了!
她的情魄,还有温度,在肤纹里流淌。
许是感觉到她的存在,情魄突然从润玉手心里跳到她的眼前,微红的辉映入清如泉水的瞳孔。
润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情绪万千,皆汇聚成一抹很浓的情意,遮住了很浅的伤郁。
他说:“若你愿意......能否,再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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