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做什么,我和任俊贤却像偷情的贼男女一样,刺激的很。两人走的比跑还快,可还是在半道碰上了找来的夏荷,我跟在任俊贤后头,躲都没来得及躲。
“阿贤,为什么你同她一道消失又出现?”
夏荷睚眦欲裂的指着我,表情同当初李氏愤恨我“勾引”了周景一样一样的。
“我说是巧合,你信吗?”我嬉皮笑脸的嘿道,
“小颖,别闹!”任俊贤轻轻叱了声,
“哦!”我手指在嘴巴做了一下拉拉链的手势,“那你处理,我先走了,拜拜!”
说着,我从夏荷侧面要离开。
夏荷却一把捉住我的手臂,冲任俊贤冷笑道:“‘小颖,别闹’?嘿嘿,好亲密的语气,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就是想她了,对吗?说为我取名叫颖,也是她的缘故?自从她出现后,你便再也没唤过我‘颖’,也是因为她,对不对?”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也渐渐哽咽,压不住大了声,像被骗了几千万似的。
不远处有人注意到,相约着往这边来瞧热闹稀奇。
任俊贤急了,又无奈不好解释,只好道:“现下庆王府的宾客还没散尽,若被人听了,可会闹得无法收场。乖,我们回家了再说,行吗?”
夏荷早已泪流满面,却也还是不甘的松开了我的手,最后恨恨的对我道:“你已经有那么多了,不要再抢我的,不然我会与你鱼死网破。”
我无语的瞪她一会儿,终是看着任俊贤的面子没有出言怼回去,再者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看着我们三人神情各异,问发生了什么事。
“内子不小心踢到路边石子,稍稍歇会儿便无事了。”
任俊贤做状扶着夏荷去游廊边的条凳上坐下。
体贴入微的暖男形象羡煞了不少夫人和未嫁的姑娘。
我松了口气,乘着人多准备悄悄隐退,不想被个阴戾森冷的视线锁住,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几息后才缓缓恢复平静,勉郡王妃李氏也已经走过来,“没想到庆王府也请了你,我先前一直在正厅,听闻她们说起你,倒让我惊了一跳。”
我笑了笑,“凑巧在外头碰上了庆王妃,大概同窗一场,也不好意思不请。”
李氏不着痕迹的引着我往边上走,笑道:“那位公子为了你在金銮殿与季土司狠斗了一场,又直言撂了季明悦的脸,说她不如你一个脚趾头。季明悦差点没羞恼的当场咬舌自尽,闹成这般,皇上还火上浇油一般乐呵呵的夸赞你,这事朝臣皆知,现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庆王妃大概也是因此才请了你的。”
难怪!
自嫁进世安府,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周槐之能够全权处理季家的事深信不疑,所以没担心什么。今早崔美人阴阳怪气的拦我,还以为外头娘和夏雨他们发生了什么,才坚持出门“玩”了一天。
我说道:“她请我来,不过是想找个垫脚的。让别人盯着我来说闲话,不去找她话题!”
今儿钟琳琅请我兴许是看了皇帝老儿的僧面,但其深意也不难猜。可她还是捡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晚宴前庆王妃的娘家人为了郑琪,可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李氏长长的叹了口气,“倒真个没意思,我曾以为骂街的应是街头小巷的妇人,可看着各府豪庭的长舌妇比那无知未受过礼教的妇人更加阴险邪恶,叫人心累的慌。我原想嫁个喜爱的、简单的,一辈子和美的过完,却不成想阴差阳错的……”
我没应她,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日子能过好就好好过,过不好就自个儿独自精彩。”
两人寒暄一会儿,周景背着光,一张脸隐在阴暗中也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心惊肉跳的忙行了个礼,道:“郡王妃,我妹妹还在府门外等着,便不与你多聊了,告辞。”
李氏惋惜的叹了口气,“唉,我觉得也真是奇怪,自与你冰释前嫌后,倒觉得和你在一起时,最是自在舒服。后来倒希望你能入郡王府同我做个伴,如今你嫁进世安府,以后往来的次数便不会多了。”
“如果你嫁别的男人,我也定会跟你交好。……你人真的不错!走了,不说了!”
我走的有些仓惶,夏荷踢到石子是假的,我踢到是真的,转身走出十来步,没看清路,脚尖直接撞到台阶,痛得我眼泪一下就喷出来。
“周夫人小心些。”
周景在身后喊了一声,嘴里大概还有炎症,像大舌头吐不清楚词似的。
来不及揉揉缓一缓,我猛然僵直了背走的更快了。
小跑出了身汗,刚上马车坐稳,雀儿递来一条湿巾给我擦脸,才接过就听夏雨质问道:
“姐姐是去见谁了?偷偷摸摸的连翠花也不让跟着!”
我擦了一把脸,拧着眉将湿巾丢回给雀儿,“这巾帕都捂得臭了,什么时候洗的?”
雀儿愣了愣,“在庆王府洗的呀,有臭味吗?”她作势凑到鼻尖闻了两下,“没有啊!”
夏雨扯正我的身子,恼道:“姐姐你别故意打岔,翠花说你去了几趟任府找人,你找谁?我敬崇姐姐你才能无双,可你有时行事实在太不羁,我便不得不说。”
我想了想,拿起翠花递来的水杯喝了,又看了眼睡沉的小毅,让她将夏荷在荷塘边写的纸张拿出来,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才郑重的展开给夏雨看。
“你瞧瞧这字,熟悉不熟悉?”
当初夏雨就心细如发的察觉我的不同,如今我也不打算瞒着,她得知后会如何选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夏雨开始也没看出来什么,倒是看着内容又生气了,“这任三夫人实在过分,自己是个庶女,历经苦难才入的豪门,怎就不晓得他人之苦?做出这番小家子气的事来。
方才姐姐你怕是没听见,那些夫人、女郎们传言是你私下威逼利诱她,叫她把梅花冠卖给我们的,说你什么嫁鸡随了鸡嫁狗随了狗,傍了大款充恶霸。真是过分的很!
明明是她求着你买的,却那样同旁人解释我头上的梅花冠。”
我提醒一句,“你仔细的瞧清楚了。”
“什么?”
“看看这字体是否熟悉?”
夏雨不解的看我一眼,视线再度落回在纸面上。
清秀的簪花字体算不得工整好看,而且行笔有些拖泥带水的拉尾勾,有种故作潇洒之态。
不多会,夏雨心神巨震“噌”的一下站起来,要不是我拉得快,指定撞到头。
“别激动,这事是玄乎,但也是事实。”
“她是……你与她……她怎么……你如何发现……”
车厢还有翠花和雀儿,外头赤十也在赶车,夏雨的话到了喉咙眼又几度吞下去。
我想她应该明白的,而我也要学着放手。
因为该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绝不争。
“姐姐,为何要说给我听?”
沉默了一阵后,夏雨的情绪反而激动起来,
“你们该晓得真相,我……你们如果接受不了,我也应该找回自己的位置。”
“什么才是你的位置?”她几乎是尖叫着出来的,“她横竖是打算不要我们了,是姐姐你这几年不离不弃的救下我们一家,姐姐如今说这话,倒是让我像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我没有……”
“二姑娘,有话好好说!”翠花不明所以的劝道,“姑娘刀子嘴豆腐心,最是舍不得夫人和你。”
夏雨拂开她,恼道:“她就是!……我们都放开胸怀接纳姐姐,姐姐总是忐忑不安的以为自己是个外人,怕是时时都想着断了关系!我以前想不明白你几次三番生出离家的意思,如今晓得是这般,便全都想通了。”
“我……”我看着她骂完后又伤心的哭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夏雨,我很高兴……”
还没掏心掏肺,外头赤十侧转身掀开帘,一脸凝重的道:“夫人,这周围不大对劲,后边似有人跟着,你们坐稳了,属下赶快点冲过去。”
我脊背一凉,那次被季明悦绑走的心理阴影浮上心头,有些慌了。
撩开车尾的帘子,视线在灰白的月色下反复扫了几圈,果然看见屋顶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在跳动。
马车疾驰,颠簸的像坐上了跳跳机。
破空的箭声“唰唰”的射来,逼着赤十扭转方向拐进了一个僻静的黑巷中,倒不是死巷,可马车的宽度却穿过不了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若他们的目标是我,就断不能把马车里的其他人牵累上。
如此一想,我立刻做了个决定。
“姐姐?”
我一只手还没拨开帘子,另一只手被夏雨抓住。
“别出去,若真是季家寻仇,他们要的只是我。”
夏雨泪如雨下,“姐姐,不要!”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姐姐没这么容易被人害死,放心!”
我扒开她的手,从马车上跳下去,拔腿就跑,像是个被吓破胆的疯女人一样,提着裙摆见什么能过的小路就跑。
可也没跑多远,我忽然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起来,心中似一个惊雷炸响,回身猛地看向那马车,暗道糟糕,却也已经来不及做什么准备了……
“姑娘,快……”
翠花那一声疾呼软绵绵的落了音,瘫软下去。
不远的车厢中,已经没一个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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