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莫明有些想哭,但身旁的谢锦使劲儿扯了我几下,“公主们来了,快行礼。”
我惊了一跳,极快的收敛情绪,随着谢锦一起拜了下去,
“见过五公主、七公主、八公主、庆王妃。”谢锦一一将举足轻重的女人喊出来,以便我认一认。
拜了一圈起身,没见过我的五公主、七公主和其她几个女郎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几遍后,年长些的五公主冷声道:“夏颖,本公主早就听过你的大名,还以为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泼妇样呢,今日一见……”她尾音一扬,“也不如何嘛!”
她的话句句带刺。
“她当然不像泼妇,用泼妇形容她,都污了泼妇的名声。”季明悦恨恨的看着我,
上午她在霓裳阁被扇了一巴掌,还被我逼着当众给华老太君道歉,可不得记仇。
这群女人瞧我的眼神很不友善,看样子叶雪莹、季明悦没少在公主们面前说我坏话。而叶雪莹巧笑嫣兮的站在八公主身旁,我也顿时明白以前八公主为何无故在女学针对我。
谢锦佯做不懂五公主、季明悦话里的讽刺,冷冷的扫了眼叶雪莹,笑道:“外界传闻向来不可信,长舌妇说的话,聪明人只当个笑话听听,当真的话,就会被人当枪使,当傻子玩了!”
我在心里给谢锦竖了个大拇指,随随便便一句不仅怼了回去,将她们全骂了个遍,还让人找不着话柄。
叶雪莹脸色变了变,因为长舌妇指的谁,不言自明,她怨恨的扫我一眼,笑着出声道:“郡主,好久不见。公主们常常念及你呢,想你那时教公主们打马球、玩投壶、捉蛐蛐……恍若昨日一般。听闻你要说亲了,不如一起去船尾的雅室坐坐,同我们好生聊聊嘛!”
谢锦横眼过去,“叶美人消息真是灵通呢,本郡主说亲一事只是稍稍提了提,你便晓得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亲倒不曾与我细说过,想来我都没有叶美人清楚明白,几位公主妹妹找你问不就可以了?”
“郡主,你……我……”叶雪莹霎时脸红如血,话都说不出来。
哪个府里的妾室会以美人称呼?摆明是让她难堪,且还落实了“长舌妇”的冠名。
五公主、七公主并不搭腔,倒是八公主仗义些,替叶雪莹抱不平,“锦姐姐,她只是关心你,何必嘴不饶人的戳人痛处?”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一个郡主要她一个小妾的关心做什么?”
我和谢锦能二见如故,不是没有原因。就这股怼天怼地的脾性,两人简直是臭味相投了。可惜的是我身份不够,不能说上两句,不然会让她们寻着错处一顿磋磨。
叶雪莹羞愤难当,掩脸哭着跑开了。几位公主见我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又碍着谢锦在旁护着,拿捏不了我便讪讪无趣的离开了。季明悦从我身旁走过之时,那阴戾的眼神朝我一挑,勾着唇角小声的恐吓我道:“小贱人,我会让你跪着求饶的。”
谢锦双目一瞪,“季明悦!”
“嘁。”
季明悦嗤了声,跟着公主们向船尾走去。危险解除,绷紧的弦一松,我肩膀垮下来,有些腿软无力的靠在谢锦身上。
“方才你跑得那样快,就是为躲她们?”谢锦见我一副没出息的后怕样,笑道:“原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我无奈的摇头,同她说起今儿上午发生的事和八公主在女学如何同勉郡王妃李氏构陷我的事。谢锦听完,很是佩服又同情我,不过她说季明悦在万国朝会后就要回荆南,而八公主傻了点、骄纵了些,但有华老太君和齐妃压着,她不会太过分的找我麻烦。
我跟季明悦、八公主是明面上的不和,但叶雪莹是因为周槐之的关系私下认识的,而谢锦只见我坐过一次周槐之的马车,其余并不了解,她为何对叶雪莹这般憎恶?
我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叶雪莹?当着这些人面不给她脸。”
“一条美人蛇而已,我给她脸做什么?”
我不解的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她见我一直好奇,便说起些往事,“幼时我母亲常带我去宫里,叶雪莹他父亲是太医院的副掌事,所以她也常去。她模样长得娇小可人,嘴甜又会哄人,所以十分讨人喜欢。
我本与她没过节,泛泛之交而已。可有次她不小心打坏了皇婶喜爱的盆景,却冤枉怪我的奶嬷嬷打碎的。当时我在外头与三公主她们玩闹,并未亲见、也没证人。在凤栖宫,她端得一副可怜模样狡辩指摘我奶嬷嬷。一件小事而已,若她自己承认,皇后压根不会罚她,偏她作怪,我奶嬷嬷否认几句,皇后便怪罪骂她弄虚作假,罚了二十大板。”
原来如此。
几位公主去了船尾嬉闹,我们便不能去了。谢锦建议去旁边华老太君她们待的船,我当然不肯过去。
相亲这种事打死也不干。
谢锦瞧我扭捏,便猜测是不是女儿家的心思羞于见常怀宁。我当即呸了一口唾沫,常怀宁那蠢萌的小毛孩,谁会对他起女儿家的心思?
我僵持不肯去,谢锦猜来猜去,叨叨得我心烦,便同她说华老太君和常伯母跟我张罗相亲。没想谢锦还没来劲,谢韵洁起了哄,两个人死拉硬拽的将我拖到了华老太君她们面前。
这边船头全是些长辈们坐着喝茶饮酒,不见几个年轻的,常怀宁也不在。谢锦觉得奇怪,行礼后就问他们去了哪。常伯母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会,“他们去船尾比诗斗武了,你们快去瞧瞧。怀宁和你伯父也在,等会让他们给你指指人。我瞧着是个精神小伙,挺不错的。”
一旁的谢韵洁兴奋极了,“有诗会比武看哪,太好了!锦姐姐、颖姐姐,咱们快去,可别错过了什么精彩的。”
我无语鲠喉,不肯去,却被华老太君说:“男婚女嫁,是乃正常。这会子闹什么别扭?小家子气的。”
天神老爷,难道我一个大姑娘相亲该兴冲冲的吗?你们封建古人的含蓄内敛呢?
说实话,虽然平常顾及男女大防,但古人相亲的时候比我前世的社会要放得开。这边船尾喧嚣起来后,隔壁几条船的姑娘们、少年们都涌到栏边上看热闹。
文武斗不是单纯的诗会,也不是斗武力。
船尾雅室中间置了一面大鼓,直径约莫两米,地盘未固定,若站边上不平衡好就会掉下去。要比试的二人拿出彩头押上,然后站到鼓上,咬字咬物为题,以诗吟唱,答不上的受对方一击,直至跌落下地算输。
是个斗智斗勇的游戏,并非会文章就一定能赢,会武就能一直扛得住攻击。
“笑别庐山远,何烦过虎溪。”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山河流远、流远……”
“哈哈……上哪!将他推下去!”
……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玩了一阵,费好大力才挤进年轻人的人群中去。鼓面站在两个一、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有个高大的像个巨人一般,一瞧就晓得不是个读书人,最后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山水的诗词了。
常伯父坐在正中当裁判,常怀宁、秦淮他们很快看见我,喜笑颜开的朝我们招手。
相亲这事,我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可我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所以硬着头皮走过去。常怀宁对我挤眉弄眼,抬手指着鼓面上那个壮硕高大的男子,在我耳边道:“瞧见没?那个是钟甫,我爹手下的一员年轻朗将,别瞧他诗念得不好,但十分威猛。对面的弱鸡就算念一千句诗,也动不了他半分。”
是呢,威猛极了。
我脑门落下一排黑线,只见常怀宁口中的弱鸡施力推那威猛男,可他哪里撼动的了威猛男?威猛男五大三粗的肌肉仿佛要将衣裳撑破,往后一退避,大鼓一边翘起,弱鸡男摇摇晃晃的差点自己往前倒下去。
他何止是威猛?简直吓人。个子几乎有两米高,皮肤黝黑黝黑的,浓眉粗眼倒还周正刚毅,可瞧着一副凶相,叫人情不自禁的胆寒。
啊——
我真想咆哮一句,老子喜欢霸气又不失温柔的,不是要找头蛮牛!
鼓面上的两人接着念诗,威猛男前前后后念了十几首,最后也挤不出来关于“山水”的诗词,只受弱鸡男攻击,不过五、六次后,威猛男巧用大鼓的平衡将弱鸡男晃了下去。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文弱书生谁撼得动?
所以钟甫连赢三局后,书生不再上鼓,就叫会武的上去。可是更完犊子了,武功好的学识不好,与钟甫半斤八两的调调,所以钟甫反而有了攻击的机会,三两下就将人劈下去。
“常怀宁,你好歹是云麾将军府的公子,你也去试试。”谢锦笑着怂恿站在旁边的常怀宁,
常伯父看了看我,看了看钟甫,眯着一双精明的眼道:“不必了,让钟甫下来。给其他人玩一玩。”
他这是不想让他儿子抢了今天“相亲主角”的风头,所以我翻了个白眼,“常怀宁连我都打不赢,还跟这位打?伯父,您是怕常怀宁丢脸!”
常伯父被我激得一愣,嗔道:“你这孩子,说话真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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