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小毅身边,伸手想抱他,他别扭的甩了甩身子,不肯让我抱。我双手一箍,将他拧过来面对我,他羞恼的用手掐我。
我忍着痛任他掐,又笑着对他道:“我以前遇见过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夫,他跟我说,人的身体是宇宙大自然最最奇妙的构成。”
小毅睁大了眼看我。
我笑笑的继续道:“下次我做一个东西给你玩玩,特别有意思。到时你会发现世间万物都是由非常非常细小的细胞组成,我们人也是。由无数亿个细胞组成,每一个……”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跟我要死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讨厌死了,连我最后的时间,你也要霸占我爹爹,我讨厌你!”
“诶呀,你听我说完嘛!”我手脚并用的夹紧他,就是不让他离开,“我还没说到这个人的身体奇妙之处与死亡有什么关系嘛!就是投胎,也不能急于一时的,看你这小嘴噘得都能挂水壶了,人若心情不好的话,身体里的细胞就会毁灭变异哦!”
“你胡说!”
“那你继续听,肯定会认为我说的很有道理。”
小毅仰着头,虽然还是生气,但已经安静下来。
我将他抱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跟他说起人体的各种器官,它们运作的方式,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干得我喉咙都冒烟了。
“知道吗?人体有免疫系统,如若病毒侵犯一次,体内产生了抗体,下一回病毒再侵入,抗体就会立即消灭它们。你知道免疫系统最强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开心的时候、高兴的时候、幸福的时候……小毅哭鼻子哭得太多,所以身体里的有益物质、激素分泌很难再帮你抵抗病毒了。”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当然,骗你是小狗。等你爹爹有空,替我找来些东西,我便立即帮你做放大显微镜,保证你大开眼界。”
小毅终于笑了,我刚松口气,他又瘪了嘴,“可我还是害怕。”
“怕什么?要死肯定会死,不死就好好的乐,浪费时间在伤心和害怕上,你傻不傻?再者说,人有轮回转世的,死后又是新的重生呢!”
“可我不想离开爹爹!”
“好啊,你要真扛不住病毒死掉投胎,你就看准了投呗,找你爹爹的女人肚子里去投胎,那他就还是你爹爹,你还能多个娘,多好呀!哈哈……是?这样想,是不是觉得眼前瞬间开朗,前途光明了?”
我感觉自己在哄骗无知小孩儿,不过现在的人都相信轮回,这种话应该是会信的,可我没想到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怀里的小孩儿眼珠转了一会,低下头盯在我肚子上,我头皮一麻,就听得他道:“那以后我要是真死了,你的肚子要借我用。”
“咳咳……我、我的肚子?”我呛了口气在嗓子眼里,
“你不是爹爹的女人吗?”
我……
“小毅,这种事有点难啊!”我讪讪的笑了笑,“你可以找你的叶姨姨、崔姨姨,还有胡姨姨、佘姨姨……那么多姨,比我好多了,再说,我与你爹不是夫妻关系,不能借你肚子的。”
小毅“哼”了一声,“我就要借你的肚子。爹爹平常只住在叶姨姨房里,可她身体那么差,我才不要投胎一回,又得个病恹恹的身体。我要健健康康的,像你一样能蹦能跳,爹爹又这么喜欢你,所以你的肚子才是最好借的。”
我突然感觉怀里的小家伙成了一块黏在身上的牛皮膏药,撕都撕不下了。
小小的年纪,他怎么就懂得如此多?
可我怎么可能跟周槐之睡嘛?以前有卖身契押在他手里,有可能会是要睡上一睡的,但现在……我有自由之身,会自己找虐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答案是NO,哪怕我现在对周槐之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我也会认清将来的方向,绝不沦为后宅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可悲女人。
呸呸呸,现在讨论的是病,怎么变成了生孩子睡觉了?他跟谁借肚子,我又当真的计较做什么?
“行了,坐好。有了人生目标,就别再伤心了。”我将他放到了一边坐好,离他远了些。“还有,以后不许叫我什么姨姨,听着恶心。听见没?”
“那叫你什么?”
“叫颖姐、叫夏颖,随便都可以!”
“哦。”
小毅笑嘻嘻的,就是盯着我的肚子不放,那猥琐的小眼神简直能将人逼疯。
得,将他哄开心,却把自己整郁闷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又走了大半天,过了两个镇后,因为身边周槐之和赤八不在,只有赤九一人看护,便没有出城露营,又找了家客栈投宿。
本来熊孩子是和赤九一个房间,但他打起了我肚子的主意,便死赖着要与我住一屋。
现在天气热,每天必须要沐浴,哪怕隔着屏风,在一个房间里又怎好意思?
熊孩子却不怕,光着屁屁扑腾进浴桶,玩了两、三刻钟才起。叫店小二收拾完,我再喊来一桶水准备沐浴,让他先出去一会,不想他已经睡得小嘴儿呼呼了。
以前在外出差住酒店,我是不大喜欢睡床的,谁晓得哪个与哪个在床上那个什么了。所以我一般都是在沙发上睡,但这里没有沙发,只有床和一张铺了绣布的桌子。
小毅就穿了件肚兜和短裤,浑身肉乎乎、软绵绵的。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将他使劲儿推到里边,然后用干净的衣裳隔在枕头上,便眯了眼睛睡。
半夜,我做了个噩梦,遇见了山崩地裂的情景,然后一颗大石头压在胸口,怎么搬都搬不开,抬头见头顶又砸下一颗,吓得我立即惊醒起来。
睁眼一看,是熊孩子整个小小的身子像八爪鱼一样压在我身上,怎么会不做噩梦?
小孩子身上有股特有的奶香味,淡淡的,特别好闻。可我前世没有孩子缘,朋友的孩子只要给我抱,必哭得歇斯底里。不管是懂事的,还是不懂事的。
这小屁孩倒对我熟稔。
我弯了弯嘴角,将他放好些,半搂在怀里。
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又赶了两天的路,进入天启山脉脚下,便能立即感觉到温度低了许多,刚刚适宜的凉爽。因为前后附近已经没有城镇,所以赤九去森林里打了几只野物来烤。
天要黑了,四周除了虫鸣蛙叫,时而传来不知名的野生动物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赤九,明天还要往里头去吗?好像已经没有路了,难道步行进去?”
赤九不停的翻烤着野鸡野兔,这次倒没有不理我,回道:“不用了,只在此处等候主子便可。”
“在这深山老林的山脚露营,会不会有野兽来袭?”
“等会睡觉时,生上四、五堆火,一般野物不敢靠近。”
我不出声了,看了看怀里迷迷糊糊要睡觉的小毅,低头问他,“你经常跟你爹爹四处走吗?竟然一点不害怕,真勇敢!”
小毅眨了眨眼,“嗯!以前带着叶姨姨,现在带着你。”
以前叶姨姨……
我干嘛要多嘴问一句?对他讨好拍马屁?
心里一酸,就不想说话了。
待小毅睡着,我抱着把他放到了马车里,刚刚放置好,赤九猛地起身,警惕的扫视一圈周围,然后对我提醒道:“附近有人!”
我本来对这种原始森林就有种未知的恐惧,他一喊,紧张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几息后,赤九面色一冷,眸光盯着某处,散发出凌厉嗜血的杀意,下一秒,他点脚一跃,腾空而起,袖中一柄银镖飞射出去,幽暗的树丛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四周空气都似乎凝结了,我站在车门外,看着那边,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蓄势而发。
赤九随手又扔出几根银镖,树丛里叮当作响,一会儿后,几个蒙面的男人跳了出来,举着明晃晃的剑杀过来。
“护好小少爷。”
赤九大喝一声,声未落便与他们斗在了一处。
霎时,刀光剑影、寒光迸射,血腥四溅。
我极力的保持住冷静,死死的守在车门口。
为什么会有杀手?他们是来杀谁的?
周槐之?
可周槐之已然不在,若是杀手追踪,定然早就探清楚。难道是周成毅吗?可他就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需要动用这么多人来杀他?
拉车的两匹马开始不安的踢踏蹄子,车厢也跟着摇动起来。
我回头看了眼小毅,他仍睡得像个安静的天使一样。
赤九和十来人缠斗在一起,将将能够拖缠住他们,而另一边忽然又跳出来六、七个人,直冲向马车这边。
我的心口猛地一紧,看着他们飞速逼近的影子,三魂七魄都差点吓飞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真正要命的杀手,除了逃,别无他法。
天色只剩下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黑,然后铺天盖地的朝我压过来。
我咬牙抓起了策马的缰绳,手高高的抬起,用力一抽落下去,马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嘶,长腿奔起近半丈高,落地后疯狂的跑动起来,将猝不及防的杀手瞬间就踢翻了几个。
“快,别让他跑了!”
她?还是他?
我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但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一丁点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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