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里可不是中原, 在场的江湖英豪,给峨嵋派面子的不过十之二三,其他人听到那黑衣少年这么说, 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尼姑气得满脸通红, 便要拔剑向那黑衣少年刺来。

    灭绝师太突然哼了一声, 说道:“静虚, 退下,还不嫌丢人吗?”

    那尼姑听到这话,立时躬身道:“是, 师父。”便即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灭绝师太冷冷地向那黑衣少年上下打量, 然后看向珠帘, 说道:“今日老尼率领弟子来这岩雀峰,就是为了这把屠龙刀。虽然老尼并不认为它是武林至尊,更不认为谁得到了它, 老尼就要听从那人的号令, 还是想要亲眼瞧瞧, 为何武林中多年来一直有人说,这把屠龙刀是武林至尊。其实何止老尼, 今日大伙儿齐聚这里,都是为了屠龙刀!

    大伙儿听从阁下的吩咐, 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 听阁下啰嗦这么多句, 不是因为屠龙刀在阁下手中,咱们都要听从你的号令,而是因为咱们都想亲眼瞧瞧屠龙刀。阁下手中这把屠龙刀若是真的,咱们自当照你吩咐, 下场较量,选出一个武林至尊来。但若这把屠龙刀是假的,咱们为了一把假刀拼死拼活,让你平白看这一场热闹,岂不成笑话了?

    这把屠龙刀若是真的,我徒儿不过想要验验屠龙刀的真伪,以免大伙儿为了一把假刀,争的你死我活,你却放任手下对我徒儿冷嘲热讽,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敢让咱们验明屠龙刀的真伪,所以故意拿我徒儿当幌子,引走大伙儿的注意?若是如此,你不妨直说,老尼现在就率领弟子下山!峨嵋派再怎么不济,也不会给人耍猴戏看!”

    灭绝师太这番话不仅是在质问“哥舒冰”,更是在敲打群豪,倘若这把屠龙刀是真的,咱们确实是竞争对手,但在没有验明这把屠龙刀的真伪之前,咱们才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广场上立时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都说哥舒冰应该赶快给他们看看屠龙刀,又有数百人出声质疑哥舒冰的用心,甚至还有数十人拂袖而起,要哥舒冰给他们一个说法。

    众人都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见四周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也只能大着嗓门说话,以期压过其他人的声音。

    霎时之间,岩雀峰上乱成一团,即使两人并排坐着,一人在这里说话,另一人在那里都听不清楚。

    那黑衣少年听到大伙儿的指责之声不绝于耳,却不慌乱,随意坐到尊使面前的小桌上,然后伸手揽住尊使的肩膀。

    尊使万没料到那黑衣少年竟然这般自来熟,给他一带,就被他揽住了肩膀。

    尊使一生之中,从未与别人这般亲密过,一时僵在原地,握着屠龙刀,一动也不动,只觉这黑衣少年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丝丝热气透过衣物在他的肩头晕开,现在天气十分寒冷,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冷的,只有肩头是热腾腾的。

    但奇怪的是,尊使一点也不讨厌这丝丝热气,甚至生出一中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他和这黑衣少年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相交多年的亲密朋友。

    这黑衣少年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本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哪怕这黑衣少年手臂多用几分力气,整个人瘫在他的身上,也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尊使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迷茫:“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我天生喜欢的就是男人?”

    那黑衣少年侧过头去,细细打量尊使的侧脸,半晌不语,突然一笑,低声道:“尊使大人,你真和贾珂指腹为婚了?”

    尊使点了点头,说道:“家师确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黑衣少年笑道:“那你是想杀死贾珂了?”

    尊使道:“不错,我须得将他带回大光明境,当着师父的面,亲手杀死他。”

    那黑衣少年笑道:“这可不好办啊!贾珂害死了我们公子,我家小姐对他恨之入骨,也和你一样,非亲手杀他不可。你们有两个人,贾珂却只有一个脑袋,这可不够你们分的。”

    尊使心中一动,微笑道:“兄台跟我说起这些,可是有何高见?”

    那黑衣少年笑道:“高见可不敢当。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我家小姐把贾珂藏在了哪里,别人不一定知道,我却有些头绪,只要你……嘿嘿……我也不是不能跟你透漏一二。

    等到你们知道贾珂的所在了,大可以假意顺着我家小姐的话说下去,让她以为你们对贾珂不感兴趣了,然后趁着我家小姐的注意力都在这里,暗中派人将贾珂带走。”

    尊使本来见这黑衣少年武功高强,举止潇洒,对他颇有好感,没想到他的人品竟然如此不堪,不由好生失望,淡淡地道:“是吗,不知兄台想要什么好处?”

    那黑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二十万两银子,我知道对于你们西方魔教来说,这数目算不得什么。”在尊使的肩头拍了两下,然后站直身子,向前走去。

    他二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场上的争吵愈发激烈。

    那黑衣少年俯下身去,捧起一团白雪,在手中捏了几下,捏成一个小小的茶杯,然后向灭绝师太掷去。

    灭绝师太蓦地里瞧见一物向她飞来,速度快如闪电,不由猛吃一惊,却不慌乱,青光闪动,挺剑向那物劈去。

    这本就是一个白雪捏成的茶杯,一剑下去,登时变为两半。

    这雪团虽已一分为二,去势却没渐缓,斜向坐在灭绝师太身旁的两个女弟子飞去,啪啪两声,打在她们的脸上,立时变为千百块碎片,雪沫四处飞溅。

    灭绝师太大怒,站起身来,喝道:“是谁?要做什么?”

    她用内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众人在一片嘈杂之中,将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纷纷不再说话,转头瞧她,随即瞧见那两个女弟子脸上的雪沫,不禁莞尔。

    那黑衣少年嘻嘻一笑,走到广场正中,作揖道:“在下本来见师太火气太大,特意给师太准备了一碗冰茶,想要师太喝碗冰茶,降降火气,不料弄巧成拙,好好的一碗冰茶,竟然变为这两位小师太脸上的脂粉,真是可惜!”说罢叹了口气,仿佛真是在为自己的心意被灭绝师太糟蹋而大感惋惜似的。

    灭绝师太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瞧向这黑衣少年,换做平时,纵使不是这黑衣少年的对手,这少年胆敢如此羞辱她,她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得给这少年好看。

    但她率领弟子不远万里地赶到昆仑,就是为了屠龙刀,若是当着众人的面与这少年交手,定会暴露自己的底细,一会儿和各门各派打擂台,他们已经知道她的底细,她自然是输多胜少。

    可是不理睬这少年,任这少年欺负到她的头上,峨嵋派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殷离却是一笑,朗声说道:“你干吗要给灭绝师太准备冰茶啊?我怎么没看出她火气大来,难道她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那黑衣少年笑道:“有什么不对吗?嘿嘿,应该是有什么对的地方才是!灭绝师太刚刚跟我家小姐说,我家小姐放任我对静虚师太冷嘲热讽,是因为我家小姐心里有鬼,不敢让各位验明屠龙刀的真伪,所以故意拿静虚师太当幌子,以此引走大伙儿的注意。”摊开双手,继续道:“各位不妨仔细瞧瞧,屠龙刀现在在谁手中!”

    众人听到这话,都向尊使看去。

    尊使举起屠龙刀,说道:“在我手中。”

    那黑衣少年笑道:“尊使大人,我把屠龙刀交给你,先是请你验明这把屠龙刀的真伪,你说你从未见过屠龙刀以后,我又请你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帮忙验明屠龙刀的真伪。我这句话没有说错。”

    尊使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作证,你说得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

    那黑衣少年笑道:“各位现在应该明白了,我家小姐早就料到各位可能信不过她,因此今天早上,就跟我吩咐,倘若她叫我送刀过来,我就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将屠龙刀交给他,请他帮大伙儿验明屠龙刀的真伪。”

    他顿了一顿,看向灭绝师太,继续道:“静虚师太也好,灭绝师太也好,明明都已看到我将屠龙刀交给了尊使大人,明明都已听到我拜托尊使大人验明屠龙刀的真伪,却还在这里诬陷我家小姐心中有鬼。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真不知心中有鬼的人,到底是谁?

    嘿嘿!‘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诸位难道忘了,这句话后面还有八字,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吗?据我所知,倚天剑从前一直在峨嵋派手中,既然倚天剑能与屠龙刀争锋,我想屠龙刀为何会是武林至尊,武林中若是有人知道答案,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峨嵋派的掌门人!”

    众人心中一凛,深觉此言有理,有的转过头去,有的伸长脖子,贪婪地上下打量灭绝师太和峨嵋派众弟子。

    灭绝师太心头一震,喝道:“胡说八道!”

    那黑衣少年却不理她,继续道:“灭绝师太,你明明知道我家小姐根本不怕别人来验这把屠龙刀的真伪,为何要泼我家小姐的脏水?难道你是想要误导大伙儿认为这把屠龙刀是假的,这样就没人跟你抢这把屠龙刀了吗?”

    黄药师见时机成熟,模仿“哥舒冰”的声音,说道:“我相信灭绝师太并无此意,不过是信不过旁人,想要自己亲眼瞧瞧,这把屠龙刀是否和记忆中的那把屠龙刀一个模样罢了。”

    灭绝师太冷冷地道:“阁下说笑了,我一生之中,只在洛阳那场拍卖上,远远瞧过屠龙刀一眼,从未碰过它。倚天剑也早已不在我手中了,不然倒可以和这把屠龙刀比上一比,只要这把屠龙刀没有被倚天剑折断,我想它就一定就是真正的屠龙刀。”

    黄药师道:“原来你没有用过屠龙刀,我听你说得信誓旦旦,只道你对屠龙刀十分了解呢。不知在场哪位英雄好汉,曾经亲眼见过、亲手摸过屠龙刀?“

    霎时之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他见过摸过屠龙刀。毕竟那些见过摸过屠龙刀的人,十之八|九都已经死了,余下的一两成,也大多都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知道屠龙刀的厉害,像这样的英雄盛会,他们是不敢来参加的。

    黄药师笑了笑,说道:“原来各位都没见过屠龙刀啊。”

    他说到这里,黄蓉掀开珠帘,伸手指向那黑衣少年。

    黄药师道:“你就给大家展示一下,这把屠龙刀究竟何等锋利。”

    那黑衣少年领命来到尊使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屠龙刀,抽出一个黑衣人腰间挎的长刀,左手握着长刀,右手握着屠龙刀,回到广场正中。

    那黑衣少年将两把刀的刀尖对准地面,缓缓举起双手,直到双手与肩膀平齐,这才不再举手,笑道:“各位看仔细了!”说着松开了手,两把长刀的刀尖同时向地面刺去。

    广场上铺着大块大块的青石块,十分坚硬,只听咣当一声响,那把普通长刀的刀尖一与地面相触,便即弹了起来,落在那黑衣少年的身旁。那把屠龙刀却无声无息地没入地面,须臾间,刀身已经完全没入地面,只有刀柄留在地面之上。

    众人一惊之下,纷纷站起身来,坐在后面的人,索性站到椅子上,伸着脖子向前看去,均想:“这把刀能无声无息地没入地面,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真是难得一见的神物。江湖上断金切玉的宝刀宝剑不是没有,但能做到这件事的利刃,却从未听说。这把刀若不是屠龙刀,那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屠龙刀了。”

    那黑衣少年捡起屠龙刀和那把普通长刀,将普通长刀还给那个黑衣人,然后提着屠龙刀,转身离开广场,经过西方魔教所在的木棚的时候,笑眯眯地向尊使瞧了一眼。

    尊使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微笑道:“兄台,暂请留步,喝一杯再走。”

    那黑衣少年将屠龙刀递给身后的黑衣人,走到尊使面前,尊使拿起茶杯,递了过去。

    那黑衣少年接过茶杯,感到茶杯下面垫着一沓厚厚的银票,不动声色地笑道:“请!”说着举起茶杯,手指一动,银票就被他收入袖中。

    那黑衣少年将茶杯放到桌上,低声道:“我现在回去画地图,一会儿找人送过来。你不用担心我只拿钱不办事,毕竟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家小姐知道,倘若我没把事情办成,你只管向我家小姐告发我就是。”随即微微一笑,说道:“真是好茶,多谢款待!”说罢提刀而去。

    大欢喜女菩萨看了那黑衣少年的背影一会儿,说道:“这小子狮子大开口,要了咱们二十万两银子,倘若他是在骗咱们,拿到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可如何是好?咱们这二十万两,给的也太痛快了!”

    天吃星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山下都是咱们的人,今天早上,快活王还跟我说,在英雄大会结束之前,任何一个下山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这小子往山下逃,又能逃去哪里?到时这二十万两银子,不还是回到咱们口袋里了?”

    黄药师朗声说道:“如今这屠龙刀已经验过真伪,各位若无异议,咱们就照先前所言,大伙儿较量武功,谁力压群雄,谁就是武林至尊,这把屠龙刀就归谁执掌。

    只是今日过来的宾客,总共有四千多人,若是人人都下场打斗,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分出胜负。因此各门各派,各出四人,轮流对战。

    诸如第一个下场比试的是西方魔教,西方魔教的四人,可以随便挑选一个门派,比如挑中的是峨嵋派,峨嵋派若是迎战,就得下场和西方魔教比试,若不应战,此后再不能下场。

    倘若西方魔教胜过了峨嵋派,那么西方魔教留在场上,继续挑选一个门派做对手。若是这个门派没有应战,就再挑选下一个对手,若是没有门派愿意下场,那么武林至尊就是西方魔教的。

    不论哪个门派,连胜两轮以后,都可以下场休息一轮,然后与留在场上的门派比试。我这规则还算合理,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见过屠龙刀的神威,早已急不可待,见“哥舒冰”定的规矩合情合理,纷纷叫道:“合理,合理!哥舒姑娘,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了,现在就开始!”

    黄药师哈哈一笑,说道:“好!不知哪一个门派帮会,愿意第一个下场?”

    既有这两轮比试,就休息一轮的规则,早点上场,晚点上场,都没多大差别,而且先上场的门派,可以挑选对手,后面的门派,就只能任由旁人挑选。

    黄药师这话一说完,登时便有几个门派抢到广场上,经过一番推搡争执,最后四个门派留在场上,分成两对比试,余下的三个门派悻悻然地回到木棚,继续坐在椅子上做观众。

    当众人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张啸林已经离开广场,向后院赶去。

    先前石飞虎曾经带着他去过一次后院,他只凭一己之力,未必能在黄药师布下的奇门八卦中找到道路,这时照葫芦画瓢,却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座假山。

    张啸林冒险潜入后院,自然是为了找到贾珂。他不知道“哥舒冰”将贾珂藏在了哪里,料想“哥舒冰”对贾珂如此重视,应该不会放任贾珂离开自己的视线,贾珂十有八|九就在她先前待的那间厢房附近,只要他能顺利到达那间厢房,定能找到些许线索。

    张啸林四下张望,见附近没有人,于是绕过假山,回忆石飞虎先前走的道路,左转右转,穿过竹林,眼看后院和他相距不到三十步,突然之间,后背生出一阵针刺的微弱痛感。

    张啸林对这微弱痛感并不陌生,每次他遇到巨大危机,而他自己尚未察觉之时,他就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就好像预警似的。

    他一生之中,凭借这神妙之极的预警,无数次死里逃生,这时也不回头,直接纵身跃起,突然间肩膀一重,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香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啸林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摇了几摇,脚步踉跄,险些便要摔倒在地。

    张啸林身后那人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扶住。

    张啸林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人,苦笑道:“你干吗总喜欢这么叫我?”

    站在张啸林身后的人,赫然是先前那个黑衣少年。

    那黑衣少年笑道:“因为每次我这样叫你,你脸上的表情都太有趣了!再说,我不这样叫你,难道要学周姐姐那样,叫你留香哥哥吗?哈,这么肉麻,我可叫不出来!”

    这张啸林正是楚留香,而这黑衣少年,自然是贾珂乔装改扮的。

    楚留香叹了口气,说道:“我宁愿你像小胡那样,叫我老臭虫。”

    贾珂摇头笑道:“不行,不行,还是香香好听。”

    楚留香突然微笑道:“好,珂珂。你既然非要叫我香香,那我以后就叫你珂珂好了。”

    贾珂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觉得太恶心了,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你怎么叫我,我都无所谓,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家王公子听到你这么叫我,他会是什么反应?”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明智地转移话题,笑道:“原来这个屠珂英雄会,是你小子搞出来的,我还以为你真被人抓住了呢。”

    贾珂笑道:“所以你就带着周姐姐来救我了?你自己戴着面具,却不给周姐姐戴个面具,不怕她被人认出来吗?”

    楚留香叹了口气,说道:“我脸上这面具是蓉蓉做的,本来我和芷若来西域的时候,各自带了三张面具,后来在路上遇到意外,放面具的盒子进了水,我的面具就这一张幸免于难,她的面具全都泡坏了。偏她这几天脸上不舒服,受不了易容用的膏脂面粉,只好这样上山了。

    我想朝廷没有通缉她,江湖上会追杀她的人,只有风灵霁的人,和金波帮的人,这里和中原离得这么远,她在这里露面,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就把她带来了。毕竟我定要上山一趟,把她自己留在客店,我更不放心。”

    贾珂耸了耸肩,说道:“风灵霁的人来没来我不知道。不过金波帮的现任帮主,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楚留香皱眉道:“金波帮的现任帮主?库库特穆尔的妹妹敏敏特穆尔?”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库库特穆尔死了,金波帮在苏州的势力也被朝廷查封了,但察罕特穆尔留下的财产还在,金波帮还是江湖上最财大气粗的帮派。

    据我所知,从前金波帮的事务,主要是由库库特穆尔处理,如今库库特穆尔死了,敏敏特穆尔接手金波帮以后,势必会有手下生出贰心,会有帮派趁火打劫。

    倘若她能拿到屠龙刀,成为武林至尊,这些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新成立的金波帮也可以成为江湖上最大的帮派。所以我想她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十有八|九会来岩雀峰,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屠龙刀抢到自己手中。

    就是不知她见没见过周姐姐,若是她认出周姐姐来,以她的性格,定会伺机接近周姐姐,然后对周姐姐下手,报杀兄之仇的。”

    楚留香略一犹豫,微笑道:“幸好与芷若相比,这位特穆尔姑娘,更不希望自己身份暴露,我想无论她带了多少帮手,都不会在英雄大会上对芷若发难。”顿了一顿,又道:“你举办这屠珂英雄会,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自己咒自己取乐!”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自己咒自己?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我这么做,一来嘛,是希望我那狠心绝情的王公子听说这件事以后,赶快过来救我,不过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过来。唉,他可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听说我要被人杀死了,甚至都不过来见我最后一面。”越说越气恼,忍不住去踢脚边的石子。

    楚留香来西域是另有要事,他是在西域的一处小镇,听说了哥舒冰要举办屠珂英雄会这件事。

    他从中原来到西域,一路上听说了不少贾珂和王怜花的事情,只道王怜花本来没想来西域,是被王云梦绑架来的西域,贾珂追到西域,在玩偶山庄和逍遥侯成亲,王怜花当天赶到玩偶山庄,没找到贾珂,于是放火烧毁山庄,后来贾珂不知怎的,落入了哥舒冰手中。

    楚留香本以为贾珂已经找到了王怜花,这时听到贾珂这句气忿忿的抱怨,不禁一笑,安慰道:“王怜花怎会不把你放在心上?我看他可能是没有听说这件事,或是听说了这件事,如今正在往这里赶呢。”

    贾珂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他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来的这么晚,正好看我人头落地!”

    楚留香大笑道:“你还真要在大伙儿面前,表演一下怎么被人杀死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若有这样的本事,一定这么做。”心想:“我就想看他伤心欲绝,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只可惜他连露面都不露面,打定主意,一眼都不给我看!”

    贾珂早在一个月前,就一直盼望王怜花今日会出现在他面前,谁想大伙儿已经下场较量了,王怜花还是不见踪影。

    他又伤心,又气恼,又着急,又烦闷,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这时和老朋友说话,心情放松,稍不留意,言语中就带出几分怨恨来。

    这时他在脑海中畅想了一番,王怜花迟迟赶到,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会露出什么表情,心情愉悦许多,也不再跟楚留香诉苦了,继续道:“二来嘛,是因为我想潜入西方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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