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朱九真对王怜花没什么了解, 卫璧昨晚却是听朋友详细描述过,王怜花是如何在快活林中大败柴玉关的。王怜花当日本就在快活林中出尽了风头,卫璧朋友听说的事情经过,是从他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而他的朋友, 却是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这般口口相传, 难免添油加醋,将经过说得更加稀奇古怪,曲折离奇。

    卫璧对朋友甚是相信,自是对朋友描述的事情经过深信不疑,这时听到朱九真跟他说, 要他去杀王怜花,忍不住瞪了朱九真一眼,眉间颇有恼色, 一句“表妹,你要我去送死吗”已到嘴边, 眼看就要说出去, 终究不敢得罪朱九真, 于是将这句话强行咽了回去, 微笑道:“表妹,王怜花是舅父都找不到的人, 咱们去哪里找他?”

    朱九真早就将俏脸埋在卫璧的怀里,并没有察觉卫璧脸上神色的变化, 说道:“我当然盼着爹爹永远找不到他,但是爹爹为了找他,已经派出一百多人了, 以咱们朱家门在西域的势力,只要王怜花还在西域,他就逃不出爹爹的手掌心。

    爹爹今日找不到他,但总有一日能找到他,到时爹爹将他请到家来,再让我去讨好他,我不敢违背爹爹的意思,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他。纵使他先前喜欢男人,在我面前,也只会将男人忘得干干净净。他若非我不娶,那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就这样嫁给他!表哥,你可得在王怜花过来之前,想个办法出来。”

    朱九真这一番话虽然自大狂妄,但也不是毫无依据。她容貌美丽,家世很好,昆仑一带的武林中人都称她为“雪岭仙姝”,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她见过的男人,无不为她神魂颠倒,如痴如狂,她自然会认为,王怜花是个男人,那他就会为她神魂颠倒,如痴如狂。

    卫璧心道:“若论武功,我万万不是王怜花的对手,若论下毒,我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舅父一直看不上我,不愿把表妹许配给我,王怜花若是看上了表妹,我既打不过他,也找不到外援,除了拱手相让,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他想到这里,突然间灵机一动,笑道:“表妹,你让我想个办法出来,我倒真想出了一个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向师妹大说特说王怜花的好处,哄得师妹心甘情愿地替你去讨好王怜花。

    这样一来,有师妹打掩护,舅父那边,咱们可以应付过去,而王怜花被师妹迷住,非要娶她为妻,舅父又不是王怜花的父亲,哪能强迫王怜花放弃师妹,娶你为妻?于是皆大欢喜,所有麻烦都解决了。表妹,你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卫璧提到的师妹,是武烈之女武青婴。武青婴与朱九真年纪相仿,美貌相当,一个秀丽如芝兰,一个明艳如玫瑰,若非朱长龄投靠了逍遥侯,在逍遥侯的帮助下,创立了朱家门,而武烈只能屈居朱家门的堂主,武青婴的名气绝不会逊色于朱九真,“雪岭仙姝”这个外号,大概也要变为“雪岭双姝”了。

    朱九真一直将武青婴视为天下间最讨厌的人,一来无论容貌、武功、学识,武青婴都和她旗鼓相当,她胜过武青婴的地方,不过是家世罢了。

    她一直以天仙自比,总觉得这世上的女人都不应该比她貌美,这世上的男人都应该为她神魂颠倒,但有武青婴这个与她平分秋色的讨厌鬼在旁边,无时无刻地提醒她,她其实不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人,她自不免将武青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做梦也想将武青婴除掉;

    二来武青婴和她一样,都对卫璧情根深种,虽然在她向卫璧吐露心意以后,卫璧便选择了她,但陷入情网中的男女,对情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倍加留意。

    她早就察觉卫璧和武青婴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再想到她向卫璧吐露心意之前,卫璧和武青婴整日亲密无间,形影不离,自不免疑心卫璧心里其实也有武青婴。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些年来,她一直跟武青婴暗暗较劲,只恨不能用目光将武青婴勒死。

    朱九真如此讨厌武青婴,这时听到表哥说,只要有武青婴替她去讨好王怜花,她就不用嫁给王怜花了,言下之意,竟仿佛是说,武青婴的容貌远胜于她,王怜花见过武青婴这个西施以后,自然不会对她这个东施感兴趣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坐直身子,反手啪的一掌,打了卫璧一个耳光,大声骂道:“凭什么王怜花见到她以后,就不会想要娶我了?原来在你心里,她是一块金镶玉,而我只是一根烂木头了?你滚!你快滚!我这烂木头的车里容不下你这座大佛,滚去找你的金镶玉!”一面说话,一面对卫璧又推又踹,要将他赶出马车。

    朱九真平素虽然喜欢挥舞鞭子打人,指挥猎犬伤人,但从没碰过卫璧一根手指,这时卫璧给她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一时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心中恼怒之极,抓住她的手腕,真想反手也给她一个耳光。

    但卫璧实在得罪不起朱长龄,只能强行压住怒火,叫道:“表妹,你误会我了!在我心里,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金镶玉,那就是你!我怎会认为师妹远远胜过你呢?若非在我心里,你远远胜过师妹,我当年怎会和你在一起?又怎会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和你在一起?”

    卫璧这一番话说完,朱九真仍是左手攥着卫璧的衣服,右脚抵着卫璧的胸口,却一动也不动了。她向卫璧瞧了一眼,半信半疑地道:“表哥,你这话不是在骗我?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你干吗说,王怜花见到她以后,就不会想要娶我了?”

    卫璧好生郁闷,寻思:“我明明自己想要娶你为妻,干吗要在这里跟你一本正经地讨论,别的男人会不会想要娶你为妻啊?”

    他虽然心中老大不情愿,但见朱九真正在面前虎视眈眈,也只能打起精神,笑道:“师父好歹也是名门子弟,官宦之后,岂会容忍爱女去做别人的小妾?王怜花与师妹在一起,自当娶师妹为妻,他已有师妹了,又凭什么肖想你呢?难道舅父会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去做别人的小妾吗?”

    他这几句话一出,朱九真立时转怒为喜,松开卫璧的衣服,轻抚卫璧的脸颊,说道:“啊哟,表哥,是我错怪你了!我刚刚打的你疼不疼?我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卫璧伸手搂住朱九真,微笑道:“那就有劳表妹了。”

    朱九真靠在卫璧怀里,用手心在卫璧高高肿起的脸颊上轻轻揉搓。卫璧见朱九真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目视车帷,心想:“倘若朱家门的掌门,其实是师父,或者师妹才是舅父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大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这座山峰顶上的平旷之地。地下一条石块铺成的大道,马车在这条石道上停了下来,后面那个车夫解开卫璧的马的缰绳,朱九真坐在车里,向卫璧嫣然一笑,说道:“表哥,咱们一会儿见。”

    卫璧在朱九真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揭开车帷,走下马车,牵过自己的马,站在道路一旁。

    这时天上一朵朵雪花飘下,落在他的脸上,他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望那两辆雪白的马车渐渐行远,消失在松树林中,这才翻身跃上马背,向马车去的方向行去。

    穿过这片松树林,石道的尽头,是一道青石板砌成的拱桥,拱桥两侧的扶手也是青石块砌成的,雕刻成狮子的模样。过了拱桥,便见前面数百株松树围绕着一座大庄园,庄内楼阁纡连,庄外古松森森,当真气派非凡。

    朱九真跃下马车,迎着大雪,快步走进大门。

    四个弟子守在大门两侧,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穿过两道庭院,直奔朱长龄常待的含光殿,还没见到朱长龄,已经娇声笑道:“爹爹,爹爹,你在哪呢?我今天立了一功,你要怎么奖赏我?”

    说话之间,她已走进含光殿,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衫的年轻公子坐在朱长龄的座位上 ,右手执杯,向她看了过来。

    朱九真一与这黑衣少年目光对上,登时心中突的一跳,便如心脏被一个无形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又砸了一下,连着砸了十几下,二十几下,三十几下……直将她的心脏砸成了成千上百块碎片,这个无形铁锤还不停下,还在继续砸她!

    朱九真一时脑中天旋地转,心中十分混乱,明明平素最是心高气傲,这时却不禁自惭形秽,下意识地抓住披风一角,身上一阵冰冷,一阵滚烫,脸蛋儿宛若苹果般娇艳鲜红,心想:“我从前一直以为,表哥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原来我是坐井观天,把烂木头错认成金镶玉了。他……他可真好看啊!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配做我朱九真的丈夫!”

    这么一想,看向那黑衣少年的目光,又多了三分热切,浑然不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跟卫璧说,她只想做卫璧的妻子,才不要做别人的妻子。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男子声音道:“真儿,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朱九真听这声音十分熟悉,极不情愿地移开目光,向那人瞧了一眼。

    朱九真初时打算瞧过这人一眼以后,就继续去瞧那黑衣少年,但这时目光落在这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她终于迷迷糊糊地发现,这人和爹爹好像啊。

    咦,是爹爹?

    朱九真大吃一惊,定睛看去,发现那黑衣少年坐在朱长龄的座位上,朱长龄则站在那黑衣少年的左手旁边。

    其实朱九真对眼前这一幕并不陌生,毕竟她经常见到朱长龄坐在椅子上,弟子站在旁边向朱长龄禀告事情,但朱长龄站在旁边,别人坐在椅上,这幅画面,朱九真还是头一回见到。

    朱九真怔了一怔,说道:“爹爹,你也在啊!”

    朱长龄偷偷地向那黑衣少年瞥了一眼,也不回答朱九真的话,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朱九真听到这话,方始想起自己的来意。她虽对那黑衣少年的美色十分垂涎,总算没被美色冲昏头脑,那黑衣少年的身份,她还不知道,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于是娇笑道:“爹爹,我刚刚立了大功,特意过来向你讨赏。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朱九真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朱长龄就会明白,她带回来的东西,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这秘密不可告人,当然也不能让那黑衣少年知道,朱长龄大概会打个哈哈,敷衍过去,或是叫她出去玩,不要打扰他和那黑衣少年谈事。

    谁想朱长龄听到这话,竟一言不发地走到女儿面前,满脸怒容,瞪向女儿,眼睛睁得很大,突然反手一掌,重重地打了女儿一个耳光,喝道:“我朱家向来光明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就在这里给我看,用得着出去给我看吗?偷偷摸摸,倒像是个小偷,难道你是贼?”

    朱九真自幼极得父母溺爱,不论她做下什么错事,连一句稍重的呵斥都没听过,被父亲打一耳光,更是生平从未有过的经历。

    一时之间,她耳中嗡嗡作响,脑中天旋地转,脸颊还没来得及疼,心中已是委屈之极,泪珠儿也已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想到自己是在那黑衣少年的面前,给父亲打了这一记耳光的,更是羞的无地自容,哭道:“你不看就不看,干吗要打我?”

    朱长龄厉声喝道:“不许哭!做错了事,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朱九真见他模样可怖,声音十分严厉,心中害怕,一时吓得不敢哭了。

    朱长龄道:“咱们朱家世代相传,以光明磊落自命。你祖父辅佐上德帝,在杨义贞造反之时,为保护上德帝力战而死,这是何等的英雄?你祖父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你爹爹比不上你祖父英雄了得,但自问从没做过一件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谁想竟生了你这样一个偷偷摸摸的女儿!你做了什么事情,竟不敢告诉别人?还想向我邀功,你说羞也不羞?”

    朱九真哽咽道:“我哪里偷偷摸摸了?人就在外面,一路走过来,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他了,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这才要你跟我出去看他!我哪里偷偷摸摸了?哪里不敢告诉别人了?”

    这一番话说完,她竟也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不由更加委屈,浑然忘了。她其实是要避开那黑衣少年的耳目,这才要朱长龄跟她出去。

    朱长龄道:“人?什么人?”

    朱九真听到这话,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被朱长龄当成了驴肝肺,心中愈发委屈,心想:“我不想让他知道张无忌在咱们手上,所以要你出去说话,你明明可以不理睬我,却偏要打我骂我!哼,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偏要他知道这件事,看你到时候打的人是我还是你自己!”

    当即大声道:“钱三!你这狗奴才在哪里?还不把张无忌抬过来!掌门人要见他,你这个狗奴才听到了没有!”

    钱三早就侯在殿外,听到朱九真这句话,连忙抬起那只大铁笼,快步走进含光殿,将大铁笼放在地上。

    朱长龄向大铁笼里瞧了一眼,见一个青年蜷缩在铁笼里面,明明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头上身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却在呼呼大睡,一时半会儿,似乎醒不过来,不由皱起眉头,问道:“这人是谁?怎么得罪你了?你干吗要这样折磨人家?”然后看向钱三,说道:“还不快把铁笼打开?他身上盖着这么厚的雪,一定冻坏了!”

    钱三连忙取出钥匙,打开铁笼的门。

    朱九真道:“爹爹,这小子得罪的人,不是我,是你!”

    朱长龄道:“胡说!我从没见过他,他如何得罪于我?”

    朱九真这时又委屈,又愤恨,一心只想让朱长龄知道这件事是他做错了,也顾不上什么事情能在人前说,什么事情不能在人前说了。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张无忌,心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慰,大声道:“他叫张无忌,是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儿子,爹爹,你从前不一直想要找他报仇吗?今天一早,我在山下遇到他,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世以后,就设法将他捉住,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来,想要把他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拿他报仇雪恨了。我这样将你的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难道我不应该孝顺——”

    朱长龄越听眉头越皱,这时忍无可忍,又反手啪的一掌,打了朱九真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比上一个耳光还要重上许多,朱九真一怔之下,大哭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干吗又打我?”

    朱长龄厉声喝道:“我和殷素素之间有什么仇怨,那都是我们的事情,和殷素素的儿子有什么关系?谁叫你抓来她的儿子为我报仇了?他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你是给他下迷药了,是不是?

    我朱家世世代代都是名门正派的侠士,从来不碰毒药,即使是暗器,也从不喂毒,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我手把手教你武功,是要你遇敌之时,能用武功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保护自己,你放着武功不用,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

    这件事日后传将出去,江湖上的好汉,人人都会说我‘惊天一笔’朱长龄是个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的卑鄙无耻之徒,否则我女儿是跟谁学会的这等本事?你问我干吗又打你?哼!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丫头,我朱长龄还有颜面面对武林同道吗?”

    朱九真吓得不能自已,双腿一弯,跪在地上,颤声道:“爹爹,孩儿知道错了,日后孩儿再也不会这样做了!爹爹,你饶过我!爹爹,你饶过我!”

    朱长龄却不说话,扫视半圈,找不到一个趁手的武器,索性抓起一把椅子,卸下一根椅子腿,然后来到朱九真面前。

    朱九真见朱长龄拿着椅子腿,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吓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一时竟忘了自己可以逃跑,只是颤声道:“爹……爹爹,你要……干吗啊?”

    朱长龄扬起椅子腿,啪的一声,打在朱九真的腿上。

    朱九真“啊哟”一声惨叫,说道:“爹爹,孩儿错了!孩儿不敢了!你饶过孩儿!”

    她说话之间,朱长龄已用椅子腿打了她十几下,终于啪的一声,椅子腿折成了两半,一半落到地上,转了几圈,滚到了门口,一半被朱长龄紧紧握在手中。

    朱九真浑身剧痛,几欲晕倒,趴在地上,大哭不止。

    朱长龄却不理她,又卸下一根椅子腿,噼里啪啦在她身上打了十几下,直到这根椅子腿也折断了,才将椅子腿扔到一边,对钱三吩咐:“把小姐的丫鬟找来,扶小姐回房。”

    钱三站在旁边,将朱长龄打在朱九真身上的每一棍,都看的清清楚楚,早已吓得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时见朱长龄突然扭头看他,不由一颗心怦怦直跳,险些便要晕倒。待得朱长龄把话讲完,他知道朱长龄突然叫他,不是要将他一起揍了,不由松了口气,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啊啊”两声,算是回应,然后夺门而出,奔到朱九真的房间,找了几个丫鬟,将朱长龄的吩咐转告她们。

    片刻之间,几个丫鬟赶了过来,扶着伤痕累累,意识昏沉的朱九真回了房间。

    朱长龄目送女儿离开大殿,随即收回目光,正待走回那年轻公子身边,突然之间,眼角瞥见躺在地上的张无忌,连忙叫来几个仆人,说道:“你们把这位张公子扶去客房休息,再叫厨房熬几碗参汤,熬好以后,就给张公子端去。今天天气太冷,张公子这样上山,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忽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客房和参汤,就照着朱掌门的吩咐来,人就不用带走了。”

    这句话一说完,朱长龄尚未说话,那几个仆人就点头应是,转身离开大殿,仿佛他们的主人,不是朱长龄,而是说话之人一般。

    朱长龄眼见那几个仆人转身离开,竟不生气,而是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黑衣少年,陪笑道:“大人,你留下这位张公子,可是找他有事?”

    那黑衣少年微笑道:“是啊,我找他有点事。朱掌门,还要请你帮把手,将这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然后把他放到桌上。”

    朱长龄忙道:“是,我这就做。”

    他将几张方桌挪动位置,放到一起,然后将张无忌横抱在臂弯之中,轻轻的放到桌上。

    那黑衣少年站起身来,走到张无忌身旁,伸出右手食指,搭在张无忌的手腕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到张无忌的口中。

    须臾间,张无忌打了一个哆嗦,清醒过来,他浑身冰冷,口中充满了辛辣腥臭之味,睁开眼睛,看向那黑衣少年,颤声道:“小叔叔,衣服有没有?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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