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众人听到庆隆的话, 积威之下，都不敢作声，均想：“反正师父临死之前, 说自己变成厉鬼以后，要来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又何必多事？师父，你在天有灵，若是真要找人索命, 可千万不要找错人了！”

    一行人继续上山。走在最前面的二十人，眼见要上到山顶，不料走在石板路上，走着走着, 突然脚底打滑, 有如踩在滑腻腻的鱼身之上, 跟着重心不稳，便要向后摔倒。

    如庆隆这等武功高强, 反应敏捷之辈, 一脚下去，便即察觉不对，料定这是程断玉做的手脚，疑心一整条石板路都是如此，于是在摔倒之前, 先飞出一脚，踏在站在身旁的师兄弟的脚背之上, 借力纵身跃起，然后轻飘飘地落在旁边。

    至于武功和反应都逊色一筹之辈，要么脚底打滑, 重心不稳，但听得咚的一声响，人已四脚朝天，摔在地上，要么摔倒之前，先被人踩在脚背上，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上面，先是喀喇一声，脚背骨骼断裂，然后咚的一声，也是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他们在地上摔倒，还不算完，因为路面和他们身上都滑腻腻的满是油汁，山路又是一面高，一面低，他们摔倒以后，便顺着石路向下滑溜。站在后面的人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扶了起来，那些脚背骨折之人，毕竟武功不如那些将他们脚背踩断之人，虽然人人心中愤恨不已，却没一人出声指责。

    这条石路的两旁都是石壁，平时阳光照不到这里，加之众人每日上山下山，走的都是这条路，对这条路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已了如指掌，他们没想到程断玉会对这条石板路做什么手脚，走在前面的人看也没看一眼，便踏上这条石板路，这才酿成此祸。

    这时他们瞧得仔细，只见路上黄澄澄的铺满了厚厚的油汁，从山顶一路延伸到这里来，起码有六十七八丈远（注：大约二百二十三米到二百二十六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均想：“程断玉这老匹夫在路上倒了这么多油，用轻功飞过去，那是绝无可能，为今之计，只能从别的地方绕到山顶。”

    有些人遇事冷静，又想：“只是我们拜入师门之时，程断玉就跟我们说过，我们若要下山，只能走这条石板路，其他地方都不要走。后来每有新人拜入金刚门，他都会将这件事重复一遍，只是其他地方为什么不能走，他却从来不肯明说。想来其他地方定有古怪，还是不走为妙！”想到这里，就见数十人纵身跃起，站在石壁之上，打算顺着石壁，爬到山顶上去。

    这些人也不阻拦，仰起头来，凝目瞧着这数十人，心想：“正好让他们去探探路，反正遇上危险，受伤的也不是我！”

    这数十人倒不是将程断玉的嘱咐忘得干干干净了，只是生怕他们晚到一会儿，贾珂就抛下他们，回到天上，或是改变心意，不要他们，这才急着见到贾珂。

    他们在石壁上攀爬，步步都很小心，但爬了七八步，都没出什么意外，自不免放松警惕，心想：“原来只能走这条石道，不能走其他地方，都是程断玉那老匹夫编的谎话，其他地方明明安全得很，哪里不能走了？”

    站在山道上的人见他们安然无恙，更是放下心来，纷纷跃上石壁，跟在他们后面，向山顶爬去。

    石壁本来陡峭不平，先前只有数十人站在上面，空间还算宽裕，此刻除了脚背受伤的那十四个人以外，二百余人一齐上去，石壁上自然拥挤异常。

    众人爬了几步，也不知是哪个触发了机关，突然之间，石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四五十个大坑，众人一齐脚下一软，身子直往下坠。

    有人反应极快，立时伸掌去抓身边的人，被抓的人心中正惊慌失措，一见有人来抓自己，立马伸掌去抓对方，最后双双抱着堕入坑底。

    坑底插着数十把锋利之极的刀剑，有些刀剑已经生锈，但这些大坑有四五丈深，这些人自身的重量加上下堕的势头，带着他们撞在这些刀剑之上，但听得哐当乓咚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无数人都被刀剑穿身，鲜血喷涌，最后一口气还没有断绝，又有人从上面掉了下来，撞在他们的身上，面面相对，都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有人没去抓别人，一向下堕，便挥掌劈向石壁，想要反向跃起，逃出大坑，但是掉进大坑的人实在太多，人人肩膀挨着肩膀，手臂挨着手臂，他们一掌劈出，身子斜飞出去，没有离开大坑，而是撞在别人身上，顷刻间几人一齐跌落坑底。

    还有人掉进大坑之时，人正好站在大坑边上，身子一堕入大坑，立时伸掌去抓坑边。但那火工头陀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做，在坑边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钢针，这些人于仓促之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钢针，等他们发现钢针，收掌已来不及。

    有些人抓了一手钢针，手指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哪还有力气去抓坑边，只能含恨堕入坑底。有些人手掌避开钢针，按在石壁之上，石壁光溜溜的，全无借力之处，也只能抱憾堕入坑底。

    转眼之间，石壁上的人便已少了十之八|九，余下的二三十人站在原地，脸色惨白，身子发颤，犹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还有五六人在机关开启之前，正抬起一只脚，准备向前迈去，此刻他们的这只脚都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唯恐自己踩错了地方，石壁上又出现几个大坑，将他们的性命也一起夺走。

    贾珂站在山顶上，山上情状，尽收眼底。饶是他聪明过人，见这条石板路上铺了厚厚一层油汁，两边石壁上却没有设下阻碍，料定两边石壁上必有陷阱，却也没想到这陷阱竟会如此厉害，不由惊得呆了，心想：“这金刚门还真是人才辈出，连这样的陷阱都有！”

    又见石壁上那二三十个幸存者吓得全身发颤，牙齿相击，咯咯作响，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虽知他们个个都不是好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山上有没有绳子？你们站在这里，一步也不要动，我把你们一个个拽过来！”

    那二三十人见贾珂肯出手相助，登时大喜，齐声道：“有！有！库房里就有好多绳子，他们知道！”伸手指向几个站在山顶上的仆役。

    这些仆役先前听从程断玉的吩咐，将着火的弩|箭射向贾珂，之后程断玉堕入山谷，十有八|九是摔死了，贾珂却好端端地留在山上，这些仆役尽皆恐惧不已，生怕贾珂会将他们也扔下山去。幸好程断玉堕入山谷以后，贾珂便站在原地，凝望山下，始终不曾搭理他们，他们心下渐渐安定，也敢站在离着贾珂两三丈远的地方看热闹了。

    这一变故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当然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此刻听见那二三十人要他们去库房取绳子，这些仆役齐声道：“是了，是了！库房里有绳子，我们这就去取！”

    贾珂本就在打“黑玉断续膏”的主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了解金刚门的地形的机会，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当下两个仆役在前引路，将贾珂引入无相宫库房，还有二十多个仆役，先前看见程断玉被贾珂打入山谷，唯恐贾珂报复自己，纷纷躲进无相宫中，这时见贾珂走进无相宫，他们反倒从后门绕了出来，走到无相宫之前，用弓|弩对准站在石壁上的弟子们。

    其中一个仆役恶狠狠地道：“张孟德，陈轩飞，你们强抢我老婆，害我变成活王八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你会死在我手上？”

    另一个仆役狞笑道：“咱们说好一人一个，你可不要把我的抢了！他是用什么害我变成活王八的，我就先射什么，让他再也没法作恶！”说着扳动机括，嗖的一声响，一支弩|箭射出，在一个弟子的身上洞裆而过。

    那弟子惨叫一声，跌入旁边的坑中，弩|箭势头不减，继续向前，那弟子身后四人或是中箭，或是躲箭，纷纷落入坑中。众仆役哈哈大笑，一齐扳动机括，射向金刚门弟子。

    金刚门素来戕害百姓、无恶不作，这些仆役本是来金刚门拜师学艺的，却因为资质太差，被程断玉拒之门外。程断玉生性自大狂妄，做人做事，都不喜欢给别人留下任何余地，每每拒绝了别人拜师的请求，还要指着人家的鼻子，嘲笑人家不自量力，说话十分难听。

    被程断玉拒之门外的人，十之八|九都被程断玉气走了，但也有十之一二的人，想着金刚门的祖师爷本也只是少林寺的一个火工头陀，他那一身强横无比的武功，全是他烧火做饭之余偷学来的，既然火工头陀能偷学武功，他们为什么不能？于是忍气吞声，留在无相宫中，每日烧火做饭，洗衣洒扫，只求在闲暇之时，偷学几招武功。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程断玉看不上这些仆役，金刚门的弟子自然也看不上这些仆役，欺负辱骂这些仆役，已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仆役的妻子姐妹生得貌美，上山来给这些仆役送东西，那些好色贪淫的弟子瞧见了，二话不说就霸占她们的身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二十多个仆役之中，有两人的老婆是在结伴上山探望丈夫的时候，与张孟德，陈轩飞等七八个好色贪淫的弟子打了个照面，这几个弟子见二女生得挺美，就直接在山上就抓住二女的手脚，将她们拖进山洞，强占了她们的身子，之后又去家里几次施以暴行。余下这些仆役，也都有妻子姐妹被金刚门的弟子霸占了身子。

    众仆役自知不是这几个弟子的对手，虽然恨极了金刚门，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假装毫不知情。他们只盼有朝一日，能练成一身厉害功夫，杀死这几个畜生，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料想那得是二十年、三十年以后的事情了，不想老天有眼，今日就将机会送到他们面前。

    这些站在石壁上的弟子武功虽高，但仆役们射来弩|箭之前，他们就一动也不敢动，这时箭如雨下，来势汹汹，他们哪里躲得开？顷刻之间，这二三十名弟子尽数就歼，仆役们弩|箭一转，又一齐向站在山道上的那十四名弟子放箭。

    这十四名弟子虽然脚上受伤，但毕竟只伤了一只脚，另一只脚还能活动，见弩|箭向自己射来，个个挥掌打飞弩|箭。

    众仆役见寻常弩|箭奈何不得他们，连忙蘸火油，晃火折，将着火的弩|箭射了出去。

    这十四名弟子先前都在油中摔了一跤，身上沾满了油，一点火星就能将他们衣服点着，更不用说是一支蘸了火油的弩|箭了。转眼之间，这十四名弟子就变成十四个火人，连忙扑到地上打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们扑到地上，本是想要将身上的火扑灭，但适才他们从油里走了过来，早在地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油印子，这时他们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火焰立时将地上的油印子点着了，霎时间整条石板路都着起火来，黑雾弥漫，火光冲天，映得众仆役满脸通红，神情甚是喜悦。

    突然之间，一阵劲风自身后袭来，众仆役只觉黄沙扑面，不能视物，惊慌之下，只知用手去揉眼睛，却不知如何闪避。幸好身后这人并无伤害他们的心思，大片黄沙越过他们，落在着火的石板路上，一片接着一片，顷刻间便在石板路上堆起厚厚一层黄沙，石板路上的大火也随之熄灭了。

    众仆役揉出眼中的黄沙，回头一看，只见贾珂双手环抱一只大缸，缸中还剩下薄薄一层黄沙，凝目瞧着石板路，还有石板路上那十四具焦尸。他们想到贾珂与这些金刚门弟子是一起来的，适才还要用绳子救他们，想来双方交情不错，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向后退去。

    他们只想离贾珂远一点，却忘了他们先前为了射中金刚门弟子，本就站在悬崖边上，之后站在原地搓揉眼睛，哪有地方可以后退？他们退了一步，登时脚下一空，从山顶上直堕下去。

    这一变故，虽在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便即发生，但以贾珂的武功，若要拉住他们，倒也不是一件难事。但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抱着大缸，站在当地，目送这些人长声惨叫，堕入山谷。

    在众仆役的惨叫声中，贾珂放下大缸，走到悬崖边上，向下望去，直到这些仆役都落到地上，没了声响，他才转身离开悬崖，走进无相宫中。

    贾珂走进宫门，那两个给他带路的仆役才赶过来。

    适才贾珂跟着这两个仆役走去库房，站在库房门前，等待这两个仆役打开库房大门的时候，正是众仆役走到悬崖边上，用弩|箭射杀金刚门弟子的时候。

    贾珂内力深厚，与众仆役相距虽远，仍将他们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见这些仆役要找金刚门弟子报仇，也懒得管这种狗咬狗的闲事，便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制住。

    不料这些仆役不止杀人，还要点火，贾珂知道山火有多么可怕，眼见自己来不及阻止他们放火，便去花园找了一个水缸，倒掉水缸中的清水，将沙土放了进去，然后抱着水缸，冲到无相宫之前救火。他不用清水救火，却用沙土救火，自是因为着火的是油，燃烧的油遇到水极易引起爆炸。

    这两个仆役不会武功，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半点不知，只知先是贾珂突然间离开仓库门前，不知去了哪里，跟着石板路上黑烟滚滚，火光冲天，然后无相宫之前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是一波刚歇，一波又起。现在他们赶到无相宫门口，就见金刚门弟子也好，那二十余名仆役也好，都不见了踪影，只有贾珂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这两个仆役尽皆变色，心道：“刚刚这么多人，难道都被他杀了？”

    贾珂鉴貌辨色，瞧出他们的心思，问道：“你俩也与金刚门那些弟子有仇吗？”

    这两个仆役疑心贾珂问他们是否与金刚门有仇，是在想要不要将他们杀了，背上登时生出一层冷汗，战战兢兢地道：“没、没有！”

    贾珂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俩会自告奋勇，带我来库房。你俩那些同僚，倒是与金刚门的弟子有深仇大恨。‘张孟德，陈轩飞，你们强抢我老婆，害我变成活王八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你会死在我手上？’这是你俩的同僚用弩|箭射杀金刚门的弟子，用火点着石板路之前，说的一句话。嘿嘿，夺妻之仇，用性命偿还，也不算冤枉！”

    贾珂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这两个仆役，他俩是否也与金刚门弟子有仇，实则是在向这两个仆役解释，金刚门弟子不是他杀的，石板路也不是他点着的。

    这两个仆役一听这话，心下登时安定。

    一个仆役道：“这也难怪，我既没有姐妹，也没有老婆，他们再怎么欺负我，也欺负不到我压根不存在的老婆和姐妹头上。”

    另一个仆役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妹妹，可是只有三岁，这几年他们是欺负不到的。不过我们从前倒是听人说过，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家里女眷上山，否则别说清白了，性命能保住都算是幸运的。”

    他们倒没问那些仆役是怎么死的，毕竟在他们看来，金刚门的弟子武功厉害无比，那些仆役决计不是他们的对手，料想定是那些仆役用弩|箭射杀金刚门的弟子，金刚门的弟子也挥掌回击，最后两败俱伤，双双死在了对方手上。

    贾珂这次来金刚门，一是为了“黑玉断续膏”，二是为了找几个熟知西域路径的向导，不想阴差阳错之下，金刚门从掌门到弟子，竟都在他面前死于非命。如今向导一事，只能另做打算，倒是“黑玉断续膏”一事，现在就可以做了。

    眼见这两个仆役还要数落金刚门的弟子的罪行，贾珂微微一笑，打断他们的话，问道：“不知程掌门的房间在哪里？还请你们两位，带我过去看看。”

    这两个仆役见识过贾珂的武功，早已对他心悦诚服，即使程断玉仍在人世，贾珂既要去程断玉的房间，他们也不敢不领贾珂过去，何况程断玉已经死了？当下两个仆役在前引路，穿过花园，将贾珂引入程断玉的房间。

    ******

    瑛姑送贾珂离开客店，便回到客房，坐在椅子上，一心一意地守着小鱼儿，再也没有出去过。小鱼儿虽然生性喜爱热闹，但他如今双腿骨折，便是想要出去玩闹，也只能被人推着出去，他又不想麻烦别人，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跟瑛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哥舒冰虽然身体柔弱，但不是不能行走，她在杀人崖下面待了好几个月，离开谷底以后，也一直白天忙于赶路，晚上要么歇在荒郊野外，要么宿在客店农家，从没出去逛过街。

    这次难得在镇子上待这么长时间，她本想出去转转，但是拿起镜子，见自己脸颊凹陷，容色憔悴，便如一个行走的骷髅一般，连她自己看着都害怕，何况是别人了？连忙将镜子扔到一边，彻底歇了逛街的心思。

    哥舒冰对小鱼儿已有心上人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小鱼儿从未跟她有过什么承诺，甚至连一句暧昧的话都没有说过，而她也从未对小鱼儿吐露过心事，说不定小鱼儿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出她喜欢他，但她还是不想见到小鱼儿，更不想跟小鱼儿说话。她生怕说着说着，就忍耐不住心中的痛苦，开始逼迫小鱼儿给她一个承诺了。

    可是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哥舒冰玩了一会儿桌上的茶具，又玩了一会儿房中的摆设，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了，又不敢出去见人，迟疑许久，还是用面纱蒙住脸，离开客房，向小鱼儿住的房间走去。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忽听得咚咚咚敲门声响，声音沉重，竟是用脚在踹门。

    瑛姑见来人如此无礼，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谁在外面？”

    只听得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瑛姑一怔，听出是贾珂的声音，不禁好生奇怪。

    她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见门前堆着二十七八个大包袱，这二十七八大包袱后面，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你……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去做强盗，把那金刚门洗劫一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让金刚门做向导的，反正都是坏人，死了也无所谓，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他们写的灭门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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