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脚步声急, 祖千秋走了进来,说道:“公子,刚刚有好多人奔到庄子门口, 想要逃出庄子, 都被兄弟们拦了下来。是留是放, 还请公子吩咐。”
王怜花更加奇怪,说道:“先留下他们, 一会儿再说。”然后走到一张桌子旁边,伸手抓住桌上那紫衣大汉的脚腕, 转了半个圈子, 将他头上脚下地倒转了过来,向旁掷去。咚的一声, 那人稳稳地站在地上, 小脸煞白,神情惴惴。
王怜花看向那紫衣大汉, 喝道:“贾珂呢?天公子呢?”
那紫衣大汉听了这话,也是一怔,说道:“今天是我家公子拜堂成亲的大日子,我家公子自然在庄子里。适才我去花园, 瞧见有条彩绸被风吹落, 就把彩绸捡了起来, 重新挂回树上, 那时我还看见他了。”心中则想:“奇怪, 奇怪,你这小子欺上门来,在礼堂上一通乱砸,连吉时也被你耽误了, 我家公子怎会不过来修理你?”
他想到这里,摸了摸头顶,他的头顶适才撞到地板,现在还阵阵剧痛。也不知是手指的功劳,还是头顶的功劳,他摸了几下,突然间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可能来,当下满脸堆欢,说道:“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大爷是我家公子的情人,今天穿着新郎官的衣服,过来砸场子,就是为了阻止我家公子和贾珂拜堂成亲,是吗?”
王怜花冷笑道:“凭你家公子也配当我的情人?哼,我是贾珂的相公,你家公子死皮赖脸地要与贾珂成婚,当我是个死人吗?”
那紫衣大汉久居西域,对中原的事情不甚了解,听到这几句话,心中虽然害怕,仍不免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咦,你是贾珂的相公?原来贾珂已经跟人成过亲了?”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了然之色,喃喃自语:“难怪,难怪!”
王怜花冷冷地道:“难怪?难怪什么?”
那紫衣大汉尴尬一笑,说道:“是……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就和曹操一样,向来最喜欢别人的女人。最近他迷上贾珂,我还以为他转了性情,不喜欢别人的人了。没想到贾珂虽然不是有主的女人,却是有主的男人,我家公子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所以我才说难怪。”
王怜花心中恨极,“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贾珂这两天住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又向祖千秋吩咐道:“你带着人,将这座庄子彻底搜查一遍,将天公子的手下,以及庄子里的下人,挨个拷问一遍,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祖千秋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那紫衣大汉也盼着及早见到逍遥侯,好摆脱王怜花的魔爪,他实在想不通,逍遥侯在大婚之前,不在山庄,又会去哪里,但若能从贾珂的住处找到些许端倪,推断出逍遥侯如今身在何处,然后带王怜花过去领死,那可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这时见王怜花要自己带路,紫衣大汉不禁暗暗窃喜,转过身去,当先引路,来到贾珂住的那间厢房。
王怜花推开屋门,打量屋中陈设,见桌凳之物都是最上等的木料,摆在梳妆台上的镜子镶金嵌玉,华贵非凡,却无一物是贾珂自己的东西,显然贾珂根本没把这间屋子当作自己的地方。
王怜花不知贾珂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天公子拿走了,只道是贾珂自己不想将东西留在这里。
他记得当年他中了“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的反噬,变成一个呆呆愣愣的木头人,贾珂带他去洛阳找王云梦,然后在洛阳住了几天。在洛阳的时候,贾珂完全把他的房间当成自己的房间,东西随便放,随便用,与他亲密无间,不分彼此。那时他俩还没有订婚,贾珂待他尚且如此,倘若贾珂已经移爱天公子,爱得难舍难离,非要成亲不可,那贾珂怎会待天公子如此客气?
虽然王怜花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贾珂对他向来一心一意,绝不会移爱他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总之在见到贾珂之前,他决不能轻易听信谣言。但这安慰终究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成分在,哪怕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百遍,也止不住心中的猜忌有如遇到春风的野草一般蓬勃生长。
此刻他见到这间屋子,方能确定贾珂当真对他一心一意,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笑逐颜开,暗道:“我就知道他不爱那个自作多情的天公子。他爱的是我!他爱的只是我!”
王怜花走到镜子前面,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那把象牙镶珠梳子,见梳齿上缠着两根乌黑的柔丝,一眼便认出这是贾珂的头发。
他心中爱极了贾珂,将这两根乌黑的柔丝从梳齿上解了下来,低下头来在这两根柔丝上轻轻一吻,蓦地里想起苏武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暗道:“是我不好,明知你对我一心一意,还是忍不住怀疑你,你生我的气吗?”
然后嘴角微微一翘,模仿贾珂的语气,在心中回答:“当然生气了!不仅肚子气都气饱了,连你的最爱,也都气得跳舞了!王公子,你要怎么补偿我啊?要不先把你的屁股给我打几下!”
王怜花想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心道:“好么!一会儿我给贾珂赔罪,就这样跟他说。倘若他只跟我提了这样一个要求,我还可以趁机嘲笑他,就说我本打算慷慨一回,不论他向我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一一答应,他却提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整天只知道打我屁股,小孩子吗?换做是我,才不会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我只会要他……嘿嘿……嘿嘿……”
那紫衣大汉站在王怜花身后,透过镜子,瞧见王怜花低头凝视一把梳子,一会儿抿唇微笑,一会儿开怀大笑,脸上神情也是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羞恼,一会儿得意,一会儿又说不出的淫猥,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这少年武功这样好,竟是一个疯子不成?”
王怜花越想越畅快,一时兴起,将这两根柔丝缠在自己的手指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满意足地寻思:“我把贾珂的头发缠在我的手指上,说是结发为夫夫,这才名副其实了。”
但他随即转念,又想:“苏武这首诗是出使匈奴时,留给他老婆的诀别诗,什么‘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说的就是哪怕他死在西域,与老婆再不相见,他也会怀着对老婆的相思长眠地下的。呸呸呸,这首诗这样不吉利,我岂能与它扯上关系?”
王怜花虽然平素不敬鬼神,也不信报应,但他还没找到贾珂,连贾珂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自不免对苏武这句“死当长相思”忌惮之极,说什么也不想让这句话应验在自己身上,当即解开这两根柔丝,放进自己的绣花荷包里。
王怜花走到床边坐下,将枕头抱在自己怀里,枕头上一缕缕淡淡的清香送入鼻端,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不过他知道这是贾珂的香味。
王怜花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阵淡淡的清香了,忍不住将脸埋在枕头上,用力吸了几口气,手臂用力,将枕头抱得更紧,一时之间,他只觉自己抱在怀里的不是枕头,而是贾珂,心中又甜蜜,又酸涩,真想将枕头在怀里再抱一会儿。但只一眨眼间,他便将枕头放回床上,掀开被褥,拆下罗帐,四处翻找房里的陈设,却是一无所获。
王怜花寻思:“贾珂明明住在这里,这里却没有一件他自己的东西,就好像他离开之前,就已打定主意,他决不会回来,所以早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似的。难道他要与天公子拜天地,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在拜天地之前,去做什么事情?”
他略一沉吟,走出屋子,吩咐祖千秋叫庄子里的下人和住客过来。祖千秋答应了,转身去花园。
过了片刻,祖千秋等人押着一伙人走到屋子门口。
王怜花走出屋子,眼光还没落到这一伙人身上,忽听得一个女子低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怜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秀丽绝俗的蓝衫女郎站在人丛之中,凝目瞧着他,正是沈璧君。
王怜花更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璧君,一怔之下,暗道:“她还是被天公子抓到这里来了!”
又见沈璧君眼中似欢喜,似忧郁,朦朦胧胧的仿佛春天山野中的茫茫薄雾,王怜花不由一怔,心道:“上次我虽然救了她一命,但那时她又中毒,又发烧,连日昏迷不醒,按说对我的印象,应该只是在那家小酒肆的匆匆一瞥才是。她这时看到我,反应怎会这样大?难道她认出我来了?不会!她看着可不像是那么聪明的人!”
当下脸上微露惊讶,问道:“连夫人,你怎会在这里?”
沈璧君神色一黯,说道:“你……你……”她本想说“你竟然叫我连夫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实在说不下去。毕竟她不仅是沈璧君,更是金针沈家的小姐,无垢山庄的夫人,眼前也不是只有她和王怜花两个人,她决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连夫人不应该说的话来。
沈璧君勉强一笑,说道:“你离开以后,没过几天,我又被小公子抓住了。”
这一句话大出王怜花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小公子中了他的生死符,竟然还能去对付沈璧君,他原以为小公子早就忍受不了生死符发作时的痛苦折磨,在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就含恨自尽了呢。
王怜花略一沉吟,便将小公子的事情抛诸脑后,眼下贾珂还没有找到,便是小公子自己跑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他也无暇对付小公子。
王怜花看向众人,问道:“贾珂搬来玩偶山庄以后,是谁服侍他的起居?”
那红衣姑娘双手交握,脸上微露不安,说道:“是……是我。但我也不知道,贾公子去了哪里,天公子又去了哪里。他们什么也没有跟我说。”
她伸出手,指向那几个在门口迎宾的手下,说道:“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倘若贾公子离开的时候,走的是大门,那他们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忙着筹备婚事,连贾公子都没怎么见过。”
王怜花眼光如闪电,在那几个迎宾的脸上扫了几下。
那几个迎宾的适才在门口得罪了王怜花,被王怜花随手点住穴道,早知王怜花的武功有多厉害,这时见王怜花眼光向自己脸上移来,无不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泻而下,忙道:“是了,刚刚天公子确是与贾公子出去了。
他们还在门口遇到几个贺客,那几个贺客与贾公子说话,天公子还很不高兴,跟贾公子说,等他俩拜完天地,他自会把今天过来道贺的宾客,一一介绍给贾公子。如今他俩还没拜过天地,按照习俗,贾公子是不该与外人说话的。”
王怜花本就恼怒于天公子竟敢与贾珂拜堂成亲,此刻见贾珂与别人说话,天公子都要管头管脚,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天公子竟敢如此欺负,更是怒不可抑,厉声道:“什么狗屁习俗!不该说话的人是他,才不是贾珂!他竟敢这样对贾珂说话,等我找到他了,定要用线把他的嘴唇缝住!哼,他不让贾珂说话,我就要他一辈子都别想说话!”
沈璧君本来怔怔地望着王怜花,似有千言万语想跟王怜花说,这时见王怜花因为天公子不让贾珂和外人说话,就气成这副模样,爱怜之意溢于言表,眼中的光芒登时黯淡下来。
王怜花又道:“然后呢?天公子说完这句话,贾珂是怎么回答的?他们又做了什么事?”
那几个迎宾的见王怜花脸色铁青,知他反手之间,就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无不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发颤,背上直冒冷汗。待听到王怜花又向他们问好,都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争先恐后地道:“贾公子一句话也没说!”
“对,贾公子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他笑了笑!”
“对我们公子笑的!”
“笑的可温柔了!”
“目光也温柔的要命!”
终于有迎宾的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话,眼见王怜花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们心中更加害怕,连忙亡羊补牢,说道:“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毕竟贾公子看谁都很温柔!”
那红衣姑娘生怕王怜花听了他们的话,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先将迎宾的通通宰了,再将他们通通宰了,连忙跟着亡羊补牢:“是啊,贾公子看谁都温柔得很,哪怕他听说天公子把他的兄弟江小鱼扔下悬崖了,他看人的目光,也还是温柔的很。”
王怜花正喝天公子的醋,听到这话,不由大吃一惊,说道:“你说什么?江小鱼被天公子扔下了悬崖?”
那红衣少女略一迟疑,心道:“这件事也不是秘密,瞒不住的,我还是跟他说了。”便点了点头,将天公子如何算计贾珂,如何杀死小鱼儿,又如何叫她将小鱼儿的死告诉贾珂等事,一一说了出来。
王怜花听她这般说,终于明白贾珂与天公子成亲这件事背后的良苦用心,忍不住用牙齿咬住嘴唇,心下大为自责,暗道:“倘若我在贾珂身边,贾珂想要对付天公子,哪用如此委曲求全?”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却是贾珂孤零零地站在一个奇丑无比,体型庞大的怪物面前,试图与怪物搏斗。这个怪物集合了贾珂从前跟他讲的恐龙、哥斯拉、贞子、伽椰子的容貌,瞧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王怜花被自己的想象惊到了,心中更加担忧,只恨不能飞到贾珂身边,保护他不被这只名为天公子的怪物伤害。他缓缓转头,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谁知道这座杀人崖在哪里?谁能带我去到这座杀人崖,我便饶过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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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缓缓下到深谷,一路上山石森森,如一把把刀剑般向上耸立,倘若有人贴着石壁笔直坠下,那他绝不可能活下来。山石上生着许多树木,还有滑腻的苔藓,和颜色鲜艳的蘑菇,和一些尸骸碎块,有些是人类尸骸,有些则是动物尸骸。
贾珂渐渐下到谷底,一股污泥臭味迎面而来,极是刺鼻。向前望去,只见一团茫茫白雾锁住谷底,下面是好大一片泥潭。潭中漂着各种杂草、野花、树木、还有尸骸,贾珂甚至还看到一团烂泥似的血肉漂在污泥之中,这团血肉已经沉下去大半,正是逍遥侯的尸骸。
贾珂心下大喜,暗道:“倘若这一大片污泥没有毒性,小鱼儿从悬崖上掉下来,正好掉进这一大片污泥之中,小命应该能够保住。”
他正欲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出去,若是小鱼儿仍在人世,听到自己的声音,便会知道自己下来找他了,自会出声回应自己。但略一沉吟,又想这处悬崖本是逍遥侯专门用来杀人的地方,死在他手上的人,都被他扔了下来。
悬崖下面是一大片烂泥,从上面掉下来,不一定会摔死人,倘若小鱼儿没被摔死,其他人也未必会被摔死。这些人都是逍遥侯的对头,不一定是好相与的,自己还没有探查清楚谷底的情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当下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走到这一大片污泥边上,仔细打量污泥中的杂物。这一大片烂泥之中,漂着许多尸骸,大多血肉都已腐烂,只剩下森森白骨,被污泥裹着,也看不清楚上面的伤痕。
贾珂四下张望,见泥潭附近光秃秃的,都是森森怪石,上面生满了苔藓和蘑菇,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苔藓色呈猩红,看上去像是有人将鲜血涂抹在石头上,蘑菇则多是深蓝色、黄褐色、酒红色和土绿色,表面凹凸不平,生满斑点,其中深蓝色蘑菇和酒红色蘑菇的斑点,外面一圈是黑色,里面却是红、黄、橙、绿四色相间,看上去像是眼睛,模样可怖极了。
贾珂转了一圈,在泥潭附近找不到树枝一类能用的工具,只好施展“壁虎游墙功”沿石壁游到上面,伸手握住一块笔直如长剑的石头,稍一用力,这块石头便被他掰了下来。
贾珂重新回到泥潭岸畔,握住这块石头的一端,将石头伸进泥潭,轻轻一挑,便将潭中的一具尸骸勾了上来。
贾珂将这具尸骸放在面前,用石头将它的骨骼展开,发现这是一个人的胸腔。他左胸口的骨头消失不见,破口附近的骨头上布满裂纹,显然这具尸骸的主人,生前被人一掌打中左胸口,就此一命呜呼。
贾珂心道:“杀他的人是逍遥侯吗?”他虽知逍遥侯武功极高,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逍遥侯出手,没有其他线索,只凭这具尸骸上的伤痕,他实在没法判断,这具尸骸的主人,是不是被逍遥侯杀死的。
贾珂用石头勾住这具尸骸,将它推到一边,然后伸出石头,又将一具尸骸从潭中勾了上来。
这具尸骸的模样与上一具尸骸大不相同,不像是人的尸骸,倒像是动物的尸骸。贾珂费了好大力气,又从潭中找到这具尸骸的两片碎块,拼凑在一起,勉强能看出这是一具羊的尸骸。
贾珂在这里拼凑尸骸,当然不是闲得无聊,用尸骸自娱自乐。
他是想着倘若有人住在谷底,那他们总得吃饭喝水。只看这些生在岩石上的苔藓和蘑菇,便知谷底的植物大多古里古怪,怕是不能食用,这些摔下来的动物,才是他们最好的口粮。他们吃完动物以后,总得处理动物骨头,十有八|九会将骨头扔进泥潭,这才在这里拼凑尸骸,检查这些动物的尸骸上面,有没有烹饪留下的痕迹。
像这具羊的尸骸,被利器分成十几块,上面残留着被烈火烧灼的痕迹,一看便是有人将这只羊杀死以后,用利器将羊切成十几块,然后架在火上烧烤。
要说有人将一只烤羊从悬崖上扔下来,烤羊掉进泥潭,羊肉腐烂,只剩羊骨,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可能微乎其微。这件事的最大可能,则是一只羊从悬崖上掉下来,被生活在崖底的人捉去,生火将这只羊做成烤全羊,吃过以后,那人便将羊骨头都扔到了泥潭里。
只是这具尸骸被污泥浸泡太久,难以辨认死亡时间,因此贾珂无从判断,吃这只羊的人,现在是否还在这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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