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此直花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给这一百六十二人都种下一道生死符。王怜花的真力虽然充沛,但要连给一百六十二人种生死符,种下生死符以后, 还要再用一招“天山六阳掌”来压制生死符, 不由得又饥又渴, 大感疲累。

    待给最后一人种下生死符,王怜花把酒坛往地上一扔, 砰的一声响,一只大酒坛登时化为碎片, 满地都是酒水。他见自己手上沾满了血污酒水, 眉毛一扬,问道:“你们谁的衣服最干净?”

    众人只道自己中了厉害无比的剧毒, 王怜花适才那两掌, 只是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毒性,须得等王怜花开一张药方, 他们遵照药方服药,方能药到毒除,性命无忧。纵使生性狡猾卑鄙,惯爱过河拆桥之辈,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在拿到药方之前, 也不敢得罪王怜花。

    王怜花此言一出, 有人看着王怜花已撕下来的左臂整只衣袖, 露出一条宛若白玉雕成的手臂,心想:“他问这个做什么?啊,是了!他自己衣衫褴褛,适才还撕下了一只衣袖, 就打起我们的衣服的主意了!”忙殷勤道:“公子,我房里有干净衣服,可要给你拿过来?”

    有人看着他左臂上有两个血洞,一道血痕,正是适才那三支射在他手臂上的羽箭留下来的,如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在月光下愈发狰狞,心想:“他问我们谁身上的衣服干净,莫不是要用我们的衣服包扎伤口?”忙殷勤道:“王公子,我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算干净,但我怀里有绷带和伤药,你要不要?”

    还有人心思简单,听王怜花这么一问,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说道:“我这是昨天刚换的衣服,还挺干净的。”

    “我这是今天才换的,可比你的要干净!”

    “那你们一定比不过我,我身上这件衣服,可是来之前刚换上的!”

    王怜花到最后这句话,向说话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微笑道:“看来你是衣服最干净的人了。就你了,过来。”

    那姑娘脸有得色,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王怜花面前,说道:“王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王怜花微笑道:“你走近一点。”

    那姑娘心中突突乱跳,暗道:“他干吗要我走进一点?难道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薄我?我长得再美,他也不用这样猴急!倘若他要亲我一下,那也罢了,倘若他要对我动手动脚,那我可不和他客气!”便一步步走到王怜花面前,一双眼睛睁得很大。

    那姑娘刚在王怜花面前站定,就见王怜花伸出了右手。

    眼看王怜花的手越来越近,那姑娘的一颗心跳得很快,暗道:“我……我拔剑!我总不能……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这样羞辱!”心下正觉犹豫,忽听得嗤的一声响,随即感到左臂一凉,她忍不住“啊”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左臂,原来她左臂半只衣袖竟被王怜花撕了下来。

    那姑娘登时羞的满脸红晕,好似玫瑰花瓣一般娇艳。人群中跟着响起几声嗤笑,显是有人本来嫉妒她因为身上衣服最为干净,得了王怜花的青睐,谁想王怜花问这件事,是要拿她的衣服当擦手巾,随即想起她适才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只觉这件事实是滑天下之大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姑娘遭王怜花如此玩弄,早就对王怜花恨得牙痒,但她自忖不是王怜花的对手,不敢对王怜花动手,只好在心里生起闷气。这时听到人丛中传来几道讥笑声,她对王怜花的满心怨恨,霎时间变为她对这几道笑声的怨恨,她气得握住剑柄,回过头,寻找是谁躲在人丛中嘲笑自己,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王怜花最喜欢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用那半只衣袖擦净手上的血污酒污,然后将衣袖撕成五条,各自团成一团,向人丛中扔去,笑道:“你要找适才是谁笑话你吗?喏,就是他们五个。”说话声中,嗤的五声响,五个布团穿过人群,各自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本来布团和人群都不会发光,今晚的月光又实在暗淡,纵使王怜花这五个布团准确无误地撞在那五人的身上,那姑娘也看不清楚。不想这五个布团上的劲力大得出奇,那五个布团撞在那五人的身上,直接将他们撞得脚步踉跄,向后倾倒。

    虽然这里站着一百六十多人,但是人人都站得很稳,只有这五人忽地向后倾倒,自然在人丛中十分明显,那姑娘一眼就认出,那五人究竟是谁了。

    王怜花这话一出,便有和事佬劝道:“程大姑娘,咱们这些人,虽然算不上亲厚,好歹有点儿微末交情,如今又都立下毒誓,要在这一年里,为王公子做牛做马。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能当着王公子的面,和自己人打起来呢?”

    程大姑娘本也不想这时候和人打架,见这和事佬给自己台阶下,脸色稍缓,心想:“他说的有理。反正这五人的脸,我已经记下来了,来日我再找他们报今日这耻笑之仇好了!”

    正待点头,人丛中忽有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是啊,程大姑娘,你一个小丫头,被我们男人嘲笑几下,又算得了什么?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值得你大惊小怪么!果然是个小丫头!我看你还是赶快双膝跪地,向这五位兄台赔罪道歉!”

    这些人中可不止程大姑娘一个女子,她们一听这话,纷纷怒喝:“是谁在说这话?”

    “放屁!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错!凭什么男人就该嘲笑女人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有种的出来说话,在人堆里躲着算什么男人?”

    程大姑娘更是脸上变色,厉声喝道:“是谁?这话是谁说的?有本事就站出来,把这句话再跟姑奶奶说上一遍!”

    但那人说了这句话后,就此沉默不语,谁也不知是何人说话,不过听他声音十分陌生,似乎不是他们的熟人。众人面面相觑,想要看出是否有人认识他。一时之间,只听得众女的询问声和叫骂声。

    便在这一片喝骂叫嚷声中,王怜花站起身来,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时与王怜花目光相触,竟然无不脸上变色,遍体生寒,连着打了几个寒战,一个字也不敢再说。霎时之间,嘈杂喧闹的空地上寂静无声。

    王怜花笑道:“你们说完了?”

    众人心中怦怦乱跳,连连点头,说道:“说、说完了!说完了!”

    王怜花笑道:“好,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

    突然间右手抬起,先是食指和无名指点出,然后拇指和中指点出,最后食指点出,只听得“嗤”的五声,先前被王怜花扔出的五个布团砸中的那五人,额头都忽然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他们身子晃动,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哪想到王怜花会忽然发难,皆是吓一大跳,个个面如土色,生恐下一个死在王怜花手上的人就是自己,颤声道:“王公子,你……你……”

    王怜花放下了手,笑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五个?”然后向程大姑娘看了一眼。

    程大姑娘见王怜花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颤声道:“你……我……是……”

    其实她行走江湖多年,杀过不少人,也好几次险些死在别人手上,遇到强敌,本不该如此害怕,但是王怜花这一招,一来出乎大家意料,二来威力实在惊人,谁也不知王怜花接下来打算杀谁,更不住这个倒霉鬼会不会是自己。

    这种提心吊胆的痛苦实在磨人,所以程大姑娘见王怜花看向自己,只道王怜花杀死那五个嘲笑自己的人,就要用手指来杀自己了,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不会说了。

    王怜花微笑着移开目光,目光自东到西,缓缓扫过众人。程大姑娘忍不住松了口气,其他人的心却都提了起来。

    待王怜花的目光落在一个身材瘦削,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男人脸上时,那男人慢慢踱将出来,深深一揖,说道:“晚生姓祖,祖宗之祖,双名千秋。那闻鸡起舞的祖逖,便是晚生的远祖。”只见他五十来岁年纪,脸色焦黄,一个酒糟鼻,颏下生着几根胡子,双眼迷迷蒙蒙的,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王怜花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你是‘黄河老祖’中的祖千秋。我听说‘黄河老祖’一共有两人,一个是祖千秋,另一个是老头子。他二人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感情十分要好。如今祖千秋在这里,老头子又在哪里呢?”他一手建立的万花门是江湖门派,他身为门主,自然对武林同道甚是了解。

    祖千秋满脸惊喜,说道:“不想晚生的贱名,竟能传入公子耳中,这可真是晚生和老头子的幸事。”说着向人丛中一招手,说道:“老头子,还不来拜见王公子?”

    他此言一出,一个肉球便从人群中滚了出来,越滚越进,最后停在王怜花面前,原来这是一个活人。这人极为肥胖,和王怜花从前见过天吃星不相上下,但是天吃星身形高大,这人却极为矮小,又没有头颈,一颗既扁且宽的脑袋安在双肩上,就好像给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将脖颈打进身体里似的。整个人非常的圆,说他是一个肉球,这是客观描述,说他是一个人,反倒颇为勉强。

    王怜花适才给这一百六十二人种下生死符,就数这个肉球留给他印象最为深刻,这时看到这个肉球滚到面前,王怜花嘴角边露出笑容,心想:“我一定要留下这人的性命,把他带回家给贾珂看看。这样的人物,百年也难得一见,若是让他死在这里,那未免太可惜了!哈哈!”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现出这个肉球在他家的院子里滚来滚去的画面,那模样当真滑稽得紧,王怜花忍不住咬住嘴唇,将笑声通通憋了回去。

    那肉球人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看向祖千秋,祖千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老头子和他是几十年的好友,登时领悟他的意思,也向王怜花作了一揖,说道:“老头子见过公子。”

    王怜花见老头子作揖之时,身子前倾,便如一个皮球,被人踹了一脚似的,登时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心想:“哈哈,他弯腰之时,竟能站稳,连晃也不晃一下,倒是他的本事了!说起来,他看上去像是一个肉球,我家胖丁看上去也像是一个肉球,贾珂是怎么想到胖丁的?该不会是这老头子给他的灵感!”面上则不动声色,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祖千秋,示意他接着先前的话说。

    祖千秋忙道:“晚生不似远祖那般聪明,只隐约猜到一点儿王公子杀这五人的原因,若是说得不对,还请王公子不要责怪晚生。”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好啊,你说罢。”

    祖千秋笑道:“多谢公子。”然后直起身来,看向那五人的尸首,说道:“适才程大姑娘想要找这五位仁兄算账,黄帮主劝程大姑娘不要跟他们斤斤计较,说道我们这些人,平日虽然算不上亲厚,好歹有点微末交情,如今又都立下毒誓,要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为公子做牛做马,怎能当着公子的面,就和自己人打起来了。黄帮主这句话,听起来挺有道理,其实是大错特错。”说着连连摇头。

    他口中的黄帮主,就是适才给程大姑娘台阶下的那个和事佬。

    这人姓黄,名伯流,是天河帮的帮主,此刻听到祖千秋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说道:“祖千秋,你……你倒跟俺说说,俺哪里说错了?俺只是不希望程大姑娘和这五个人,因为这点小事儿大打出手,坏了王公子的心情,又有哪里做错了?你可不要当着王公子的面,故意泼俺脏水!”

    祖千秋笑道:“黄帮主,你和晚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晚生怎会故意泼你脏水呢?你这一句话,说的其实半点儿没错,但是——”

    黄伯流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俺没有说错——”话未说完,忽地站在他身后的人用力踢他一脚。

    黄伯流怒道:“你踢俺干啥?”

    身后那人瞪他一眼,然后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跪在地上,说道:“王公子,在下公孙灰,这是在下多年的好友,名叫黄伯流。他是一个粗人,没什么文化,整天只知道喊打喊杀,刚刚他大着嗓门说话,绝不是想要冒犯公子,恳请公子不要和这个莽夫一般见识。”

    黄伯流一怔,随即想起那惨死的五个人,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看向王怜花,说道:“王公子,俺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祖千秋说俺做的不对,俺一时情急,就口快多说了几句,公子若要责罚俺,俺也认罚。”

    祖千秋心想:“公孙灰果然是一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王怜花杀那五位老兄,其实是为了立威。倘若黄伯流再在王怜花面前,和我大声争辩,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定会是他。

    王怜花哪会在意谁对谁错,程大姑娘的衣袖,是他撕下来的,程大姑娘既已发誓要为王怜花做牛做马,撕掉一只衣袖,又算了什么?而那五位老兄因为王怜花撕下程大姑娘的衣袖,就去嘲笑程大姑娘,其实是对王怜花没有半点尊敬,王怜花当然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一上来就向那五位老兄扔出布团,好让程大姑娘找到他们。可惜除了我和公孙灰以外,再没人得能明白他的心思!”

    王怜花略一沉吟,笑道:“原来你是星海帮的公孙帮主,而你呢,是天河帮的黄帮主。这星海帮和天河帮都在齐鲁豫鄂之间,与这里相距何止千里?两位放着偌大的帮会不去打理,千里迢迢的来到兰州,也是为了那把屠龙刀吗?”

    黄伯流和公孙灰对视一眼。公孙灰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江湖上哪有人不想得到屠龙宝刀,成为武林至尊,哪有门派不想得到屠龙宝刀,成为天下第一大派。我星海帮和老黄的天河帮一样,在江湖上建帮已久,帮中良莠不齐,罕有高手,可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和老黄听说屠龙宝刀的事以后,都想要拼上一把,就跟着大伙儿一起来了。”

    黄伯流点了点头,说道:“俺年纪大了,本来没想为一把屠龙宝刀,就从黄河下游跑到这里来。但是俺从前那些好朋友,老对头,人人所盼之事,都是得到屠龙宝刀。假如这把屠龙宝刀落入他们手中,俺却没能拿到,那俺这天河帮,就要被他们远远甩到后面了。俺不想因为一时偷懒,造成一辈子遗憾,所以俺就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微笑道:“两位起来。”又看向祖冲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祖千秋笑道:“黄帮主,晚生说你那句话大错特错,便是因为不把王公子放在眼里的人,不是程大姑娘,而是这五位仁兄。诸位想想,当时王公子叫程大姑娘过去,然后撕下了程大姑娘的左臂衣袖。程大姑娘既已立下毒誓,要事事听王公子吩咐,供王公子驱使,王公子要撕下她的衣袖,程大姑娘就任由王公子撕下衣袖,她这样做有错吗?

    晚生说到这里,诸位想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嘿嘿,程大姑娘这样做,本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那五位仁兄,见到程大姑娘履行誓言,竟然嘲笑程大姑娘。可见在那五位仁兄心中,他们适才对王公子立下的誓言,不过是一句空话,他们决计不会言而有信,听王公子吩咐,供王公子驱使的。

    你见那五位仁兄嘲笑程大姑娘,知道他们想要毁约,不劝言而无信的他们向程大姑娘道歉,却叫言而有信的程大姑娘,不要和这五位仁兄一般见识。可见在你心里,也和那五位仁兄一样,认为毁约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黄伯流登时涨红了脸,说道:“祖千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俺既然对王公子立下毒誓,自当在一年之内听他吩咐,供他驱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冤枉了俺!俺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一点儿名望,怎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祖千秋笑道:“黄帮主这句话说的如此掷地有声,想来日后你决计不会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

    黄伯流道:“这个自然!”

    祖千秋笑道:“那黄帮主也一定认为,这五位仁兄,背信弃义,不守誓言,王公子杀死他们,确是理所应当!”

    黄伯流一怔,心想:“好你个祖千秋,倘若王怜花杀死这五人,是理所应当,不就是说,往后王怜花看谁不顺眼了,就顺手杀死他,然后给他找一个对自己不敬的理由,也是理所应当了吗?你这么帮王怜花说话,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突然间心中一动,暗道:“不对!祖千秋是第一个告诉王怜花,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人,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和王怜花一唱一和,相互配合的人。难道他真打算信守誓言,等体内的剧毒解了以后,还要留在王怜花身边做牛做马,所以现在就帮王怜花说话,帮王怜花做事,好让王怜花以后多多拂照他?

    啊,是了!俺竟然忘了,王怜花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都说贾珂是江湖上最怕老婆的男人,倘若王怜花能把俺当成自己人,那贾珂当然也会把俺当成自己人!有贾珂做俺的后盾,俺和俺的天河帮,日后可不是要飞黄腾达了!这祖千秋果然挺奸诈的!”

    黄伯流想到这里,向公孙灰看了一眼,见公孙灰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公孙灰也是这样想的,心中更有底气。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么!像他们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就算王公子不出手,俺也要出手的!这样的小人,谁愿意和他们为伍?王公子杀了他们,也是为了俺们的名声着想!王公子,老黄在这里多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冷冷的引战的话,是王小花用腹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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