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噗嗤一笑, 说道:“你说:‘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指的是杀之而后快的大仇人的地位吗?”
贾珂去咬王怜花的耳朵,笑道:“大概还有把他儿子教坏的大恶人的地位。”
王怜花“哼”的一声,说道:“谁是他儿子?”然后望向贾珂, 笑道:“金瑶公主大概是六七天前离开的寒山寺。她若是乘车, 从苏州赶到杭州, 用不到半日。倘若她来杭州, 真是来找你的, 看来她多半还没到杭州, 就被人带走了。也不知这么多天过去,他们已经到哪了。”
贾珂“嗯”了一声,声音之中满是心不在焉。
王怜花奇道:“你想到什么了?”
贾珂略一沉吟, 拿起地上的柳枝, 指向代表洛阳的烧麦, 说道:“我之所以怀疑木婉清的朋友,是绿衫人那个临时决定去苏州的同伙,是因为这两件事实在太巧了。
木婉清人在洛阳,本没打算去苏州,收到鸠摩智要带段誉去苏州的消息以后, 才临时决定去苏州。绿衫人的同伙本没决定去苏州, 不知什么缘故,才临时决定去苏州。一来这两人都是临时决定去苏州, 二来他们做出决定的时间相近,三来苏州当时并无大事发生,所以我才把这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有没有可能绿衫人的同伙本就是苏州人,他的亲朋好友就在苏州,那时突然生病去世,身边没人主持大小事宜, 需要他立刻赶回苏州呢?有可能!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急事,才不得不回苏州的呢?也有可能!所以我在想,我会不会太草率了。”
王怜花本已被贾珂说服,认定这些绿衫人就是柴玉关的手下了,这时听到贾珂的质疑,登时想起他先前觉得不妥之处,点了点头,笑道:“除此以外,还有一点。
倘若木婉清的朋友确实交友广泛,或者她这位朋友本就在大理和苏州之间的某一处出生长大,在这一处熟人极多。那她这位朋友写信拜托从前那些亲朋好友,帮自己留意有没有结伴同行的番僧和年轻公子,他远在洛阳,通过这些亲朋好友打听到段誉的消息,也没有多难。”
贾珂摇头笑道:“那倒不然。”
王怜花不服气道:“怎么不然了?”
贾珂笑道:“那咱们打个比方好了。倘若我先前推测的是真的,咱们现已断定,他们的据点在高邮以北,并且呢,你知道他们身上穿的是绿色里衣,乘坐的是绿色装潢的马车。现在你不得动用万花门的人,也不得动用你妈那帮手下,只能靠你的亲朋好友,加上我的亲朋好友,我问你:你在十天之内,能不能找到他们?”
王怜花沉吟半晌,说道:“这些绿衫人又不会里衣外穿,我要找人帮忙,那些人就算应承下了这件事,也不能见到一个人,就对那人说:‘这位公子,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里衣’,亦或是:‘这位公子,能否让我进你的马车歇个脚’?何况秦岭淮河以北为北方,秦岭淮河以南为南方,你说:‘高邮以北’,就相当于整个北方,再加上小半个南方,这区域如此辽阔,我又从何找起?”
贾珂笑道:“是啦!你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这高邮以北,疆域辽阔,自然难以寻找。你现在知道当时鸠摩智将段誉掳走后,打算把他带去苏州,所以你认为木婉清的朋友只需让人在这一片区域找人,就能找到他们。其实你这就是所谓的’事后诸葛亮‘,因为鸠摩智在大理抓走段誉之时,可没有告诉别人,他要把段誉带去苏州。
鸠摩智虽然在天龙寺说过,他想要《六脉神剑经》,是为了完成对慕容博的承诺。可是一来,早在十多年前,参合庄就已人去楼空,夷为废墟;二来,慕容博早已死去多年,尸骨成灰,他的埋骨之处,可是在京城,而不是参合庄。
一般人听说鸠摩智抓走了段誉,也只会去想:这鸠摩智是吐蕃国的国师,段誉是大理国的王子,吐蕃国和大理国素来没什么交情,鸠摩智这次抓走段誉,怕是要把段誉抓去吐蕃国,以他为筹码,来逼迫大理国皇帝答应吐蕃国什么事。
谁会想到,鸠摩智居然会把段誉带去空无一人的参合庄呢?至少段誉的父亲和伯父没有想到,天龙寺的一众高僧没有想到,大理国的一众臣子没有想到,木婉清当然也不会想到。料来当时她收到秦红棉的信,读完信后,将这件事告诉朋友,朋友决定帮她打听段誉的消息,于是写信找帮手帮忙。
正常来说,这朋友找的这些帮手,须得将大理国方圆百里都打听一遍,才有可能确定鸠摩智和段誉走的是哪一条路。何况鸠摩智虽然是个番僧,和中原僧人打扮不同,但是番僧在中原也算不上少见,不至于他们经过哪里,哪里的人就一定会记得他们。加之鸠摩智也不是傻瓜,一路上走的应该多是荒山野岭,途中鲜有人烟,而不是大路,要找到他们,起码也要上百人分头行动,连续数日,才可能打听到他们的下落。
那么咱们来算一算时间。
段誉被鸠摩智抓住以后,两人走了三十四五天,终于来到苏州。
咱们暂且假定,秦红棉是在段誉被抓走的那天,给木婉清写信的,木婉清收到信之时,人就在洛阳。秦红棉身在大理国,木婉清却在卫国,大理国的传信官可不能随便进入卫国境内,她要给木婉清送信,用的当然不会是大理国的传信官。洛阳和大理相距大约四千里,哪怕秦红棉用的是民信居最快的寄信方式,这封信也得用个十五六天,才能来到木婉清手中。
即使木婉清的朋友当天就写信寄给住在大理附近的亲朋好友,并且他用的也是民信局最快的寄信方式,这一来一回,就得将近三十天,再加上秦红棉的十五六天,就得四十五六天,那时钟灵早就见到段誉了。并且这四十五六天,可没算上木婉清的朋友找的帮手打听鸠摩智和段誉的行踪的天数,以及木婉清寄给钟灵的那封信在路上走的天数,这件事显然很不合理。
依我看来,这中间唯二能发生变动的天数,就是木婉清的朋友的那两封信,在路上一来一回的时间。先前钟灵来找咱们,曾经说过,她五六天前就收到这封信了,也就是说,从段誉被抓,到钟灵收到信,应该只过去了三十一二天。所以木婉清的朋友将信寄去大理,可能只用了五六天,之后大理那边将信寄给他,也只用了五六天。
什么人能如此迅速地将信从洛阳寄去大理,又如此迅速地将信从大理寄去洛阳?普通的江湖人一定不能,但若寄信人和收信人是同一个帮派的,他们这个帮派之中,有专门负责送信的人,那他们当然能够做到了。”
万花门中也有这样专门送信的人,若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就会一人配上三匹骏马,以便在路上替换,每过一处分坛,还可以在分坛换马。
王怜花听了贾珂的话,知道他所说不错,但心里仍有些不服气,略一沉吟,笑道:“你说得有理,但是这个信差,可未必就是木婉清的朋友找的。你不要忘了,大理段氏本就是武林世家,武功高手甚多,秦红棉找个身强体壮,练过武功的人,让他牵上三匹骏马,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去洛阳,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等他到得洛阳,木婉清读过信后,她那朋友再请这人把信送给自己的朋友,之后这人再将回信送回洛阳,木婉清读过以后,又给钟灵写了封信,再让那人送过去。这样一来,钟灵不一样可以在三十一二天内,收到这封信吗?”
贾珂笑道:“这确实有可能。”
王怜花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贾珂道:“但是你还记得那天钟灵是怎么说的吗?”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她那天说了那么多句话,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话?”
贾珂笑道:“当然是述说她收到信的经过的那几句话了。”
王怜花略一回忆,虽然想起来钟灵那日说过什么话,却不明白贾珂的意思,心中很是奇怪,问道:“她那日说的话,和我的猜测有什么关系?她可一句都没有提过,她是怎么收到木婉清的信的。”
贾珂笑道:“对啦!她一句也没有提起她是怎么收到木婉清的信的,这不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吗?”跟着解释道:“怜花,你想啊,秦红棉这封信,可不是在和女儿闲话家常,而是要告诉她,鸠摩智将段誉抓走了。鸠摩智既敢去抓大理国的皇帝,也敢当着皇帝的面去抓段誉,倘若那日鸠摩智抓走的人不是段誉,而是我,你敢笃定,鸠摩智不会杀我灭口吗?”
王怜花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笑道:“当然不敢!”
贾珂笑了笑,说道:“换成是谁,都不敢笃定鸠摩智不会杀人灭口。段誉是在天龙寺被人抓走的,天龙寺的僧人都是段家人,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只怕大理国上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鸠摩智当着大理国皇帝的面抓住段誉,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天龙寺这件事,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没有听到风声。
因此秦红棉要找人送信,当然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送信。省得那信差走到半路,心下好奇难耐,便拆开信封,读起信来。读完信后,他知道段誉已被吐蕃国国师掳走,现在下落不明,说不定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最后害得段誉死在鸠摩智手上,大理国或许也要和吐蕃国开战,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点了点头,仍不明白贾珂的用意,问道:“我可没说这信差是秦红棉随便找的啊,这和钟灵那天说的那几句话,又有什么关系?”
贾珂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微笑道:“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嘛!”
王怜花笑道:“我着急了吗?明明是你说得太慢了啊!”说着搂住贾珂,将脑袋枕在贾珂的肩头,去数他的头发。
贾珂笑道:“倘若秦红棉真的让这人给木婉清送信,并且木婉清还托这人帮她的朋友送了两趟信,那么木婉清写给钟灵的这封信,当然也会请这人送过去。”说完就感到一股热气吹到耳朵,痒痒的,热热的,显然是王怜花向他耳朵吹了口气,表示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贾珂的脑袋向他一歪,搭在他的耳朵上,又道:“这信差帮木婉清的朋友将信送回大理,朋友找来的帮手打听到段誉的消息,写信告诉木婉清的朋友,再托信差将信送回洛阳。也就是说,这信差全程参与此事,对段誉的行踪,只怕比木婉清还要了解。倘若你是钟灵,你读完木婉清写的信后,对段誉的安危十分担忧,那你会不会向这个信差打听段誉的事?”
王怜花笑道:“即使我对段誉的生死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我也会找那信差问个清楚。”
贾珂嗤的一声笑,说道:“我想啊,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但是钟灵是怎么做的呢?嗯,她说:‘我收到信后,立马赶去苏州,后来在苏州东寻西找,听不到半点讯息,又听说那天你在太湖上遇刺了,虽然榜文上半句也没提那个恶和尚,但是我病急乱投医,想着那天你和我哥哥都在太湖上,说不定你们碰过面,所以就来找你了。’
一来,她没有说自己是否向信差打听过段誉的事;二来,她没有说自己是否又写了一封信,让信差将这封信送给谁去;三来,她是独自一人来找咱们的,身边并没有跟着随从。
倘若真有这样一个信差,她一个字都不提这信差的存在,实在有违常理。若是她刻意向咱们隐瞒信差的存在,亦或是吩咐信差去做什么隐秘的事情了,那她这么做,还算情有可原,但是咱们和她又没有任何过节,她为什么要向咱们隐瞒信差的事?倘若她让信差去做什么隐秘的事情了,以她这样心直口快的性情,以我看来,即使真的有这样的事,她也会忍不住透出口风来。
何况虽然我没和钟灵交过手,但是只凭她的吐息,我就能看出来,她的武功要比段誉低了不少。段誉尚且不是鸠摩智的对手,她独自前往苏州,便是真的遇见了鸠摩智,难道就能从鸠摩智手中救下段誉了吗?她既然技不如人,见到信差以后,难道不会希望这个熟人陪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去救段誉吗?
再说了,倘若真有这样一个信差,他和镇南王府关系亲密,木婉清的朋友找的那些帮手打听到段誉的下落以后,这信差心系镇南王府,当然会先设法将这个消息告诉段正淳和段正明,然后再将信送回洛阳。
既然他已将这个消息送回大理,那么他也好,木婉清也好,都会认为段家一定会派武功高手去苏州救段誉,木婉清当然也会在信里和钟灵提上一句。段家的高手虽不是鸠摩智的对手,但是论起武功,当然要胜过钟灵和木婉清许多。
钟灵说木婉清在信上说,她正向苏州赶去,可见钟灵并不介意告诉咱们,会有谁去苏州救段誉,但是她并没有说段家也会派高手去苏州救段誉。并且段誉现身以后,在苏州待了数日,才决定离开。离开苏州后,他才遇见了前来找他的护卫。
算算时间,应该是咱俩在曼陀山庄遇伏以后,苏州知府知道段誉在曼陀山庄失踪,如今生死未卜,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不敢隐瞒,就用八百里加急将这件事告诉大理国。大理国听说这件事后,连忙派人过来寻找段誉。除非段家收到信差的消息以后,一直按兵不动,否则他们一定是直到卫国官府过来报信,才知道段誉被鸠摩智带去了苏州。”
但是大理皇室人口简单,段正明没有儿子,段正淳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们怎会半点也不把段誉的生死放在心上?可见按兵不动这个猜测,绝不可能是真的。既是如此,只有一个猜测是真的,就是秦红棉连王公子十分之一的聪明都比不上,面对这样紧急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找亲信送信,而是找民信局送信。”
贾珂说完这话,直起头来,含笑看着王怜花,问道:“王公子,我这番话,有没有说得你心服口服?”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一千个没有,一万个没有!”
贾珂噗嗤一笑,问道:“那我哪里说错了?你快指给我看看。”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道:“我的心虽然服了,但我的口却没有服!”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王怜花。只见王怜花枕在自己的肩头,微微含笑,看着自己,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说道:“它就是不服你,你说该怎么办?”
贾珂心中一荡,笑眯眯地道:“那还怎么办,当然是把它吻服了!”说着将王怜花扶了起来,伸嘴去吻他的双唇。
过了半晌,贾珂笑道:“现在服了没有?”
王怜花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有一点服了。”
贾珂噗嗤一笑,又去吻他的嘴唇。过了半晌,贾珂问道:“现在服了吗?”
王怜花笑道:“它虽然服了,但是它——”说着伸出手指,指尖如同绑着石头,不堪重负的麦穗一般,蓦地里垂了下去,说道:“却不服了!”
贾珂咯咯笑道:“不服就不服!”将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轻轻地道:“我就喜欢看你现在这不服的样子!”
王怜花很是生气,“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我的心也不服你了!”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我的王公子果然和别人不同,人家的心都在左胸膛,而你的心却在……哈哈……哈哈!”
王怜花却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错了。本来我的心也和其他人一样,长在左胸膛,但是刚刚我不是把你的心挖了出来,装进我的左胸膛了吗?这里一共就那么点儿地方,装不了两颗心脏,所以我的心脏,就被你的心脏挤了过去。贾珂,你要不要摸摸我的心,看看我的心究竟有什么变化?”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我可不想在这里摸你的心。万一有人经过此地,咱们躲开,难免坏了兴致,咱们不躲,那多难为情啊!”
王怜花抬头看了看天空,一本正经地道:“我看天上乌云密布,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咱们这就回客栈!”他说话之时,阳光正透过柳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咱俩好久没出来野营了,干吗这样急啊?”
王怜花也只是在开玩笑,当下嘻嘻一笑,说道:“这里没什么动物,在这里野营,可有些乏味。下次咱们去山里住几天。”
贾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又道:“其实我不用摸,也知道你的心发生了什么变化了,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的心究竟为何不服我?”
王怜花轻轻的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你刚刚说:‘秦红棉连王公子十分之一的聪明都比不上,这样紧急的事情,也不知道找亲信送信’,这句话可大错特错了。”
贾珂装作大吃一惊,说道:“咦,原来秦红棉其实比王公子要聪明十倍啊!”
王怜花“呸”了一声,说道:“她做什么事了,能比我聪明十倍?”
贾珂满脸无辜地道:“那就是比王公子聪明百倍了?……啊哟!好疼!”话未说完,就被王怜花咬了一口。
王怜花松开了嘴,微微笑道:“你说:‘秦红棉连王公子十分之一的聪明都比不上’,这句话半点不错,但是秦红棉不找亲信送信,可不是在犯傻。
你莫要忘了,刀白凤是被秦红棉气得离家出走的。若非当年秦红棉没有身怀六甲,刀白凤也不会离开大理,若非刀白凤没有离开大理,她也不会死在‘七月十五’的手上。段誉虽然性情绵软,但他总归是刀白凤的亲生儿子,现在他对秦红棉客客气气的,但是谁能保证日后他不会为母亲报仇?
再说了,秦红棉的外号是‘修罗刀’,她有这个外号,便是因为她使着一双修罗刀,并且刀刃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牙。当年她闯荡江湖之际,死在她这双修罗刀下的人,当真数不胜数。她既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又怎会对段誉手下留情?对于秦红棉来说,倘若段誉能死在鸠摩智手上,自然是上上大吉。
她将这件事告诉木婉清,多半只是想在段正淳、段正明、摆夷族和段正淳的一众手下面前做个好人,可不是真想要木婉清去救段誉。因此这封信到得晚一点,对她来说,才是好事啊!”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我真想不通那些娶了好几个老婆的人,究竟是怎样想的。为了一时欢愉,就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那些本该是你最亲密的人,天天想着该怎么害你,那个本该是你最放心的地方,天天充斥着阴谋诡计。
唉,换成是我,待在这种地方,只怕时时刻刻都想要离家出走。这样一想,段正淳还挺了不起的,嘿,他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哪个老婆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吗?”
王怜花哈哈一笑,在贾珂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道:“你放心,我这辈子只娶你这一个老婆,定不会让你每天晚上,都因为能不能抢到和我一起睡觉的机会而发愁的。”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多谢王公子照顾我!”
王怜花笑道:“你若是能够再乖一点,我一定比现在还照顾你。”
贾珂伸出手指,指尖抵在王怜花的鼻尖上,向上一顶,给他做了一个猪鼻子,笑道:“小猪大王有什么事要我做,只管吩咐就是!”
王怜花伸出手指,给贾珂弄了一个猪鼻子,笑道:“我要吃糖藕,你这小猪,快来喂我吃!”
贾珂笑着应是,松开王怜花的鼻子,伸手握住筷子,夹了一块糖藕,送到王怜花嘴边。待王怜花张口吃了,他咯咯笑道:“小猪大王好厉害,一口吃下了一个苏州!”
王怜花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说道:“一口吃下一个苏州算什么?一会儿本大王一口就把你这小猪吃进肚去!”
他嚼了几下糖藕,咽了下去,然后道:“那绿衫人身在一个厉害的帮派之中,木婉清的朋友也身在一个厉害的帮派之中。最重要的是,木婉清是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了,而穆念慈和李莫愁被那绿衫人绑架的那段时间里,在外人眼中,她二人也是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贾珂,你现在还觉得你关于木婉清的朋友的推断太草率了吗?”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其实我觉得我这个推断太过草率,是因为木婉清的经历,其实和穆念慈、李莫愁还有金瑶公主三人的经历截然不同。”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穆念慈和李莫愁都是先前和绿衫人素不相识,之后中了绿衫人的迷药,醒来以后,便已经落入那绿衫人手中。虽然咱们不知道金瑶公主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去寒山寺之前,一直和皇上住在一起,离开寒山寺之时,一直和金屏公主住在一起,金屏公主安然无恙,她却失踪了,可见她十有八|九是在从苏州到杭州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倘若她遇见的是绿衫人同伙,可见她多半和穆念慈、李莫愁一样,都是不明不白地中了迷药,醒过来时,就已经落入人家手中了。倘若木婉清的朋友确实是绿衫人的同伙,那他不应该直接喂木婉清迷药,将她带走吗?何必花大力气帮她调查段誉的下落?甚至还想要陪她一起去苏州?”
王怜花略一沉吟,点头笑道:“如此说来,木婉清的待遇,确实和李莫愁三人截然不同。这是为什么?莫非木婉清生得十分美丽,绿衫人知道柴玉关见到她以后,就会对她一见钟情,他们不敢得罪她,所以对她格外的殷勤小意?亦或是,木婉清的朋友,确实不是绿衫人的同伙。”
贾珂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所以才觉得先前那个推断,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不过么,刚刚我跟你分析为什么‘不然’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王怜花“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新的东西?”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倘若金瑶公主也是被一个绿衫人带走的,可见这些绿衫人就是在四处寻找美女,若是找到了,就设法将她带走,是不是?”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
贾珂笑道:“王公子,咱们再来做个假设:这些绿衫人分别叫甲、乙、丙和丁,他们是你的手下,奉你的命令在四处寻找美女。”
王怜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又不喜欢绿色,倘若他们是我的手下,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换下身上这件这绿色衫子来。”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好!咱们重新做个假设:现在有四个粉衫人,分别叫甲、乙、丙和丁,他们是你的手下,奉你的命令在四处寻找美女。怎么样,这样行了?”
王怜花又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粉色衫子向来又好看又显眼,他们身穿粉色衫子,只怕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记住。他们是在给我四处寻找美女,这种事如此见不得光,怎能穿粉色衫子呢?”
贾珂笑道:“既然绿色衫子不成,粉色衫子不成,那么白色衫子呢?你觉得合适吗?”
王怜花想了一想,点头道:“嗯,还算凑合!”
贾珂笑道:“既然你觉得白色衫子还算凑合,那咱们就定下这白色衫子了。嗯,这甲、乙、丙和丁四人,虽然名字不同,但做的是同一种工作。
这一天你叫来他们,跟他们说,你在两个月后,要宴请一位大人物,让他们尽快找些美女送过来,以便那位大人物来到你这里以后,就能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若是他们找来的美女足够如花似玉,那你自然大大有赏,若是他们找来的美女平平无奇,那就等着受罚!
这四个人中,甲去了扬州,乙去了大理,丙去了洛阳,丁去了成都,皆在辛辛苦苦地为你寻找美女。过了半个月,乙收到丙寄来的信,丙在信上写,希望乙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帮自己做一件私事。王公子,倘若你是乙,你会不会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帮丙这个忙?”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我本就是天下间最自私自利的人,当然不会这么做了,除非……”说到这里,向贾珂一笑,眼光中柔情脉脉,显然是说:除非丙是你。
贾珂也是一笑,摇头道:“丙不是我。”
王怜花听到这话,眼中登时流露出顽皮之意,笑道:“你说:‘丙不是我’,这倒奇了,谁说丙是你了?”
贾珂笑眯眯地道:“虽然没有人说丙是我,不过么,我知道倘若丙是我,以王公子的性子,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丙做了。”
王怜花脸上一热,笑道:“这你可就错了!倘若丙是你,那么我一件事都不会帮丙做的!”
贾珂笑眯眯地道:“是吗?”
王怜花抬手抓住贾珂的衣领,凶霸霸地道:“因此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丙自己去洛阳!要么丙跟我去大理,要么我跟着丙去洛阳,我和丙天天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件事也没法帮丙做么!”
他说完这话,又是一笑,说道:“不过天下间也有那种舍己为人的大好人,大傻瓜,所以谁知道真正的乙会不会这样做?”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王公子,他们可是在拐卖妇女啊!这世上虽有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但是大好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勾当?”
王怜花笑道:“说的也是!”然后低下头去,一口咬住贾珂的肩膀。
贾珂苦着脸道:“你刚刚还在称赞我说的对,怎么连眨眼都不用,就张嘴咬我了啊?”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本公子素来赏罚分明!你说的话是对的,本公子就称赞你,你笑得太开心,本公子就惩罚你!唉,你看看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天天在本公子面前耍夫子的威风!哼,罪加一等,多咬你一口!”说完这话,又张口咬住贾珂的肩膀。
贾珂“哼”了一声,笑道:“你说你赏罚分明?我看你这小猪分明是在嫉妒我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惭愧自己不如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多咬我好几口,以便自己能稍稍和我接近一点。”
王怜花“哼”了一声,很不服气,问道:“本公子哪里比不上你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
贾珂听到他把这四个形容词重复了一遍,不禁大为好笑,当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我之间,差得这样明显,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王怜花笑道:“是啊,我半点都没有发现,你既然这样清楚,不妨说来听听。”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哪用得着我说?你若不信,解开自己的衣裳看看,是不是斑斑驳驳,好多红痕?我看啊,你就是觉得自己美玉有瑕,所以特别爱对我咬来咬去,抓来抓去,好让我变得和你一样斑斑驳驳,是也不是?”
王怜花心下又好笑,又好气,说道:“我对你咬来咬去,抓来抓去,是因为我自行惭秽。那你给我弄了这么多红痕,又是因为什么?”
贾珂嘻嘻一笑,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我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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