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众人听到这话, 一齐向段誉看去,只听段誉道:“等到那时,你就跟你的儿子说……”

    古笃诚尚未娶妻, 更无子女, 听到这话, 不由得满头雾水, 说道:“公子爷, 我哪来的儿子?”

    段誉吃了一惊, 回过神来,笑道:“对不起,我在想别的事情呢。”又道:“你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古笃诚道:“我们说到不知该用什么名头, 再去拜访王公子一次。”

    段誉奇道:“古兄, 你们找王兄有事吗?”

    众人听到这话, 便知道刚刚他们说了这么多句话,段誉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于是将适才说的话向段誉复述了一遍。

    段誉越听越好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忧心婉妹的安危,但也不能学那丢了斧头的人, 怀疑邻居家的孩子偷了斧头, 于是看其姿势,观其神色, 都觉得他是在做贼心虚啊!倘若婉妹当真落入王夫人手中,王兄又何必见我画的画像不像,就专门给我画了一张婉妹的肖像呢?我又没有向他讨要画像,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难道他身为人子,还盼着我从他母亲手中救出婉妹不成?依我看啊, 咱们还是尽快赶去洛阳,用王兄这张画像寻找婉妹。”

    众人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朱丹臣和褚万里虽然仍有几分疑心,但是一来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二来段誉已经发话,他们也不好再驳斥什么,只有途中徐徐琢磨王怜花的古怪之处了。当下一行人回到客店,骑马向洛阳赶去。

    贾珂和王怜花送走段誉,王怜花伸手一指院中的桂花树,微笑道:“咱们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再去树下说吗?”

    贾珂笑道:“什么话?你叫我相公的话吗?”

    王怜花眉毛一扬,却不回答,牵着贾珂的手,走到桂花树下。

    到得树下,王怜花手上用力,将贾珂甩到树干上,然后自己欺身而上,双手抓住贾珂的肩膀,将他按在树干上。

    王怜花本想做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但是两人身高相仿,他甚至比贾珂还要稍矮一点,纵使他做出这样一个姿势,又如何威风得起来?但是贾珂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刺眼,让他看着就很想揍贾珂一顿,就此乖乖收手,实在心有不甘,可也不能现找一块石头,垫在脚下,亦或是让贾珂屈膝弯腰,自己则踮起脚尖,否则非要沦为笑柄,让贾珂取笑好几天不可,当下跳到贾珂身上,贾珂连忙抱住他的腿。

    王怜花低下头去,俯视贾珂,见两人高度差的这么大,心下甚是得意,一手搭在贾珂的肩膀上,一手环在贾珂的脖子上,板起了脸,喝道:“你这小贼,好不害臊,明明是人家的娘子,却非要当人家的相公,是不将公道放在眼里吗?我问你,你究竟是娘子,还是相公?我跟你说,你若说错了,我稍一用力,你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贾珂咯咯笑道:“你哪里用力?这里吗?还是这里?”一面说话,一面目光下移,他虽未明说,但是王怜花又哪会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地方。

    王怜花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威风的姿势,如何肯让贾珂用这一句话,就把他的威风瓦解了?连忙“呸”了一声,手上稍稍用力,以示自己说的是手,可不是其他地方,然后微微一笑,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做个明白鬼?”

    贾珂格格一笑,说道:“你还真是客气,但是不用你帮我,我就已经是个明白人了。毕竟每天死在王公子用力之下的生命不计其数,便是一个傻瓜,看了那么多天,也该看明白王公子是怎么稍一用力,就让人一命呜呼的了,何况是我呢?”

    王怜花登时涨红了脸,把自己要威风凛凛地逼迫贾珂承认他才是娘子,自己是相公这件事完全置之脑后,破罐子破摔地道:“听你这口气,倒好像这么多条命,都是我自己杀的似的。要不是你把它们送过来,我又如何去杀它们?我若是杀人凶手,你也是同谋!”

    贾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是同谋。我可是你老公,无论你做了什么坏事,我都是你的同谋。”

    王怜花轻轻一笑,低下头去,吻住贾珂的嘴唇。

    两人亲吻半晌,王怜花离开贾珂的嘴唇,笑道:“小的最近改邪归正了,坏事一件没做,好事却做了不少。贾二爷,为了不教你失望,小的是不是现在就该做几件坏事去?”

    贾珂笑道:“那有什么急的?今天晚上,咱们继续大开杀戒,你愿意杀多少,咱们就杀多少。”

    王怜花只觉贾珂这话倒像是说,他只是陪自己杀人,但他自己可不愿意杀人,当下伸手去拧贾珂的脸颊,哈哈大笑,说道:“我要是不愿意呢?你这小淫贼,我不来找你大开杀戒,你受得了吗?”

    贾珂心中一荡,忍不住侧头在王怜花的手心上轻轻一吻,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受不受得了,但我真怕我还忍受得住,王公子却已经因为忍受不了,像昨天一样趴在我的怀里哇哇大哭了!”

    王怜花一心希望贾珂能把自己趴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哪想到贾珂非但没有忘记,反而乐此不疲地一再提及这件事。他不由脸上一红,恼道:“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哇哇大哭!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贾珂咯咯一笑,随即板起了脸,正色道:“失敬,失敬!在下一时看走了眼,竟没看出王公子这么了不起!”

    王怜花自然听出贾珂话中透着的不怀好意,知道倘若自己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么他最后一定会取笑自己一番,可是揭过此事,就此不提,虽不会让贾珂称心如意,但他自己的好奇心去也得不到满足,那滋味可实在难受。当下告诉自己:“无论贾珂说什么话,我都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就是!”然后向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了不起了?且说来听听。”

    贾珂笑道:“寻常的小孩,三岁的时候,能懂什么事情。哪像咱们王公子,不过三岁,不仅对这种事了如指掌,还会因为做不了这种事而急得哇哇大哭。王公子这般聪慧早熟、博闻强识、求日若渴,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嘿嘿,哪还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王怜花适才提起三岁小孩,只是因为贾珂说他哇哇大哭,他才说除了三岁小孩以外,谁还会因为得不到东西,就哇哇大哭,自然没想说三岁小孩会因为这种事哇哇大哭。他虽然早就告诉自己,要把贾珂接下来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但他心中还是不自禁地一阵害臊,见贾珂还想说话,连忙用力一口,咬住贾珂的耳朵。

    贾珂叫道:“啊哟!王公子这么用力咬我做什么?是怪我没有提及你的牙尖嘴利吗?好好好,我再重新说一遍,王公子这般聪慧早熟、博闻强识、求日若渴、牙尖嘴利……”话未说完,已经被王怜花用嘴唇堵住了嘴。

    然后王怜花松开贾珂的嘴唇,手指在贾珂的衣服上拍了几下,脸上满是威胁之意,笑道:“你再说一句,下午就别想出门了!”

    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下午有没有事?要不要陪我去府衙?”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里很是高兴,却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没什么事要做,既然你这么恭恭敬敬地请我陪你去府衙,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好了。”

    贾珂见他这般装模作样,险些笑破了肚子,当下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道:“王公子这么疼我,小淫贼当真无以为报,愿送上一枚热吻,以示谢意!”

    王怜花噗嗤一笑,低下头去,让贾珂亲了他一口,然后直起身来,摇头道:“本公子这么疼你,原也没指望你回报什么,但你既然非要向本公子表示谢意,区区一枚热吻,只怕不够!”

    贾珂笑道:“既然一枚热吻不够,那我多送你几枚热吻呢?这样够了吗?”

    王怜花摇头道:“不够,不够!便是你送我一百枚热吻,也只够报答我陪你走到府衙门口的恩情,可不足以报答我这一下午都陪你待在府衙的恩情。”

    贾珂笑道:“那我要怎么做,王公子才能满意呢?”

    王怜花一听这话,不由得意起来,双手垂下,在身后交握,也不怕自己掉下去,就这样趾高气扬地道:“你先跟我说说,咱们吃饭的时候,你是怎么欺骗段誉的。”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啊。”微一沉吟,说道:“其实我也没有骗他,只是故意误导他了一下。”

    王怜花略一回忆当时的情景,还是想不出来,贾珂是怎么误导的段誉,于是问道:“那你是怎么误导他的?”

    贾珂微笑道:“我误导他的事情可多了。你先亲我一口,付个学费,我再慢慢告诉你。”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你明明是在向本公子报恩,怎么又说起学费来啦?唉,本公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小鬼一般计较!”说着伸嘴在贾珂的脸上亲了一口。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王公子,你这句话可说错了。”

    王怜花奇道:“哪里说错了?”

    贾珂笑道:“你说:‘本公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句话难道不是大错特错么?”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是在取笑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还自称是男子汉大丈夫,但他心中既不害羞,也不惭愧,兀自洋洋自得,笑道:“是否男子汉大丈夫,岂在被人抱着,还是自己站着?本公子的武功天下第一——”忽地想起在苏州遇见的那人,当即改口道:“——天下第二,那些平日里自称是大丈夫的人,有谁是本公子的对手?倘若本公子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那天下再没有第二个男子汉大丈夫了。”

    贾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你看我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在一众大丈夫之中,个头算是很高了。王公子被我抱在怀里,比我这个大丈夫还要高出一头,区区‘男子汉大丈夫’这六个字,怎能配得上王公子?我看‘男子汉大大丈夫’这七个字倒很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王公子这个大大丈夫,和其他大丈夫的不同来,当真有鹤立鸡群之效。王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王怜花哪听不出贾珂的取笑之意,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句话说的不错,但是‘男子汉大大丈夫’,一共就七个字,只比‘男子汉大丈夫’多出一个字来,只怕还起不到鹤立鸡群之效。依我看啊,不然再加一个字,改成‘男子汉贾珂的丈夫’。怎么样?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威风凛凛,不同凡响,给人以鹤立鸡群之感?”

    贾珂睁大了眼睛,说道:“这……这未免有点……”

    王怜花截口笑道:“未免有点什么?未免有点太合适了,是吗?哈哈,我也觉得‘男子汉贾珂的丈夫’这八个字和本公子很配,就好像为本公子量身打造的似的。”

    贾珂的眼睛还是睁得很大,说道:“那你以后就要这么说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往后别人想要吹嘘自己,说的是‘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而我么,则会说‘我堂堂男子汉贾珂的丈夫’。怎么样,听起来很威风?”

    王怜花见贾珂把眼睛睁得这么大,只道贾珂听到这八个字以后,心里定是又吃惊,又害臊,又不情愿。因此他虽然觉得这八个字,除了“贾珂”这二字以外,其余六字都冒着腾腾的傻气,但他说这话时,还是格外的兴高采烈,精神奕奕,就等着看贾珂绞尽脑汁地求他换掉这八个字。

    哪想到他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贾珂就靠在树干上,笑得乐不可支,说道:“你既然喜欢这么说,那你……哈哈……那你就这么……哈哈……哈哈……说!哈哈!哈哈!”一时之间,他笑得浑身发抖,连带着桂花树也跟着他一起颤动,金黄的桂花从树梢上掉下来,落了他们满头满脸。

    贾珂这一笑实在出乎王怜花的意料之外,他一口咬住一朵桂花,嚼了几下,吞进肚里,纳闷道:“你干吗笑得这么开心?”他原以为贾珂会来低声下去地求他不要这么说,到时他就可以趁机逼迫贾珂签下不平等条约,尽情地压榨贾珂一番。

    贾珂笑道:“我笑的这么开心,当然是因为……哈哈……我喜欢你这么……说了哈哈哈……”

    王怜花心下愈发纳闷,忍不住鼓起了腮,随即想起那只鼓起了腮的胖丁,连忙将嘴里的空气呼了出去,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八个字?”

    贾珂停下大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俩来模拟一下说这句话的情景,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句话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好了,你我还有另一个人,捡到了一块金砖,三人争执不下,谁都想要这块金砖,最后决定比试箭法,谁射中靶心的次数最多,这块金砖就归谁。但是第三个人刚射了一箭,就发现自己的箭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这个人怀疑是咱俩中的一人动了手脚,咱俩须得撇清自己的嫌疑。我先来。”

    贾珂顿了一顿,说道:“我周吴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怎会不作数?我说我堂堂正正和这两位仁兄比试,自会堂堂正正和你们比试,倘若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岂不就成乌龟王八蛋了?”

    王怜花知道贾珂用“周吴郑”这个假名,而不是他自己的真名,是不想影响自己那句话,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我王怜花是男子汉贾珂的丈夫,说过的话,怎会不作数?”

    王怜花说到这里,便已发现这句话确实十分的古怪,再去看贾珂,就见贾珂又靠在树上,咯咯笑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这句话又荒唐,又好笑。

    王怜花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说我堂堂正正和这两位仁兄比试,自会堂堂正正和他们比试,倘若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岂不就成乌龟王八蛋了?”

    贾珂扮了个鬼脸,笑道:“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句话了?”

    王怜花横了贾珂一眼,脸上满是鄙视,心想:“哼,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喜欢我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吗?”随即转念,又想:“这话跟贾珂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跟别人说,人家听见了,非笑破肚子不可。到时他们的肚子因为这句话笑破了,我王怜花也要因为这句话,沦为全江湖的笑柄了!”当即从贾珂身上跳下来,轻轻落到地上,姿势优美之极。

    贾珂故作惊奇,笑道:“男子汉贾珂的丈夫,你怎么从男子汉贾珂的怀里跳下来了?”

    王怜花脸上一热,随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拂了拂肩头的桂花,笑道:“我现在觉得,和那八个字相比,还是‘男子汉大丈夫’这六个字,和本公子更配。你若是喜欢,本公子倒可以送给你九个字:‘男子汉王怜花的丈夫’。怎么样,这个和你挺配的?”

    贾珂嗤的一声笑,说道:“我倒不喜欢这九个字,还是‘男子汉王怜花的老公’这九个字,更合我的心意。”说着将王怜花重新抱了起来。

    王怜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笑道:“那也成啊,你且说一遍,让我听听。”

    贾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贾珂是男子汉王怜花的老公,说过的话,怎会不作数?”

    王怜花越听越古怪,说道:“刚刚我说:‘我王怜花是男子汉贾珂的丈夫’,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十分好笑,但也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可是你说:‘我贾珂是男子汉王怜花的老公’,怎么我听入耳中,一点儿也不觉得你多么可靠呢?果然‘丈夫’换成了‘老公’,就不一样了么,你还是乖乖用‘丈夫’这两个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倒不觉得是‘丈夫’和‘老公’的问题。”

    王怜花“哦”的一声,问道:“那是什么的问题?”

    贾珂微笑道:“你把咱俩的名字换个位置,念一遍试试。”

    王怜花点了点头,依言照做,说道:“我王怜花是男子汉贾珂的老公,说过的话,怎会不作数?”说完这话,不由一怔,纳闷道:“这倒奇了!为什么这句话也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难道说话的人不同,给人的感觉就不同吗?”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倒觉得是因为‘王怜花’这三个字,和‘男子汉’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倘若你压根不认为这句话是真的,又如何能相信这句话呢?”

    王怜花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贾珂这句话是真的,不免很是纳闷,说道:“贾珂,仔细想来,其实我根本没做过几件坏事,做的好事倒是不少,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专做坏事的卑鄙小人?反倒是你,素来喜欢算计别人,为什么我却觉得你算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贾珂笑道:“大概是因为你虽然没怎么做过坏事,但那只是因为你为了我不愿去做坏事,而不是因为你自己不想去做坏事。”

    王怜花想起适才自己对段誉的算计,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这样。”

    贾珂笑道:“至于你说:‘为什么我却觉得你算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哈哈,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已经改做坏人好几年了,谁想王公子还这么高看我?嘿嘿,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要行事不卑鄙,不无耻,可我向来喜欢尔虞我诈,暗箭伤人,这第一点自然不符合了;第二要不贪生怕死,可我向来对这条小命宝贝得很,除了你以外,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舍下这条性命了,所以第二点自然也不符合。”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好极了!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咱俩做一对卑鄙小人就好了!”

    贾珂摇头微笑,说道:“你可不是卑鄙小人,起码在床上不是。你明明是个万恶不赦的小淫贼才是!”

    王怜花心下一阵荡漾,低下头去,吻住贾珂,低声道:“你再这么说,本淫贼今天下午,可真不让你出门了。”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好么,那咱们说点别的。”

    王怜花听到这话,登时想起他们适才说起“男子汉大丈夫”这件事之前,究竟在说什么事。当下在贾珂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学生已经把学费交上去了,贾先生,你可以讲了?”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误导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提起周芷若。”

    王怜花奇道:“你提到周芷若,不是为了告诉他风灵霁的事情?哪里误导他了?”

    贾珂笑道:“你仔细想想,我是不是跟他说过,周芷若作为这道龙井虾仁的主材,却对风灵霁的计划半点也不了解,慕容复和周芷若同为风灵霁手下的小卒子,周芷若不知道风灵霁打算对库库特穆尔下手,慕容复却知道,可见从一开始,他就在风灵霁刺杀库库特穆尔的计划里面?”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若非慕容复早就在这个刺杀库库特穆尔的计划里面,以风灵霁的性子,决计不会让慕容复知道她打算对库库特穆尔下手。既然慕容复不知道她要对库库特穆尔下手,那他自然不可能去说服风灵霁,将咱们放进这个计划里面,毕竟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王怜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显然是在思索贾珂这番话,究竟有什么问题。但他当时听到这番话,便觉得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现在明知道这番话有问题,但还是找不出问题的所在。于是咬了贾珂一口,问道:“这几句话有什么问题?”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这几句话,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我将周芷若和慕容复放在一起比较,却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对于风灵霁来说,周芷若和慕容复是完全不同的。”

    王怜花一怔之下,就听得贾珂继续道:“慕容复的经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天下谁人不知,慕容复一直被朝廷通缉,多年来只能如过街老鼠一般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他的仇人,第一是吴明,第二就是皇帝?那风灵霁既然对当皇帝这件事很感兴趣,那么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掉皇上。在这件事上,慕容复和她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是周芷若是什么人?虽然她父母早亡,但她父母的死既不怪皇上,也不怨朝廷,她自小被楚留香收养,没吃过多少苦头,纵使没有遇见风灵霁,她也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她被风灵霁看中,只是因为她貌美却家贫,并且身世十分清白,一旦她嫁入皇室,没有家族撑腰,自然只能任凭风灵霁摆布。风灵霁要她杀死库库特穆尔,却又要她谎称库库特穆尔是自杀的,料来就是要留下她的把柄。毕竟对于周芷若来说,她亲手杀死库库特穆尔,和库库特穆尔被自己的雷火丹炸死,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纵使风灵霁手握周芷若这样一个把柄,周芷若遭到敏敏特穆尔的算计以后,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便毅然决然地决定退出。因为对于她来说,荣华富贵不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在这件事上,慕容复是不得不上船,周芷若却是随时可以下船,换成我是风灵霁,我也敢把整个计划告诉慕容复,却不敢把计划告诉周芷若。”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换成是我,我也不敢把计划告诉周芷若。”他略一沉吟,然后笑道:“难怪你提了好几遍周芷若和慕容复同为风灵霁手下的小卒子,你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段誉认定,在风灵霁心中,周芷若和慕容复没什么区别了?”

    贾珂笑道:“我做的还要过分一点。我说周芷若是虾仁,库库特穆尔是茶叶,慕容复则含在茶叶里面,并且他做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便是要段誉认为,在风灵霁心中,周芷若远远比慕容复重要。这样一来,他才会受我误导,认定慕容复在江南的这几个月,是在做刺杀库库特穆尔这个计划的准备工作。”

    王怜花心想这倒不错,他听了贾珂的话以后,也觉得慕容复在风灵霁那里,只是一个不得重用的小卒子,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江南做准备火油、箭簇、船只、潜入金波帮、打探皇帝行踪等诸多杂事。

    当下略一沉吟,问道:“你先前说过:‘慕容复本是朝廷钦犯,根本没必要冒险做这种事,但是幕后主使却要他来做这件事,只能说明,在幕后主使心里,慕容复根本没有多少价值,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她抛弃的人物’,你这句话也是在骗段誉吗?倘若风灵霁当真看重慕容复,纵使慕容复想来,她也不会让他来。”

    王怜花提起这句话,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有理有据,没法质疑。毕竟当日慕容复做的事情,不过是带领金波帮帮众找到曼陀山庄,之后溜进小船,将他们那一船从“琅嬛玉|洞”中搬出来的武学典籍抢走。至于救出段誉、偷袭鸠摩智的事,都是慕容复自己的私事,并不是风灵霁的吩咐。这件事谁都可以做,风灵霁何必让慕容复这样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做这件事?

    贾珂摇头微笑,说道:“我这句话确实是在骗段誉。依我看来,风灵霁同意慕容复冒险做这件事,恰恰说明,慕容复并不是她手下可有可无的小卒子,她随时都可以抛弃他,而是她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慕容复可以自己决定,他要不要冒险来做这件事。”

    王怜花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不错。不过,”他微微皱眉,很是不解,“慕容复何德何能,竟被风灵霁这般看重?”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好说。我先前想过,风灵霁同意慕容复冒险做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慕容复跟她说过‘琅嬛玉|洞’的事情。诸如‘琅嬛玉|洞’中收藏了很多武学典籍,他知道‘琅嬛玉|洞’在哪里,等他的表妹被大火烧死以后,他就可以带人去‘琅嬛玉|洞’,将里面的武学典籍都搬出来。但是我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件事绝无可能。”

    王怜花略一沉吟,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件事绝无可能’了。倘若慕容复是以‘琅嬛玉|洞’的武学典籍说服的风灵霁,那么风灵霁绝不会放心他独自一人来太湖搬运武学典籍,定要派人跟在他身边,在途中互相监督,以防有人贪墨,是也不是?”

    贾珂笑道:“你何必问我‘是也不是’?论起如何互相牵制,互相制衡,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比咱们王公子更擅长了。”他这么说,自是因为王怜花最喜欢用这手段来安排人手,在万花门是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

    王怜花听到贾珂称赞自己,心下很是得意,说道:“既然你知道相公这么厉害,还不过来亲相公几下?”

    贾珂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悲痛之色,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谁要当我相公,谁就会被王公子宰了吗?我……唉,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只能有娘子,不能有相公!”然后向王怜花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我的娘子啊?是的话,我就亲你几下!”

    王怜花哼了一声,在贾珂的脸上胡乱亲了几下,然后展颜一笑,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本公子抢先一步,在你的脸上亲了几下,被人亲脸的人才是娘子,往后你只能做娘子,做不成相公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只说你若是我娘子,我就亲你几下,什么时候说谁被人亲脸,谁就是娘子了?”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道:“你明明就说了!反正我听见了,有我这个人证在,如今你想要赖账,也决计赖不成了!”

    王怜花话音刚落,见贾珂格格一笑,似乎想要说话,连忙伸手捂住贾珂的嘴,不让贾珂开口,他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来来来,咱们继续说慕容复的事。既然慕容复没有将‘琅嬛玉|洞’中收藏了很多本武学典籍的事情告诉风灵霁,那风灵霁干吗对慕容复这般看重?难道慕容复有了段誉,还嫌不够,又做了风灵霁的情人?”

    王怜花说完这话,仍不松手,就这样自问自答地下了结论:“啧啧啧,段誉找了个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老婆,真是段氏一门的不幸!”然后松开手,看向贾珂,笑眯眯地问道:”娘子,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补充吗?”

    贾珂点了点头,满脸诧异地道:“我倒有件事想要请教王公子,咱们连风灵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你就这般笃定她看重慕容复,是因为爱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1 23:56:03~2020-07-02 23:5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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