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级石阶,陆小凤三脚两步就跨了上去。
他刚推开石阶后面的暗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是什么样,只知道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屋子,就看见外面有二十几架手|弩对着自己,而这些手|弩的主人,都穿着军队的衣服。
陆小凤扫了一眼地下,发现地下躺着很多具尸体,血肉模糊的尸体,大部分都死了,只有两三个还虚弱的喘着气。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就像酒醉后的第二天早上又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一样。
他已然发觉自己又落入了一张网里。
那个站在士兵后面的中年人看向他,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冷冷的道:“你难道是陆小凤?”
“我是,”陆小凤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中年人道:“他们都是丹国的奸细,而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道:“因为我先前被他们抓到了这里。”
中年人道:“你被他们抓到了这里?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小凤叹气道:“我说要走,他们就让我走了。”
中年人道:“年轻人,你认为你说的这话我能相信吗?”
陆小凤道:“这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将自己如何被关进这里,如何听到隔壁的动静,宫九如何破开了铁壁,他们如何商量离开这里,后来又如何碰见这里的人,那个人又是如何说的等事通通讲了出来。
中年人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等陆小凤说完了,他看向站在陆小凤身后,一言不发的宫九:“你是他说的那个孩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宫九脸色发黑的站在黑暗里,他低低垂着头,颤声道:“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中年人道:“什么话?”
宫九道:“地下确实有铁屋子,却不是用来关他的,而是他和他的同伴用来关人的。我就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的人,这里也许还有很多我这样的孩子,是他们从各地绑架来的,他们想要洗脑我们,让我们和他们一样,为丹国做牛做马,奉献一切。”
陆小凤傻了,他怔怔的看着宫九,宫九却挣脱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走到前面,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胸膛和后背。
他脸色平静,肌肤光滑洁白如玉,身上一道该有的鞭痕都没有。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陆小凤的一场梦一般。
陆小凤忽然笑了起来,大笑。
这笑声让宫九也顿了顿,他又穿上衣服,静静的看着他。
陆小凤笑个不停。
中年人已经沉下脸来,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小凤道:“还有一句。”
中年人已经招手,让士兵把陆小凤拿下,陆小凤没有反抗,只是在笑。
中年人听到他这么说,道:“什么?”
陆小凤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是陆小猪。”
中年人道:“现在呢?”
陆小凤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不仅是陆小猪,还是陆小羊,好一头替罪羊。”
中年人盯着他,道:“楚留香在哪里?”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不知道。”
***
贾珂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大够用。
他拉住面前扮成客栈店小二的司空摘星,道:“星星,停,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懂。”
司空摘星也没空怀念他从前叫自己司空兄的感觉了,严肃道:“陆小凤被抓了。”
贾珂点头。
司空摘星道:“罪名是杀人罪、纵火罪,绑架罪和担任丹国密探的卖国罪。”
贾珂道:“杀人罪和纵火罪我还懂,最后两个是怎么回事?”
司空摘星道:“半个时辰前,王子腾带兵突袭了一处丹国密探的据点,密探拼死抵抗,死了不少人,现场只留下了三个活口,他们找到了不少可以证明密探身份的信件,正要继续搜查,陆小凤从那个据点的密道里走了出来,当场就被擒获了。现在他被关在重刑犯待着的天牢里,说是怀疑他是丹国密探。”
贾珂纳闷道:“陆小凤只是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就认为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司空摘星道:“好像是因为他说的口供和事实不符,所以王子腾认为他撒谎,就把他当作证据确凿的丹国密探抓起来了。”
贾珂沉吟道:“那你知道王大人为什么会去那里吗?”
司空摘星道:“不知道,我只打听出来这么多。我想你们毕竟是亲戚,也许你能打听出来更多事来。”
贾珂苦笑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连他家都没去过。何况他现在一定不在家里。”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起来,越敲越快,直把司空摘星也敲的心乱如麻,就在司空摘星决定再自己去想想办法的时候,贾珂终于道:“这件事咱们本来就被动,既然被动,更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司空摘星道:“牵着鼻子走?”
贾珂点头道:“楚留香既然留下陆小凤在银钩赌坊,自己跑去药铺卧底,这说明两点,第一,他当时和陆小凤没有被关在一起,第二,在他的认知里,陆小凤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只有这样,以他的为人,他当时才会选择去卧底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救陆小凤。可是陆小凤刚刚在银钩赌坊被人赃并获的抓住了,这说明对方一定临时改变了计划。”
司空摘星虽然还没见过楚留香,但是他并没有质疑贾珂对楚留香的猜测。
也许是因为,他认为,这世上能让贾珂上当的人实在太少,而能不上贾珂的当的人却更少。
他顺着贾珂的思路,沉吟道:“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计划之外的事。”
贾珂道:“没错,所以咱们当务之急,是查出这些事是什么。唯一能把陆小凤救出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证明他是被冤枉的,那咱们就必须找到布这个局的人是谁,而这些事情显然就是最好的入手点。”
司空摘星道:“楚留香知不知道?”
贾珂道:“他如果知道,就不会在药铺里卧底了,不过他既然选择在那家药铺卧底,也许我倒是猜到了一点内幕。”
他目光闪动,凝视着司空摘星:“星星,你愿不愿意为了陆小凤去偷一样东西?”
司空摘星道:“什么东西?”
贾珂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说完了,贾珂又道:“我也不知道他家里会不会有这样的东西,你且勉力一试。”他把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从怀里拿出来,塞进司空摘星手里,“他家里很有可能会有武林高手,你千万当心。”
司空摘星看着手里这枚暗器,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友情的力量实在是奇妙。他点点头,笑道:“你放心,这世上绝没有我偷不到的东西。”
金九龄也想找人把王怜花给偷过来了。
他奉旨带王怜花进宫,可是他去荣国府找人,被下人告知王怜花不在,垂头丧气的回到六扇门后,看门的几个兄弟和他寒暄几句,忽然想起贾珂的嘱托,告诉他贾珂说自己有事找他,现在在金鱼胡同里的药铺。
金九龄听到这话,忙赶去金鱼胡同,可惜他赶到的时候,贾珂和王怜花早已经不见踪影。
他今天的运气似乎特别糟糕,总是慢了一步。
天气实在很冷,风吹在身上,隔着棉袄都能感到那股寒意。
金九龄回到六扇门,正想派手下的几个捕头帮他找人,但是刚进大堂,就看见里面坐着个太监,满脸急色,太监旁边站着几个和他凑趣的捕头,他们见到他来了,都松了口气,那太监忙迎上来,道:“金捕头,你去哪里了?快,跟咱家进宫,皇上急着见你。”
金九龄道:“但是下官还没找到那个朋友。”
那太监道:“咱家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朋友,但是皇上另有要事要找你,还特特嘱咐我,一刻都不能耽搁。谁知道咱家赶到六扇门,你却不在,走!”
金九龄只能跟着这太监进宫。
他进大殿的时候,皇帝正在书房里看折子,脸色十分难看,见他跪下行礼,点点头,道:“起身。”
“谢皇上。”
金九龄心里多少有点诚惶诚恐,不知道皇帝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找他。
皇帝道:“陆小凤刚刚被抓住了,你知道吗?”
金九龄道:“卑职无能,刚得知此事。”
皇帝道:“朕刚刚命王子腾带兵查抄了一处丹国在京城的据点,在那里抓到了陆小凤。”
金九龄道:“卑职斗胆问一句,会不会是栽赃?”
皇帝道:“人证物证俱在,朕也命人去陆小凤先前住的客栈搜查过,从他的包袱里找到了这个。”
金九龄只听见一样东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是一张牛皮,他见皇上不再说话,便将这张牛皮拿起来,只见牛皮上画着翡翠宝塔的图案,图案上面还落着几个用火烫出的小洞。
皇帝道:“如今包有衣死了,六扇门就你一个得用的人,朕也不瞒你,翡翠宝塔不是被人偷了,而是被人砸碎了。朕找工匠来问过,他说他根据宝塔的碎片推断,这几个洞,应该就是翡翠宝塔被重击的位置。”
皇上冷冷的道:“我还听说,荣国府的贾珂去找过陆小凤好几次,金九龄,你仿佛和贾珂的交情也不错,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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