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知道错了吗?
王妃把小福王扣在怀里亲软腿了!
软了腿的小福王非常依赖地扒在王妃身上, 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直到旁边伸过来一个小脑袋,“你们在亲嘴巴?哥哥的脸红了欸,耳朵也红了!”
阿史那朵朵的眼睛太纯洁了, 臊得李玺把魏禹推开, 努力澄清:“没有,我脸红是因为气的, 这个王妃不要脸,非要拉着我……那什么。”
“那他可真是太坏了。”朵朵笑眯眯。
“对对,太坏了。”李玺没脸面对那个一亲就软手软脚的自己,拉上阿史那就走。
朵朵朝魏禹眨了眨眼,“你可要努力啦,如果你对哥哥不好的话,我就要把他抢走。”
魏少卿眯了眯眼。
回去就努力。
李玺在动物园躲了好一会儿, 听到伴当说魏禹已经回王府了, 这才松了口气, 打道回府。
一路上,脑子就没闲下来。
一会儿想,如果魏禹在门口堵他怎么办?
万一又按着他亲怎么办?
再亲起来,自己一定要硬硬的, 决不能软, 还要亲回去!
一会儿又想,还是不要在门口亲了,被大姐姐看到, 书昀兄就死定了。
自己也会半死不活。
如果小小地暗示一下, 书昀兄会不会哭着喊着求我回金枝院?
就这么办!
机智的小福王体贴地把阿史那朵朵送回驿馆, 迫不及待回了家。
刚到门口, 就惊到了。
魏禹正牵着马跨过门槛, 马上放着他的行李,还有一兜书!
“我回魏宅住几日。”
李玺愣住了。
所以,没有亲亲,没有腿软,也没有哭着喊着求他?
他要走?
不在福王府住了?
王妃……也不当了?
魏禹想要摸摸他的脸,最后还是克制地放在了肩上,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好吗?这次,换你来拒绝我。”
李玺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魏禹没有给他伤心的机会,一刻钟不到,就神采奕奕地上门了。
头发特意梳过了,没戴幞头,戴的是冠,脸侧还垂着缨带,中和了他的严肃凌厉,显出几分洒脱俊逸。
衣裳是精心搭配的,银白内衫,天青裳衣,宽袍广袖,腰间挂着李玺送的银球香囊,腰带也是李玺最喜欢抠的那个。
当年中了进士第一次面圣,魏少卿都没这么用心。
他骑着马,一路行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长安百姓这才想起来,魏少卿也是美男榜上排名第三的人物呢!
确切说,现在至少是第二了。
第一也未可知。
一路走,一路有鲜花扔过来。
这个时节,金黄的桂花开满长街,小娘子们手持花枝,盈盈笑着,往他身上丢。
魏禹没有接,只是礼貌地执了执手,然后翻身下马,亲自买了一枝。
最好的一枝。
染着傍晚的夕阳。
就那么一手托着名帖,一手执着花枝,送到小福王跟前。
“今日晚霞绚烂,想来明日天气晴好,魏某诚邀王爷出游,王爷可愿赏脸?”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头顶的小白玺早就被魏少卿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了。
拒绝他!
小黑玺冷酷地叉着腰,别那么没出息,忘了他先前拒绝过你两次吗?
“我拒绝。”小福王扬着下巴,第一次拒绝。
魏少卿并不生气,反倒温柔地笑笑,说:“好,那我下次再来。”
然后,就牵着马,从容地离开了。
小福王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已经开始后悔了。
刚刚口气是不是不太好?
吓得他不敢来了怎么办?
他不会过个一年半载再来?
桂花都蔫了!
不行,我得去——
欸?又、又回来了?
魏禹重新换了一张拜帖,花也换成漂亮的小金菊,再次不急不缓地走到李玺面前,换了一套说辞。
“明日八月十八,慈恩寺有庙会,常乐坊有三彩陶俑展,乐游园上的甜柿也熟了几棵,王爷可愿与魏禹同去?”
“那我就勉勉强强答应!”李玺嗖地一下扯过拜帖,又抢了金菊花,生怕魏禹后悔似的。
半点没有“勉勉强强”的样子。
魏少卿笑容俊朗,“明日辰时,魏某来接王爷。”
“行,我要起不来,你就等一等。”小福王矜持地说。
“能等王爷,是魏某的荣幸。”魏禹看着他,含笑的眸子染上了晚霞的暖意。
李玺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再一次,动了心。
第二天。
慈恩寺敲起第一声晨钟的时候,李玺就嗖的一下钻出了被窝。
看看枕边,没有魏少卿,有点失落。
转念一想,今日要去跟书昀兄约会了,就很开心。
是重新追求哦!
他拒绝了一次,魏少卿又来了,还换了花!
李玺抱着被子,兴奋得直蹬腿。
话是那么说,其实根本舍不得魏禹等,毕竟天气凉了,露水重了,万一再冻病了怎么办?
不用人伺候,小福王就飞快地穿好衣裳,洗好脸,随随便便吃了几口早饭,迫不及待出了门。
魏禹已经站在门外了。
不知来了多久,玉冠上还是沾上了湿意。
李玺有点心疼,想关心他一下,又不想显得太矫情,咕哝了两声,挑了句最无关紧要的。
“你束冠,比戴幞头好看。”
“你若喜欢,我日日束给你看。”魏少卿轻易不说情话,一说,小福王就腿软。
然而还要死死撑着,“别你啊我的,咱们不熟,请叫我王爷。”
魏禹勾唇,“是,我的王爷。”
小福王……人没了。
就这么一人骑着一匹马,并肩去了慈恩寺。
慈恩寺建在晋昌坊,寺门外有一大片空地,如今支上了廊柱,划分出摊位。
有卖器物的,有当街做吃食的,还有杂耍的,驯养小动物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挨挨挤挤。
魏禹一般不喜欢这种场合,时时刻刻有洗澡换衣裳的冲动。
今日却不同,他得护着他的小金虫虫。
怎么护呢?
当然是扣在怀里,不让人碰着。
放眼整个庙会,不止是他们俩,多少小娘子红着脸,乖乖巧巧地偎在郎君怀里呢!
逛着逛着,看到一个特殊的摊子,摊主是个爱笑的少年郎,摊子上只有一样东西,别人问价都不卖,瞧见李玺,主动招呼起来。
“小郎君瞧着是有大造化的,能遇见您是小子的福气,这物就送给您了,不收钱。”
李玺觉得有趣,收了那个小木牌,赏了他一串钱。
木牌做得古朴,边上刻着花纹,中间工工整整地写着一列字:“鱼戏莲叶东。”
还画了一个箭头。
李玺觉得字迹眼熟,扭头看向魏禹。
魏禹勾着唇,“要不要去东边看看?”
“去!”李玺一声令下,魏少卿便拨开人群,护着他往东走。
东边,又看到一个特殊的摊子,守摊的是位中年大叔,眉眼间和方才的小哥有几分相似。
李玺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有小木牌?牌子上是不是写着歌辞?”
大叔揖了一礼,和和气气道:“木牌没有,铜牌倒是有一块。”
说着,便从竹篮里拿出一块。
李玺接过,看看正面,再看看反面,咦?没字。
不经意按到哪里,只听咔哒一声,铜牌分成两半,里侧刻着一句歌辞:“鱼戏莲叶西。”
李玺抿着笑,斜着眼睛看魏禹,“挺会啊,魏少卿。”
魏禹也笑着,嗓音低沉宠溺,“继续?”
小虫爪一挥,“走,上西边找南去!”
再往后,遇到的是个年逾半百的老汉,像是前面两位变老之后的样子,李玺注意到了,觉得挺新奇。
满心期待地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玉质小牌,果然,是“鱼戏莲叶南”。
“就差一个北了。”李玺挑着眉眼,“让我猜猜,北边是金牌牌,还是银牌牌?”
魏少卿笑而不语。
李玺下意识抠住他的腰带,拉着他往北边跑。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成了背景,魏禹眼中只有腰上的小虫爪,白嫩,修长,长着小肉坑。
眼前闪过相识以来的画面——
王府门前,这只手直剌剌地伸到他眼前,交给他一折大红的庚帖;
太极殿,这只手端在腰带上,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
鞍具店,这只手悄悄勾在他的小指上,请他帮忙澄清;
动物园,这只手坏兮兮挎在他臂弯,利用他气柴蓝蓝;
柴房内,这只手软软地攀在他肩上,颤着声音求着,不知道是让他停下,还是继续……
眼下,这只手捧着一只三彩小陶俑,眸子明亮如繁星,比他手里的花鹦鹉还好看。
“就这?”一脸嫌弃。
眼中的神采却藏不住。
这是魏禹答应给他的小鹦鹉,比《百兽图》上画的那只还好看。
吵架的时候,李玺一生气,差点把前面那只歪腿小骆驼和漂亮小狐狸丢掉,最终还是没舍得。
这下,又多了一只花鹦鹉。
“爷什么珍玩古物没见过,单凭一只臭美小鹦鹉就想哄我?天真。”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装到了百宝袋里,还拍了拍。
送鹦鹉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旁边站着老汉、中年大叔和最初那个年轻人。
这是祖孙四代人,面容相仿,穿着相似,一字排开,就像一个人从青春年华,走到了白发苍苍。
魏禹带着李玺一路寻宝,也是期盼着两个人能这样彼此扶持着,走过一生一世。
就是不知道,李玺能不能理解。
并没有。
有些良苦用心,李玺可能永远不会懂。
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魏禹送的礼物,喜欢魏禹这个人,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
喜欢,是对方刚好符合自己期待的样子。
爱,就是明明发现了不同,甚至不好,依然愿意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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