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斗篷也开始消融, 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任何的伤痕。
始源之河吞食着除了生灵本身之外的东西, 包括记忆。
步音渐渐往下沉，深深的疲惫锁住她的四肢, 令她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连饭碗也端不起时脆弱得哭得像只小猫。
她好累, 也好饿, 可是孤儿院不会给一个孩子太多时间, 你端不起碗, 有其他孩子能端得起。你不吃, 没有人惯着你。
好饿，好累，饭被别人吃了，更饿，更累。
仿佛一个闭口的死循环。
回忆渐渐深入。
每当小小的孩子想要放弃时，哭着蜷缩成一团，到最后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凶恶的大孩子抓着馒头跑过来，费力又粗|暴往她口里塞，一边塞一边骂她废物, 后面还要问她吃东西的力气有没有。
‘你只是个孤儿，这身奇怪的病我们没钱给治的, 但别死在我眼前啊！会造成人心理阴影的知不知道！’
小猫儿似的女孩瘦巴巴得也长得跟洋娃娃一样：‘我也不想饿死……’
‘那就吃掉！全吃掉！’
乱七八糟省下来的吃食往口里塞, 小女孩一边吃一边哭，好脏的，好脏的。
比她小的孩子都会嘲讽：‘谁让你刚刚不吃饭的！’
当晚她虚弱的身体再一次展现了什么是废柴，腹泻、高烧, 送去医院后的花费，最后还不是要靠她自己赚钱来还。
惨痛的经历令步音醒悟，她学会不跑不跳，学了只耗费手上功夫的木雕和绘画，学会和其他小孩呛声。
幼时为数不多的温暖。
眼前的记忆从孤儿院到学校，再到长大后的生活。好像一条长长的胶卷在她面前形成的影片……突兀地到了胶卷尽头。
脑中空白两秒后，奇异地、不属于她的记忆浮现。
那也许不是某个人的记忆，更偏向于群像。
一双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向她涌来的错乱记忆，轰然粉碎。
幕不受河流影响，将步音带上岸边时，她身上的两层斗篷皆数消失，白净的面容上垂落的睫毛颤动，莹莹流光的水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男人用大衣裹住她，遮住露出来的白皙小腿，散去水汽。步音抬眸，龙谷一片狼藉。
龙吟长啸，誓要将冒犯龙族领地的宵小赶出。龙王瞳孔灿金，双翼一展足有人族城池大小。在幕去救步音的短暂十余秒内，龙王接替祂的位置拦住了邪神斯德。
斯德周身是环绕的黑雾，每寸进一步，所有物体被黑雾吞食。祂能够引诱任何人心底处的恶念，当然包括龙族。不时有龙族猛地陷入挣扎，反手给同伴一爪子，造成痛击。
龙王命令所有龙族不需要客气将那些心智不坚受到迷惑的龙当成敌人一同揍翻。
邪神蛊惑心神的瞳孔闪烁，龙王的实力接近下等神明，的确有些麻烦，但他们信仰的天空之神如果没猜错，和大地之神祂们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始源之河的破水声分去斯德一分注意，祂倒是没想到海神对于自己的从属神明这么看重。漫不经心投去一眼，心神顿时摄住。
那是，祂的花。
步音闭上双眼，听着幕素素耳语让她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不要被始源之河干扰。
斯德的视线落在幕扶住少女肩膀的手上，猩红眼眸仿若着了火。
明知步音是玩家，明知她也许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偏生祂不期然的想起，在初遇的那个世界中，少女的确没有说清楚自己信仰的神明司职，也没提神明尊称。
无法熄灭的妒火刹那间遍及心野。
裂谷内的邪风停滞瞬息，更为深沉浓郁的邪恶翻涌，不假思索地攻向温软在怀的海洋之神。
幕抬手一挡，何尝不是惊怒升腾，就差那么一点，祂也许就要失去自己的珍宝。
两个互看不顺眼的神明不复半分钟前的收敛，打得整个裂谷震动，龙族隔离外物的半空屏障成为碎片哗啦啦落下。若不是幕分出三成心力护着，这片裂谷早已被神力摧毁。
神明震怒之时，不论是邪祟还是龙族都战栗地躲避。
两位神明非常有默契地，避开了被层层守护的地精。
步音的脸色微白，她从始源之河中勺了一壶水，而后催动神力，将始源之河的水流引导覆盖在防护屏障上，约五米，是她能引流的最大深度。从高空之上坠落而下的巨石被始源之河毫无差别的吞纳，迅速消融。
央玲和丹站在她身后，丹看着少女纤瘦的背，握紧双拳。
在狂风和碎石中，斯德咬字清晰：“你的身上不止你自己的神力……呵，原来是你杀了其他神明。”
祂显然是故意这样说的，龙族震动，斯德只关注地精少女。你看，你信奉的神明就是这么一个小人。
幕在小信徒的事情上分外敏锐，祂察觉到邪神若有若无投注于小信徒身上包含深意和觊觎的视线，神力暴动，穿过斯德的黑雾，任凭它腐蚀自己，掐住邪神的脖子，低沉的嗓音刮过冰雪，恨不得将猩红瞳仁挖出：“你在看哪？”
只有她，任何人，任何神，都别想夺走。
“轰”地一声，飞扬的浓灰遮住了步音的视线，一个沾染海水气息的手捂住了她的眼。
海神嘶哑地轻声道：“别看。”
邪神永远不会消失，除非幕成为新的邪神。可祂不愿，只取走了邪神的神格，哪怕是从中新诞生出一个邪神，也比这个好。
幕捏碎灰色的半张灵魂，另外半张在黑暗中被其他神明救走。没关系，祂会追回来。
海神听见自己的小信徒问：“你导致了其他神明的陨落？”
“……不尽然，”神明周身的气息平复，克制、隐忍，绝对不让自己的锐利伤到小信徒分毫，事实上在其他人眼中方才还蔑视万物的神明此刻有些温柔又卑微，“我没有完全杀死祂们。”
祂不是坏神，只是太迫切见到步音。
“祂们还能重新塑造神格。”花费十万年或者百万年。
幕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小信徒跟着自己回到海底之渊。祂听见一个不那么动听的陌生声音用播报的口吻说着。
【主线任务“寻找众神消失的真相”完成。】
神明下意识地不喜这个声音。祂发现声音是从步音身上传来，勉强想着，也许听起来还能忍受。
但祂不喜欢有其他东西在小信徒身上。
神明对祂宠爱的珍宝向来坦诚，直接问出那个声音的顾虑，从小信徒的表情来看，她不像是不知道。
步音定定看着祂，心里反而没太大意外。从神祗阶级来看，幕的等级高于邪神，斯德跨越多方世界知晓无限观测，没可能海神不知道。
她确认一下：“你听说过无限观测吗？”
无限观测，有那么点熟悉。
海神面对认真的小地精，从自己浩瀚的记忆海中回忆：“无限观测，我记得。”
那个东西，好像是很久之前祂和其他几个高等维度存在弄出来的。在海神心里那是个类似于吸收信仰值的机构。
央玲和丹都从海神口中听见了无限观测的由来。
无限观测，是高纬度和大意志为了观测无数世界，从观测中获取的能量用来维持即将崩溃的世界运转，并且捕捉更多的世界，从而观测获得能量，再以修补……无限循环。
玩家相当于临时工，高纬度的存在自然希望员工越多越好，也禁止员工的恶意竞争。然而实力不足的员工也会被淘汰。
幕越说越顺畅，半途一顿，祂曾经为了不让过多的力量四溢，将自己的部分切割成其他几个部分。
好巧不巧，有两个的气息都在小信徒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停电了……下章无限差不多结束
下一个世界。
全息游戏里的天香国色x现实世界的游戏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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