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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婕,你给我签个名。”粘‘小燕子’画背面时,廖珊珊留了一条没黏, 送到华婕面前求签名。
“我又不出名,你要我签名干嘛?”华婕忙摆手,面颊开始微微泛红。
“我觉得你将来能成为大画家, 到时候有你签名的画可就值钱了。”廖珊珊挤眉弄眼,“我这叫投资。”
“噗。”华婕接过画,想了想,便拿起钢笔, 在空白处一笔一划勾勒起来。
她没有写自己的名字, 而是根据上一世学设计时背下来的所有花样字体、设计字体,临时帮廖珊珊设计了个趣味签名。
待最后一笔落定, 华婕看着有些满意。
廖珊珊忙凑头过来,“啊, 你没签名啊……这是我的名字!”
她捏起画, 越看越喜欢,忽然拉住华婕的手,高兴叫到:
“华婕你也太有才华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四周正趁课间聊天休息的同学瞬间被廖珊珊的大嗓门吸引,全探头过来看。
同学们正处在追求个性的青春期, 事事处处都想要与众不同, 练就一个酷酷的签名是每个高中生都动过的念头。
大家瞧见廖珊珊如画般的漂亮签名,都表达了嫉妒之情。
廖珊珊举着画志得意满, 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被同学们围着羡慕的廖珊珊,毫不吝啬夸奖的将彩虹屁不要钱般往华婕身上放,其他同学也都跟着夸起来, 他们也想请华婕帮忙设计个签名。
华婕就算上一世是个小有名气的微i博‘大触’,也很少如此刻这般被人围着当面吹捧。
她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有些觉得幸福。
没有人押着她的脑袋让她画,没有人反复施压勒令她改画,随心所欲的掌控画笔和想象,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啊。
沉沦在画画赚钱的压力里太久,她几乎忘却了这种最纯粹的快乐。
和别人喜欢她的画,称赞她的画时的成就感。
会画画……原本是很美好的啊。
华婕还没回神应答,廖珊珊已经俨然经纪人般严肃的对其他同学道:
“设计签名都要签的啊,我听说大明星找人设计签名,都要成百上千呢。咱们华婕也是收费的。”
说着,自作主张的伸出2根手指:
“2块钱!”
华婕本来想走‘物美价廉’路线,廖珊珊却上来就把价格哄抬起来了。
现在的高中生们,手里也没多少零花钱。
廖珊珊却不觉得贵,仍在帮华婕营销:
“2块钱,四包方便面而已,就可以拥有独属于自己风格的签名!能用一辈子!”
她话音一落,立即有人递钱给华大设计师。
居然有效,华婕眼睛一弯,与廖珊珊对视而笑。
接单!又有钱赚了。
廖珊珊嘿嘿傻乐着转回自己座位,把华婕帮她画了签名的空白处也封上了宽胶带。
随即便将画扣在桌面上,开始模仿华婕给她设计的签名,练习了起来。
真酷!
……
这一天放学时,华婕疲惫的坐在邻居小哥哥边鸿后座上,沉默的看着天上星子。
2000年北方小城的深秋,夜月高悬,天空布满星星。
空气清透,让她恍惚间仿佛抬头便能看清整个宇宙。
四周只有昏黄零星的路灯,和住宅中温暖的灯光,光污染接近于零,天色墨蓝欲滴。
甘甜的风在颊边划过,她大口呼吸,几近贪婪。
重生啊。
这一天平顺而过,却发生了太多太多触动她心神的大小事,让她在这宁静时刻,沉浸内心与情绪独处,颇多感触。
上学时乘风滑行的大下坡,变成了鹅行鸭步,施施前行。
少年少女并肩而行,边鸿沉默着,时不时悄悄侧头,借着月光默默打量早晨时还兴高采烈的少女。
她的安静,微微呼扇的长睫毛,细软的短发和白嫩细瘦的脖颈,都使她显得脆弱可怜。
边鸿心忽然狂跳了下,他忙收回视线,直视前方,不敢再胡思乱想。
少年载着她在家门口分道时,华婕脆生生道谢与道别。
又看一眼没有路灯,光线熹微的小巷,目视扫过平房排区远处的旷野,她才开锁推门,跨进了自家小院。
家里,母亲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大明宫词》,一边摸黑织毛衣——
为了省电费,妈妈看剧时很少开灯。
这种节俭也印刻在了华婕的骨血中,后来她用电脑画画,也常常熄灯节能省电费。
她窝进母亲怀里时,华母好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毛衣针,生怕扎到她。
华母责备了她几句,又摸着她短发,与她闲聊了下高中第一天的生活。
“对了,今天少年宫的美术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上周末课都没上完就跑了,画板之类的都还丢在那边呢,怎么回事啊?”华母推开华婕黏在她身上的脑袋。
“妈我不想学画画了。”华婕嗡声道。
“你们老师今天还跟我夸你天赋好,我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
“之前闹着喊着要学画,画板也买了,画笔、画纸、颜料杂七杂八花了那么多钱,少年宫的美术班也才交了学费,怎么又不学了?”
华母一指头戳在她脑壳上,气的语调都高了几度。
“妈,我想考清华!”华婕坐直身体,一边揉脑袋,一边拧眉肃目道。
“你——”华母结舌,自家闺女一直学习中等,不学美术的话,连考一本都悬,还……清华?
她张嘴就想训两句,又不想贬低自家闺女,踟蹰了半天,才道:
“美术班的学费都交了,这个月必须学完。行了,别在这儿跟我腻了,写作业学习去。”
华婕几度争取无果,只得拎着书包到里屋学习。
今天光模拟测验了,老师只让大家预习功课,没有留作业。
她怔怔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忽然捕捉到书架最顶上的一个大铁盒。
踩着椅子将铁盒取下来,扯纸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咔’一声开盖,便有一沓画映入眼帘。
大大小小的纸张上,全是她的画作,每一张都被母亲好好收在铁盒里,搬了几次家,妈妈都带着。
她随手翻开,甚至连她小学时的画都有。
坐回椅子上,她开始一张一张的查看。
初中画的素描石膏像、速写、静物、国画大公鸡、国画白描的秦始皇……
她用水彩笔涂的完成度很高的灌篮高手临摹画,水彩笔加国画技法完成的花仙子……
小学时画的简笔画,圆珠笔画的樱桃小丸子……
最后,她捏起压在盒子最下层的一个泛黄的本子。
打开后,里面有圆珠笔勾勒的歪歪扭扭的小鸭子,这是幼儿园时,母亲教她画的。
就是因为她画的这个小鸭子,妈妈笃定她有绘画天赋。
华婕盯着歪歪扭扭线条勾勒的扁嘴兽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
翻开这个小本子,后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小鸡、小桌子、小电视……所有童年时入她眼帘的事物,都成为她的模特。
还有她画的鬼一样的白娘子,和奇怪的难以分辨的图案。
心跳砰砰砰纷乱,她面红耳赤,眼眶发热。
又将铁盒里的画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心底里对绘画的热爱,再次重燃。
在这个时空中,她再次找回了几乎被她遗忘的初心。
对画画的初心。
华婕有些不习惯,但事已至此,只好欣然享受了。
隔日上午华婕来上课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面对她时都有点低眉顺眼的小媳妇状态。
尤其是景年!
尤其是景年!!!
他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还给了她一个虽然有些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笑的华婕好不自在,但又不忍心毁灭他的自尊心,她只好仿佛两个人之前完全没有过龃龉般的,假装随意的以笑回笑。
可她内心都尬出血了,只能强装,强装没事,强装自然,强装若无其事。
不仅景年变得温顺了,连白璐看见她都避着走,而且极力避开与她眼神交流,仿佛她会吃人一样。
唐阳也低调了起来,一来画室就坐在那里画画,脸上少了趾高气昂,十分令人舒适。
高三声们在画室里呼吸也觉得顺畅了,那种被唐阳的优越感压的透不过气的感觉几乎完全消失。
一时间整个画室阳光明媚,气氛居然空前的好。
华婕坐在小板凳上,忍不住感叹,真清爽啊。
没人惹她,全身心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她再次感受到了挥洒画笔最纯粹的快乐。
每一笔落下,距离完成这幅画都更进一步,便也收获一次小小的成就感,如此累加,快’感之足可想而知。
在这张纸上,她是真正的至高神,线条们完全受她大脑和手的驾驭,听她安排,受她掌控。
如今她心情愉悦,线条便轻盈欢脱,最终呈现出的画面效果,也透着张扬和放肆。
在她看来,这比记日记更能起到记录和抒发情感的作用,也比唱k跳舞更快活,更使她放松。
当一幅画完全按照她的规划完成,效果又与她所期盼的一般无二,华婕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惬意,如大冷天在暖室中晒太阳,如雪山上泡温泉,如酷暑天在空调房吃冰棍……
今天的画完成,距离下课却还要相当一段时间,她坐在画室对着其他同学们画速写时,受到了大家的广泛欢迎。
大家忍不住将自己的画展现给华婕,请她帮忙看看,帮忙指导。
华婕上一世是在网络大环境中竞争过的优秀网课老师,得到的信息、受过的教育,甚至是积累的经验都较张向阳更丰富优异,是以同学们每每听到她有技巧的指导,都大受启发。
张向阳虽然因此有些焦虑,还被危机感和被学生碾压的痛苦折磨,但又不受控制的也想听更多华婕的讲解,以便从中汲取养分,可以说心情十分复杂矛盾了。
到终于快下课时,张老师给学生们列了个要采购的清单,水粉笔、水粉颜料、水粉纸……
艺考要考色彩,占分比重极高,现在大家都已开学,水粉课也要立即跟上了。
华婕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沉默。
张向阳以为华婕只在素描画上有优势,水粉却一窍不通,因担心失去在画室的优势地位,才显得低落。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艺考色彩不止可以画水粉,还可以画水彩。
华婕小时候学过国画,她其实更爱水彩画。但因为百分之九十几的考生都画水粉静物,是以考试时水粉画之间更易做对比和评判,也更易得高分。
相比之下,批卷老师都未必在水彩画方面有多专业,画水彩就很吃亏,常常得不到高分。
所以,屈就于高考艺考的特殊性,上一世华婕也学了水粉。
可……
这一世呢?
她还要继续画水粉吗?
不!
她想追随自己的内心。
反正父母觉得她不可能考上清华,准会一直让她学美术。
既然如此,那学水粉就不如学水彩。
只是……因为学水彩的学生少,教水彩的老师就实在难找。
而且与其找个不够优秀的水彩老师,学一身匠气,她还不如自学……是个难题。
华婕开始琢磨起自己渺小又没人脉,要如何给自己找个好的水彩启蒙老师。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劲松市有个中专学校,专门培养美术、音乐、舞蹈、体育这类人才。
这样的地方应该有不少美术老师,她不如去打听打听?
……
……
沈墨回到家,父亲的美术课恰巧结束,三两个学生陆续告别离开。
他探头往画室内看了一眼,瞧见地上放着的学生画板,忍不住撇嘴道:
“画的还不如华婕。”
沈佳儒正从边上路过,问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墨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走向楼梯,蹬蹬蹬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一楼准备离开的漂亮少女目光追随直至他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依依不舍穿上小皮鞋,与沈佳儒礼貌道别后,拎上小包离开。
早就侯在客厅等待沈佳儒下课的男人终于站起身,笑着对沈佳儒道:
“沈老师难得决定开班教学生,全国怀揣美术梦的人都想往您这儿送孩子,可惜您的招收名额太少了。”
“学生在精不在多。”沈佳儒递了杯茶给男人。
“可惜您太低调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您收徒,不然只怕您家门槛也要被上门求学的人踩平了。”男人的笑容中掺杂着几许遗憾,如果他年轻十几岁,准也要来求学试试,如果沈佳儒肯收,他的人生都会被改写。
全国最宝贝的油画大师,国际上也具有相当影响力的画家,能被沈佳儒选收为徒,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这种事情看缘分,不知道那就是没缘分。”沈佳儒很淡然,说罢坐在沙发上,示意男人也不要客气,坐着聊就好。
男人笑笑坐下,喝一口茶后,本想再跟沈佳儒寒暄几句,但瞧见对方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态,知道如果他一直废话,沈佳儒必然走神进入自己的灵感世界,于是干脆问道:
“沈老师,鲁院想请您做个讲座,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三天两头有各种大学讲座、大型画展邀约,不是主办方上门,就是托请相熟的人上门,沈佳儒已然习惯。
他靠进沙发里,盯着茶杯开始思索自己有没有时间,又有没有什么可讲的,以及到底想不想去。
可念头才落在各种大学讲座上,就又忽然飘远了,超级爱走神的沈佳儒想到了最近自己一直在考虑教学生画画,避免不了要请许多真人来当模特。
可他超级爱麻烦又极少与人打交道,接连不断的请年纪不同、性别不同、特征不同的模特这件事,就让他有些头疼。
但来客提到‘鲁院’,瞬间让他想到,所有的美术学院都会源源不断的请模特,他如果能在美术学院上真人写生课时去蹭模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嘛。
不过,他身在北方小城劲松市,肯定是没办法千里迢迢去蹭鲁院的写生模特的。
但……劲松不是有个小中专院校,开有专门的美术系吗?这个学校虽然不行,但写生课还是有的。
他不如去劲松中专转转!
茶香逐渐弥漫厅室,在等待中,茶汤渐凉。
客厅里的沉默被无限拉长,捏着茶杯的男客人在沉默中忐忑。
他完全不知道沈佳儒的思绪早已经在九霄云外了,还望着沈老师傻傻感慨:
啊!这世上,也只有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才不害怕尴尬呀!
窗外院中,大树被秋风吹的簌簌响,初冬已至,落叶翻飞。
……
……
揣着思考如何去劲松中专给自己找个牛b老师的心事下课,下楼穿少年宫院子时,华婕遇到一件开心事。
她看到了沈墨,在少年宫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连连扣篮,很帅。
然后,华婕颠颠儿跑去看沈墨打篮球了。
周末的他没有穿校服,一身灰色运动服,潇洒运动,十分好看。
不过……脚上穿的一双拖鞋。
华婕忍不住好笑,还真是随心所欲的美少年。
他也不怕跑跳时把拖鞋甩飞了。
球场边许多女孩子在围观,华婕敢打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看沈墨的。
他每一次跑跳,每一次突到篮筐下,女孩子们的视线都勾画同样的路线,伴随紧张兴奋的表情。
也只有看帅哥运动,女性假球迷们才能体会到真球迷的心随球动。
沈墨飞扬的短发,舒展的长手长脚,汗湿的刘海,和灌篮时绷起的肌肉,都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华婕找到了追寻女孩儿的快乐,妈妈粉因偶像运动细胞优秀,跑跳帅飞天际,而感到与有荣焉。
当他下场路过她去取水时,华婕开开心心跟他打招呼:
“沈墨~”
结果,少年回头看了眼用两个小夹子将鬓发别在耳后的小姑娘,随即冷漠的一耷眼皮,毫不犹豫转头,如一阵寒风般从她身边掠走了。
也带走了她的快乐。
呃……
呆住。
她,华婕,少年宫画室头牌红人,被众星拱月的小老师小天才!就这样被冷冰冰的的无视了。
前天在学校还细心教她学数学呢,今天就假装不认识了?
沈墨!校霸很了不起吗?校草很了不起吗?学霸很了不起吗?
就可以无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来时还神采奕奕的华婕,离开时蔫了唧,枯萎了。
是因为她文化课太差了,所以他瞧不上她吗?
还是因为她在球场边看他打球的样子太傻了?
或者他本来就是傲慢的,在学校里之所以跟她相处的还可以,完全是因为她是他同桌,不得不勉强相处?
华婕重生后原本想着好好对待沈墨这个自己上一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当追星一般不远不近的待他好,不求回报的去付出她上一世不敢给的温暖。
现如今却因为沈墨的冷漠,又慢慢缩回蟹壳,开始退怯了。
在画室中的气势逐渐消失,走在回家路上的华婕,拿掉耳后别头发的小夹子,成了个唉声叹气,对人生颇感无奈的柔弱少女。
沈墨骑着自行车离开时,远远看到少女背影,路过时见到娃娃头便觉得可能是华婕,于是单腿支地,扭头直愣愣盯她。
如果她回以熟人的反应,讲话声音又是华婕的话,那么就可以判断是她。
如果她一脸呆滞看他,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甚至有点怕他的样子,那就是陌生人,代表他认错了,他转头就走也不至于太丢人。
这是脸盲症少年多年积累下来的、避免自己尴尬的经验。
华婕正处在哀怨状态,沈墨忽然出现在身边,还狠呆呆盯视她,搞的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直被看了几秒,才在他觉得可能认错人前试探性开口:
“沈墨?”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眉头舒展,伸指在她头侧戳了下,随口问道:
“你家在哪儿?”
“……”华婕怔怔指了个方向。
“上车,我载你一程。”沈墨开口便是一句不容置疑的祈使句,同时头向自己自行车后座示意了下,短发随着他动作微微飞扬。
“……”华婕还是有些傻。
直到坐在沈墨车后座上,手轻轻拽住他运动外套的侧摆,仍觉得跟做梦一样。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前她主动跟他热情招呼,他却冷漠以待,仿佛对待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几分钟后的现在,她怎么就搭上他的自行车,与他一道追着夕阳兜风了?
难道,男神的行为就是这么难以捉摸的吗?
华婕盯着沈墨宽阔的肩膀,和因为骑车而微微弓起的后背,十几秒后,目光落在他飘逸短发放肆飞扬的后脑勺上。
风中仿佛有声音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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