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第九十七天·消失
所有人看向船舱外。
今夜是没有月亮的晚上, 在这样一片野外，没有月亮，就像是被蒙上了双眼, 可见度糟糕透顶。
船行的基础光亮只够他们看见周围三四米的情况，再远的地方就看不见了。
甲板那边倒是有渔灯，但就像余辞先前说的，渔灯的目的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打鱼, 鱼的趋光本能会因这些灯光吸引而来，不管是小鱼，还是大鱼。
“就开一会儿时间, 看清楚周围情况就关掉，隔一段时间再开，这样应该不会把什么大鱼吸引过来吧？”谢逅提议道。
酆淮和余辞对视了一眼，两人评估了一下风险性后, 便让季简打开了甲板那边的渔灯。
一时间, 周围的水面都亮如白昼。
“红树林，周围还是那副老样子。”瑟琳娜皱眉。
她跑到驾驶舱喊季简：“你不是说应该能看见陆地和海洋的交接边界线了么？”
季简设置了自动巡航模式，也走出驾驶舱来看。
上百只极亮的灯泡将远处百米都照得清晰可见，但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没有看见红树林的尽头。
“红树林的尽头应该就是入海口。”季简挠了挠后脑勺, 说道，“通常来说红树林的面积再大，我们开了那么久了, 总该能看到边界, 而且仪器显示也是说我们差不多就在附近了, 怎么还是这老样子呢？”
谢逅抓住季简肩膀：“有没有可能你给开迷路了？”
季简连忙甩开谢逅的手, 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即刻甩锅道：“那怎么可能！不说我出海打鱼的驾驶经验有多少时长，就说眼前只有这一根航道，瞎子也不可能开迷路啊，哪来多余的水路选择啊。”
谢逅想想也是，纳闷地嘀咕：“真是奇了怪了……”
“差不多看完了吧，那我先去把这些渔灯关了啊？”季简不搭理谢逅的嘀咕，转向酆淮和余辞。
两人点点头，季简哒哒哒地跑回驾驶舱，把甲板上的那些灯全关了。
就在灯灭掉的那一瞬，酆淮看着水面，似乎在水下深处，有一片阴影游过，又一晃眼的功夫潜到了底下去。
他微微皱眉，不确定刚才看到的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行人又回到了船舱里，季简取消了自动巡航模式，换回了手动操作。
“那还是继续往前开咯？”季简问。
“油够么？”酆淮看向季简。
季简点点头：“这艘是满油的近海海洋渔船，能出海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在话下，不过全速开耗油厉害，像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开，开个十几天问题都不大，要是甲板上几百斤的鱼卸了，还能开更久点，装货和不装货的耗油程度也不一样。”
酆淮闻言点了点头，捕捞渔船在他的知识范围外，一窍不通，所幸歪打正着地撞上季简的专业领域。
谢逅凑到季简边上：“专业啊，我都快忘记你是个搞自由搏击的了，感觉你打鱼更专业嘛！”
季简抽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谢逅这是在夸还是在损。
“自由搏击也要给我表现的舞台啊，你说一上来就稀里糊涂地被绑架套电圈，我哪里打得动，后面就直接是和非人类接触了，这游戏对我一点也不友好。”他吐槽道。
“我觉得这一趴环节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高光时刻。”季简扬起眉头，“猎杀时刻到！哐哐哐！”
“哐哐哐是什么？”瑟琳娜问。
季简顿了顿，解释道：“自带的语音特效。”
瑟琳娜：“……”
“看人家小姑娘嫌弃的，你算了吧你，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谢逅笑得倒在瑟琳娜身上。
季简发出两声反抗的鼻音。
几人插科打诨，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要不要再开一下渔灯看看情况？”季简问，“船浪明显变大变急了，船身下的暗流也多，我感觉应该是靠近入海口了。”
“再开一下。”酆淮说道。
季简点点头，打开渔灯。
其他几人回到甲板上。
渔灯亮起，周围变得敞亮通明。
谢逅和瑟琳娜本以为她们会看到一个明显的、宽广的入海口，红树林的尽头会像是一片三角冲击滩一样出现在眼前。
但事实却是，他们看见的情景，和半小时前没有多大差别。
“……我们真的有往前开吗？”谢逅半晌后讷讷问道，“怎么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多大变化，红树林还是那片红树林，浪还是那个土黄色的浑水。”
酆淮微微皱起眉头，他的夜视能力得到过加强，因此能看的也比其他人远一些。
他看见夜色更远处，那片垂下接近水面的红树林晃动着，不像是被风吹拂过，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边。
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被甲板周围的铁栏拦住，微微踉跄了一下，又被余辞一把抓住。
“怎么了？”余辞低声问他，并顺着酆淮目视的方向看过去，但只看见一片隐隐绰绰在浓墨下的阴影。
他微微眯起眼，忽然喊季简调整甲板渔灯的照射方向。
季简虽然不知道甲板那边发现了什么新情况，但依言调整渔灯射向右舷前方。
渔灯照向船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靠近红树林。
就见那片区域的水面非常活跃，水花不停地溅起跳跃，像是有一群数量可观的小鱼涌了过来。
“诶那边是什么情况？”谢逅疑惑地挑起眉头，第一次看见水面变成这么热闹的景象。
余辞脸色微沉：“是鱼群在逃。”
酆淮看向余辞，眼色也沉了沉，这片鱼群的异常或许和他刚才看见的有关。
谢逅闻言一愣，旋即呼吸一窒——
鱼群在逃，势必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那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威胁。
季简的声音又从甲板上的喇叭里传出来：“调整好了，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把渔灯关掉。”余辞旋即说道。
谢逅和瑟琳娜反应过来，心跳得极快，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有东西在屁股后面追赶来了，说不出的紧急危机感。
两个小姑娘接力似地喊季简，并一股脑地跑向驾驶舱，好像这样更快一点：“把渔灯关掉！季简！把渔灯关掉！”
季简听见那两人的大喊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赶紧把灯光灭了。
他关了灯，没过几秒，就听见驾驶舱外的窄廊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他拍着胸脯转过去，就看见朝这边跑来的谢逅和瑟琳娜。
“什么情况？出事了？我这边没看到什么啊？”季简纳闷问道。
“大神看到了鱼群。”谢逅说道。
季简茫然地眨眨眼：“在这里看到鱼群不是很正常么？又开了渔灯，鱼群过来，再正常不过了啊。”
他点了点眼前的一堆仪器：“这上面显示鱼群到处都有，毕竟是红树林啊，越是接近入海口的地方，鱼群越丰富，很适合下捞网的。”
“不是这种鱼群。”谢逅摆摆手，“是那种接近水面了的，都要跳出来的那种鱼群。”
季简反应过来，和瑟琳娜几乎是同时开口。
季简：“就像是在逃命？”
瑟琳娜：“就像是在逃命。”
季简顿了顿，看向瑟琳娜，又看看谢逅。
谢逅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瑟琳娜补充道：“而且鱼群逃跑的方向是朝我们这边来的，也就是说威胁源头应该就在我们前方。”
季简倒吸口气。
“对了，酆淮和余辞大神呢？”他看了看驾驶舱外，也没见到两人的影子，他转向谢逅和瑟琳娜，“他们还在甲板上？灯都关了，在甲板上干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吧……”
谢逅和瑟琳娜面面相觑了一秒，又彼此拉扯着慢慢往甲板那边走去：“那，我们去看看？”
“算了算了，现在接近入海交汇的地方，浪大暗流多，在船舱里感觉不到什么，甲板上可晃了，又黑灯瞎火的，我怕你俩被船上缆绳绊了摔出去。”季简看谢逅和瑟琳娜也不是很想出去的样子，便喊住了两人。
“我大喇叭喊他们吧。”他说道。
谢逅如释重负地松口气，立马拽着瑟琳娜回到驾驶室里坐下。
“大神大神？你们还没回来吗？要我做什么不？”季简按住发声器喊话道。
一时间没有回音。
季简顿了顿，又喊了一遍：“大神？听得见么？是不是我喇叭坏了……”
他越说声音越轻，没什么底气。
看看谢逅，又看看瑟琳娜，最后他招呼谢逅过来：“我去甲板那边看看情况。”
“啊？那这边怎么办？”谢逅闻言紧张道，“我没开过船，这些仪表盘我都看不懂啊……”
季简打断谢逅的话，指给谢逅解释道：“我设定了自动巡航，你就看着不用动什么。这是声纳探测器的界面，你和瑟琳娜盯着这个，要是上面突然出现一个圆点，就喊我们，像这种一群群的数量多的，用不着管，是鱼类检测反应。”
谢逅闻言稍稍松口气，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季简见状便转身走向门口。
瑟琳娜喊住季简：“你……你当心点。”
季简点点头：“我去看两眼就回来，大神那边可能遇到什么情况不方便出声，我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也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安慰。
他咬咬牙，大步走出驾驶舱，贴着船舷走向甲板。
外头的灯光关了大半，只剩下渔船本身的行驶光亮，在这样没有月光的漆黑夜里，也算不上多少安慰。
季简摸黑走上甲板。
“谢哥？余辞大神？”
甲板空无一人，好像酆淮和余辞两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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