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宁举着灯笼看去,却见着那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地面上,撒着一地的香料。
绮宁洗洗一辨,脑子轰得一下。
这正是阮明姿要买的那几种香料!
他提着灯笼的手都在遏制不住的发抖。
不行,不能慌——绮宁深吸一口带着冬夜寒凉的空气,颤着手,提着灯笼,细细的看着地上的香料。
好似不远处,也有几粒香料遗留……
绮宁心砰砰直跳,他一手摸向怀里,把怀中一直揣着防身的匕首给摸了出来,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另一只手提着灯笼,往那几粒香料遗留的地方行去。
这遗落的香料,似是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线,时有时无的,引着绮宁往一旁深幽的巷子里去。
绮宁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扎进了深幽的小巷中。
然后,他便看到有一包破了一角的香料包,遗落在了一旁小巷墙根的积雪之中,看那样子,似是被人随便踢过去的。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绮宁颤着手上前撕开那包香料包,果真,里面是阮明姿先前念叨着要买的那几样香料!
绮宁浑身都在发抖,这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件事,阮明姿果真是出事了!
她被人从大街上劫持到了这小巷中,继而那歹人应是发现了她手里拎的香料,将其随便踢到了一旁的积雪之中。
而后,不知所踪。
绮宁只觉得满口都是铁锈味,他吹灭灯笼,将灯笼丢到一旁的积雪之中,整个人开始撒腿往附近租马车的地方跑去!
……
不知怎地,桓白瑜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索性去院中练了一套剑,剑招收势之时,侍卫匆匆来报,说是府外一男子求见,说是阮姑娘出事了!
桓白瑜倒拎着剑的手,倏地一紧。
一旁看着他们殿下练剑的晋三原也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
先时那送阮姑娘回家的侍卫回来禀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是亲眼看着阮姑娘进了小院,关了门,他才驾车走的!
晋三原刚想说什么,就见着他家殿下,不顾穿着单薄的衣裳,冷着一张俊脸,直接拎着剑便冲了出去。
晋三原就有点头疼,往常跟着他们殿下出去办事的都是苏一尘那厮。他只是一个爱好看账本的大管家而已啊!
心里这般吐槽着,但他也确实是担心阮明姿,暗中思忖一番,让那传话的侍卫传令王府众人。
丰亲王府的大门,在寒冷冬夜,轰然大开。
桓白瑜脸色极为难看,拎着剑,从大门后迈了出来,就见着绮宁一脸惊喜过望的样子冲了上来。
他唇齿都有些哆嗦:“……殿下!求你救救明姿!她被人掳走了!”
桓白瑜浑身都像是冒着将人千刀万剐的寒气,他声音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满是冰渣:“怎么回事?”
绮宁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会儿晋三原已让人赶紧把桓白瑜的坐骑牵了过来。
桓白瑜翻身上马,向来漠然的人,这会儿语气都往外冒着冰渣子:“晋三原,叫上侦查好手,跟孤过来!”
晋三原一凛,应了声是。
……
阮明姿慢慢的习惯了这四下漆黑的地方。
随着慢慢积攒了一些力气,身上的酸痛也越发明显了。
也不知是先前帕子上那药的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阮明姿只觉得这会儿骨头里似是被蚂蚁在啃咬一样,难受得紧。
她小口小口吸着气缓解着那股被蚂蚁啃咬的难受,手指微微蜷了蜷,吃力的抬起了手,慢慢的往自己怀里摸去。
她怀里放着席天地给她防身的珍贵药丸,可解百毒。
然而还未等阮明姿的手碰到身体,就听得吱呀一声,似是门开了。
阮明姿强忍着浑身的难受,把手放回了身侧,闭上眼睛装晕。
听脚步声,来人有两个。听那动静,似是在下楼梯。
有个阴柔声音谄媚道:“大人,您让奴一直找的那女人,奴不负众望,终于使人将她给掳回来了。”
大概是阮明姿这会儿神智还算清醒,靠着极佳的记忆力,竟是将这阴柔的声音给认了出来——先前在小巷中,同那个掳她的西疆人,做交易的人,是同一个人!
且,不仅仅是这样,她先前同绮宁刚来京城的第一日,在名荟楼用饭时,曾经遇到过这人!
这人当时跟在一个瘦瘦高高,戴着圆帽,面白无须的男人身边,作小厮打扮。
当时这小厮打扮的人,统共也没说几句话,也就是同帮那戴着圆帽的中年男人布菜时,才简短的说了几句。
是以先前阮明姿被掳时意识昏昏沉沉的,竟是没有认出来!
那么,先时这阴柔声音同那西疆人交谈,提到的公公……
阮明姿身上难受得紧,也没什么力气,但并不影响她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而此时,另一个脚步,在离阮明姿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似是在举着什么灯打量着阮明姿,继而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尖细,带着一股狠辣劲儿:“不错,你做的极好。那药,给她吃了吗?”
这人一开口,阮明姿就立马认出来了!
这人,果然就是当时在名荟楼,突然带了个小厮,过来说要同她拼桌的那个戴着圆帽的中年男人!
不,或者不应该称他为男人——初到京城时,阮明姿跟他们在名荟楼接触那会儿,心下就有隐隐的异样感。这会儿阮明姿可以断定了,这应该就是西疆人口中的“公公”!
当时她就觉得那人打量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评估,让人十分不适。
后来她跟绮宁借口吃完了脚底抹油溜了,她还能感觉到有人跟在她们身后,跟了许久。她跟绮宁当时费了好些功夫才把人给甩掉了。
那会儿这太监就对她心生歹意了吗?
宫里的太监,好端端掳她做什么!
听话音,还给她吃了什么药!
死太监这是想做什么?
阮明姿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扮作昏迷不醒的模样。
就听得那阴柔的声音殷勤道:“那药,已经给她吃啦。大人放心,那药乃是宫中禁药,论折磨人,宫里流传下来的这些方子称第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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