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三原叹了口气,径直戳破了那层纱窗纸:“殿下,您分明对阮姑娘有情,阮姑娘也并非对您无意……殿下,您为大兴已经付出得够多了,为何,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呢?”
灯火跳跃明暗间,桓白瑜的神色也明明暗暗。
他没有说话。
许久,晋三原才有些急了,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桓白瑜却神色漠然,淡淡道:“不必再说。”
晋三原有些气馁的吐出一口气来。
他抱了抱拳,低声应道:“是。”
……
丰亲王府的侍卫,安全的将阮明姿送回了小院门口。
阮明姿从马车上下来,又认真道了谢,那侍卫挠了挠头,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红了脸:“平白吃了阮姑娘不少油泼辣子呢……夜风寒凉,阮姑娘快进去。”
“哎,你等等。”阮明姿转身回了小院,不多时又抱了一个小坛子出来,“这是前几日我做的油泼辣子,多做了些在灶房存着,你若不嫌弃,便带回去吃。”
那侍卫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后,他连声道:“怎么会嫌弃?阮姑娘这一手辣子好吃极了,是我占了大便宜才是。”
阮明姿把坛子递给那侍卫,这才回了小院,摆了摆手,关上了院门。
侍卫这才兴高采烈地驾车走了。
只是,没多久,小院的门又悄悄开了。
阮明姿有些懊恼,她昨晚上给酱菜添那味调料的时候,最后调料有些不够用了,她原本打算今儿去买的。
结果先是晚上发生了那事,紧接着白日里又没一刻清闲过,就连给青轶买日常用品时,她也把买调料这事放到了脑后。
方才给侍卫拿油泼辣子时,她看到那特特被拿出来的酱菜坛子,才想起这茬事来。
她又翻了翻家中,确实没有多余的调料了。
绮宁这会儿还在习字,天色虽晚,却也不是太晚,阮明姿同绮宁说了一声,便裹上了斗篷,准备去巷口的香料铺子那买些调料回来腌酱菜。
原本绮宁还想说他去买,不过阮明姿见他在习字,再加上那调料铺子离着小巷也没多远,阮明姿摆摆手,径直走进了尚还有些薄的夜色之中。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香料铺子临近年关,货不太全,少了几味料。这几味料中,就有阮明姿要买的调料中的一味。
来都来了,阮明姿有些无奈,又去另外一间香料铺子问了一番,仍是缺货。
好在,问到第三家的时候,总算是买到了。
阮明姿心满意足的拎着香料包,准备往回走。
她晚上出门,是不会走小巷子的。一直都是走宽广的正街,毕竟这样也安全些。
一般来说,不管是蟊贼还是登徒子,都不会在这明晃晃的挂着灯笼的大街上当街行凶。
然而阮明姿这次遇上的,却并非一般的蟊贼,而是高手。
那人几乎是迅捷无声的跃出,一手紧紧的用一方帕子捂住了阮明姿的嘴,一手箍住她,将她往一旁的幽深巷子里拖去。
阮明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但帕子里那上的药,却是可以通过皮肤直接作用到人体,由口鼻处,作用的更快。
这原是皇宫禁药。
阮明姿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发了狠,咬破了自己舌尖,用剧痛勉力维持着一点神智上的清醒。
她浑身无力,自是无法从怀里拿出防身的种种药粉,或是用左臂上紧紧缚着的弩弓对付敌人,眼下只能暂时先装睡,迷惑对方。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候在幽深的小巷子里,见那高手把阮明姿给成功掳了来,高兴得不行。
“没错,就是她!大人让我找了她好几个月!”那小厮打扮的人,说话却带着一股阴柔劲儿。
阮明姿眯着眼,勉力维持着最后一点神智清醒。
她眼前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只能隐隐听到耳边的对话。
那将她掳来的高手,声音又低又沙哑,带着诡异的奇怪腔调:“我替公公把这事给办好了,公公先前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阮明姿心下一凛,这口音是……西疆人!
还有,他话中的公公是怎么回事?
这事怎么还跟宫里头的扯上了关系?
那小厮一口应承下来:“你放心,我们大人向来是最遵守承诺的。你帮了他这么个大忙,你所求之事,他自然也会替你办的妥妥的!”
“那就好!”那说话腔调诡异的西疆人便桀桀的笑了两声,又拿脚点了点地上“昏迷”过去的阮明姿,“要我帮你们把这货物,送过去吗?”
药效越发入脑,舌尖的疼痛也在药效之下慢慢麻木起来,阮明姿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可以,把她送到……”
阮明姿醒来时,是在一座四下漆黑的牢笼中。
她浑身依旧没有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有些头痛欲裂。
阮明姿微微的喘着气,积蓄着体力,没有太过慌乱。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衣服还在,也没有受伤的痛感。除了因着那帕子上的药,浑身无力之外,大概也没受到旁的侵害。
阮明姿稳了稳情绪,眼下最要紧的,是冷静下来,寻找脱身的法子。
绮宁见她久久不归,应该会去寻她?若是寻不到,应该会报官。
她在昏迷前,竭尽全力用手中香料包做的一点痕迹,希望绮宁能早点发现,早些意识到,她是被人劫走了。
……
而此时的绮宁,已经急翻了天。
他在小院中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等到阮明姿时,他就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他在家坐立难安,索性直接穿上衣服,提上灯笼,将院门紧锁,准备去那香料铺子看一看。
然而到了后,绮宁却听香料铺子的掌柜说,因着没货,那位戴着兜帽,指名要某几种香料的女顾客,已经去了别处。
绮宁便顺着这条主街,去了第二间香料铺子,还是缺货。
他又去了第三间香料铺子,总算是问出来了。可掌柜却说,那戴着兜帽,买了几种香料的女顾客,已经离开好些时候了。
绮宁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提着灯笼,从香料铺子出来,只觉得浑身都寒凉刺骨。
若阮明姿正常回去,哪怕旁的事耽搁了些,也一定能跟他在这主街上相遇。
眼下他却没有看到阮明姿!
绮宁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他拎着灯笼,顺着主街,大声喊着:
“明姿!”
“明姿!”
然而,走到某处时,他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被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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