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回来

    半个月之后,北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顾清源和张常宁押送灾银和粮草在往北边赈灾时,在途中多次遭到山贼和北漠骑兵的袭击。为了将粮草和灾银安全运往受灾地,顾清源和张常宁商议出一个声东击西的办法。

    由顾清源带着少量精兵和空车大大方方的从大路走,吸引山贼和北漠骑兵的主意。张常宁则率领其他人带着灾银和粮草在夜间赶路。

    在顾清源遭遇北漠骑兵袭击时,张常宁已经将粮草和灾银安全送达。

    由于身边只有少数精兵,顾清源一行人几乎是全军覆没,最后只剩十几个精兵拼死护着顾清源一路往北。北边地势辽阔,加之时常有山匪出没,顾清源一行人几乎是九死一生,身边的精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在他们以为就要命丧荒野时,苏漠带着暗卫出现了。

    他带着太子的命令护送顾清源与张常宁回合之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报信。

    顾侯爷一家得知顾清源无恙,一扫多日阴霾,府上开始忙碌起来。

    前几日,北边下了一场大雪,缓解了旱灾。如今顾清源也在回京的路上,如果路上不耽误,不到两日他就能回到京城。

    年关将近的时候,京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积雪几乎没过了膝盖。顾清月让赵管事多买了十几箱银丝碳放在府里,每个院子里都烧起了地龙。

    秦蓁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发愣的时候,绛雪掀了帘子进来,双手伸在火盆上方取暖:;小姐在看什么呢?

    秦蓁头也不回道:;这么大的雪,只怕大哥的行程又要耽误了。

    ;我刚听赵管事和侯爷说,大公子的马车已经到了城外,大公子这么疼爱小姐,一定会尽快想法子回来见小姐的。

    ……

    马车慢悠悠的在雪地里行驶着,一阵寒风透过车帘吹入车中,顾清源被冻醒过来,他打了寒颤,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京城的城门近在咫尺,可是就是一直到不了。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城?他问车辕上身披蓑衣,带着斗笠的车夫,他的斗笠上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可见外面的雪有多大。

    ;这可说不准,这雪越下越大,积雪都快淹没车轮了,马也冻僵了,这雪要是还继续下,只怕咱们今晚都进不了城。车夫话音刚落,马车忽然一震,发出一声剧烈的断裂声,停了下来。

    顾清源没坐稳,被震得得差点装在车壁上。他攀着车壁问:;怎么回事?

    车夫勒紧缰绳,跳下马车,四处检查了一下,道:;公子,咱们碾到石头了,车轴也断了,今日怕是进不了城了。

    顾清源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巍峨雄壮得城门,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若是走过去,应该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城里。

    想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车夫道:;我不用你送了,你找个人把马车修一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得朝着城门走去。

    ;公子,这么大,明日再赶路!车夫在后面喊着他,这位公子太奇怪了。明明有人护送,他非要自己一个人提前赶路,这么大的雪,也不愿意停下来休息一下。现在到了城门口,他连一个晚上也不愿意等,就算冒着大雪也要走回去。

    这急也不至于急这一晚上。

    顾清源对车夫的话充耳不闻,埋着头只顾赶路,恨不得现在就站在永宁侯府得门口。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两个月,澜儿就成了太子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多么讽刺啊,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护住澜儿,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有朝一日澜儿身份暴露,他就带着澜儿离开京城,即便放弃一切,他也要护着澜儿周全。

    可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什么高官俸禄他根本不在乎,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积雪已经漫过脚踝,他的靴子已经被雪水打湿,双脚冻得失去了知觉。寒风凛冽,大雪飞扬,吹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头上也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在天黑之时,城门将要关闭之际,他终于进了城。

    天寒地冻,路上已没有行人。当顾清源拖着冻得麻木的身体回到侯府时,全身都已经湿透。守门的小厮认出了他,惊得张大嘴巴:;是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片刻之后,永宁侯府所有人都一起出来迎接顾清源。

    顾侯爷看着顾清源虚弱消瘦的身子,眼里尽是心疼:;大郎,我儿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管事在一旁劝道:;侯爷,大公子回来是好事,咱们该高兴才是。

    ;我就是高兴。顾侯爷老泪纵横。

    顾清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身子微微晃了几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秦蓁看着顾清源,面露诧异,下一刻就红了眼。

    几个月前那个仪表俊朗,风度翩翩的顾清源竟变成了眼前这个瘦得瘦骨嶙峋,胡子巴拉,连站都站不稳的人。顾清源的眼神是锐利又明亮的,可现在却一片死寂,暮气沉沉。就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气,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顾清月也同样惊骇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个不停,秦蓁猛地反应过来,道:;外面雪太多了,咱们有什么话回屋说吧!

    ;对对,回去。顾侯爷反应过来,连忙吩咐顾清源院子里的人,;你们赶紧去给大公子准备沐汤,还有吩咐厨房赶紧准备饭菜。

    顾清源屋子里的小厮扶着他回屋之后,其他人也各自会自己院子里去了。

    秦蓁回到屋子里,绛雪立即迎上来解下她的披风,并点了安神的熏香:;如今大公子回来了,小姐总算可以安心睡一个好觉了。自从知道大公子出事之后,小姐的眉头就没有再展开过,连夜里也担忧着大公子,这才几日,小姐都瘦了一圈。

    秦蓁坐在炕上,脸上露出了笑意:;是啊,大哥回来了。回想担惊受怕的那几日,犹如一场噩梦一般。

    松枝端来一碗刚热好的莲子百合粥:;小姐,我刚熬的粥,您吃点东西再睡吧!

    顾家晚膳吃的早,若是平时这个时候小姐都已经睡下了,可现在这么一折腾,小姐肯定饿了,这要是不吃饱,怎么能睡得着。

    ;我不饿,明日再吃吧!秦蓁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小姐——松枝嘟着嘴,这粥要是到了明日就不好吃了。

    绛雪道:;这么晚了,小姐不想吃就不吃了,你端下去吧!

    ;是。松枝神色黯然,端着碗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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