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隆冬,冷风呼啸。
就在大家都快冻僵之际,大红宫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后从里面拉开,接着,大家都隐隐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和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三个并排着的人骑着马从宫门中走了出来。
赵承瑾骑了一匹纯黑无杂毛的骏马走在中间,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银丝锦绣长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狐裘,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眉宇间有着威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的左手边是顾清源,右手边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剑眉星目,模样与昭仁皇后有三分相似,腰间挂一把长剑。秦蓁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顾清源口中的禁军统领张常宁——昭仁皇后的亲弟弟,也是顾清澜的亲舅舅。
走到宫门口后,三人都下了马,赵承瑾不知与二人说了什么,只见二人一脸坚毅向赵承瑾拱手行礼。
随后,顾清源看到了人群中的顾侯爷和顾家两姐妹,视线不由让她们望来。
秦蓁挽着顾清月的手臂笑道:;姐姐,你看,大哥看见我们了。秦蓁跳起来朝顾清源挥了挥手。
顾清源被她的模样逗得微微笑了笑。
于此同时,赵承瑾和张常宁也顺着顾清源的视线看了过来。
秦蓁的视线与赵承瑾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怔了一下,放下挥舞的手,朝赵承瑾点头浅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赵承瑾看着秦蓁的笑容,心脏猛地一缩,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明知她是避不开了才会对他笑的,可心脏依旧不受控制砰砰的跳了起来,口干舌燥,喉咙滚动,幽深的眸子藏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有好几日,那日从八仙楼回到东宫时,赵承瑾也曾想过去侯府向她讨要一个结果。
可当他走出东宫大门的时候,却又胆怯起来。
如果她不是秦蓁,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他该怎么办?
可如果她真的是秦蓁,为什么她来京城这么久都不来找他,甚至到了他面前都不愿意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几日,那种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喜悦的情绪一直在他心口不听的翻滚涌动,连带着胸口的伤也跟着一起痛起来。他的寒疾也趁机发作,最后他疼得昏倒在书房里。
昏睡时,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正义堂,哀号声、怒喝声、火势滋滋作响的声音、剑刺入肌理的声音……好像是连绵不尽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朝他涌来。白日里还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到处都是死去的人,刺鼻的血腥充斥在鼻尖。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官兵将龙虎山的人斩杀殆尽。
下一刻,眼前火光冲天的面面变成了黑沉沉的也,狂风呼呼地咆哮着,脚下是万丈深渊。
一抹红影在一群官兵的逼迫下逐渐向悬崖靠近。
;秦蓁,别过来!
他焦急地朝她喊着,可是她听不见。身上的嫁衣已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她浑身都是伤,鲜血也止不住的流出来。他看得出她早已体力不支,却还苦苦支撑着。
那些官兵像一张大网似的朝她扑过去。
秦蓁哈哈大笑着,凤眸里涌动着嗜血的红光,挥动着手里的刀,毫不畏惧的与那些官兵厮杀在一起。
;秦蓁。他大喊着朝她奔过去,用身体挡着那些刺向她的刀剑,然而却眼睁睁看着那些刀剑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刺入她的身体里。
;噗。鲜血从她口中吐出,溅了他一身。
;秦蓁!他朝她绝望的大喊,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入骨髓,痛不欲生。
;不许伤她,听见没有,孤命令你们不许伤她。他朝那些官兵发号施令,可是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举着刀继续向前。
刀剑穿透肌理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些人举着刀一刀接一刀的砍在她的身上。
;别伤她……赵承瑾将她护在怀里,可那些砍过来的刀剑还是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她的身上,鲜血喷薄而出,在地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你们若敢再伤她,孤定要你们千倍万倍偿还回来。赵承瑾双眸赤红,神色狠戾的看着面前的这群官兵。
可是依旧没有人能听见他说的话,他们步步紧逼,将秦蓁逼到悬崖边上。
为首的男子举着刀指着她冷道:;秦蓁,你也算是一条好汉,你只要说出灾银和太子殿下的下落,我就答应你向县令求情,饶你一命。
;孤就在你们面前,你们没看见吗?赵承瑾发了怒,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待他回到京城,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即便被刺得血肉模糊,秦蓁依旧凭着一股倔劲屹立着,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原来他是太子啊,难怪宁死也不愿意娶我。
她的话如一把利刃刺进赵承瑾的心上。
他跑上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懊悔道:;阿蓁,我没有不愿意娶你,真的,你相信我!
;苏宁之!她好像看到他了,又好像没看到,她眼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下一刻,她一把将他推开,身子往后仰去。
;不!赵承瑾扑了过去,却抓了个空,她的裙摆从他手心划过。
他眼睁睁看着她坠入万丈深渊,黑暗很快将她吞噬,在她消失之前,他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从耳畔飘过:;苏宁之,今生我欠你的已还,若有来世,咱们都绕着点走吧,不要再遇见了。
;不……不要……阿蓁,你回来……赵承瑾嘶力竭声嘶喊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狼狈的爬到悬崖边。入眼的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十指攀着崖边的碎石,十指鲜血淋淋。
不管他怎么呼喊,都再也听不到秦蓁对他说:;宁之,你看看我好吗?
;阿蓁,你回来好吗?他卑微的祈求着,;我们是成了亲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阿蓁……阿蓁……
;阿蓁!
赵承瑾惊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心口传了一阵尖锐的痛意,疼得他近乎喘不过气,额头上全是豆粒般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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