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端来醒酒汤,顾清源接过来喝了几口,沉吟了片刻,待酒醒了几分后,转头看着秦蓁,眉头拧了起来,沉声道:;澜儿,过几日大哥就要启程去北边了!
秦蓁心中咯噔一下,扭头看着顾清源:;大哥去北边做什么?
顾清源道:;北边大旱已久,圣上任命我为督军,与禁军统领一起押送灾银和粮草去赈灾。
秦蓁蹙眉:;原来圣上任命大哥为督军是为了运送灾银和粮草去北边?
北边土地荒芜贫瘠,又与北漠相邻,生活在那里的百姓不仅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灾害,还有遭受北漠山贼流民的侵扰。
从去年年初开始,北边就没有下过一滴雨,今年收成更是颗粒无收。这种情况别说交税,就是维持自身生存都难。
短短两年,北边百姓不是往南面逃就是走投无路上了山做了山贼土匪,如当年被逼上龙虎山的那些人一样。
这几年,大魏境内多次发生天灾人祸,国库早已空虚。
这次赈灾的灾银也是四处征收官税,东拼西凑才凑了十万两白银和五十万斤粮草。这些物资不仅要救济北边的灾民,还要供给守护边境军队。
物质实在紧缺得很。
秦蓁前段时间就听顾侯爷说过,圣上要在朝中选一个大臣作为监督军押送灾银前往北边。
顾清源不过是户部的一个文书,还是个文臣,她以为怎么着也不会选中顾清源。
可顾清源却点了头:;这次运送的灾银事关北边百姓生死,圣上本来打算派胡章去的,是我主动请缨,请求圣上让我去的。
胡章!
这个名字徒然入耳,秦蓁一直沉静着的脸色骤然一变,身子下意识的一颤,搭在膝上的手用力收紧,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鲜血淋漓的脸,熊熊燃烧的烈火如火龙一般窜起,吞噬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胡章,她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了。
他才是那个将龙虎山毁于一旦的凶手,是他下令放火烧的龙虎山,是他杀了龙虎山数百口人,他怎么……怎么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克制住情绪,秦蓁抬眸看着赵承瑾,颤声道:;这个胡章不是永州县令吗?他怎么到京城来了?
顾清源神色忽然一暗,哑着声音道:;因为……剿匪有功。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蓁在听到顾清源说剿匪有功四个字时,声音里竟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怒意。
剿匪有功?
秦蓁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嘲笑,这就是朝廷给她定的罪名吗?
她是匪,那胡章是什么?
胡章在永州做县令的那些年,做了多少恶事,朝廷都不查吗?
收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哄抬物价,将原本安居乐业的老百姓折腾得民不聊生。
永州大旱三年,胡章不仅没有想办法解决旱灾,还与当地奸商联合,一边以低价强收农作物,一边又趁机哄抬物价,令老百姓买不起粮食吃不上饭,还又冤不能申有苦不能说。
那些年,若是没有秦阳和龙虎山的众位叔叔伯伯们时常救济,永州早就毁在胡章手里。
可胡章那个无耻小人不仅没有感激秦阳,反而还把他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为了铲除龙虎山的人,他可是费尽了心思,不仅将龙虎山宣扬十恶不赦的恶徒,还把抢劫灾银的罪名栽赃给她。龙虎山数百口人。他竟连一个活口也容不下。
一想到这些,秦蓁心底的血气不由翻涌起来,心口也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石块令她喘不过气来,仇恨就要将她理智吞噬殆尽,她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去杀了胡章。
顾清源侧目,不小心瞥见秦蓁泛白的脸色和眼中浓浓的恨意,顿时一惊,担忧道:;澜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说着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探,没有发烧,只是有些凉。
他忙吩咐绛雪拿张毯子来给她盖上。
秦蓁掖着毯子盖在腿上,心头沉重地看着顾清源,忧虑道:;北边多是山匪流寇,大哥又是个读书人,没有半点功夫,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北边的山匪流寇以凶悍残忍出名,顾清源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应付得了他们?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顾清源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含笑道:;这次正是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只要完成这次灾银押送,你大哥我就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日后我也能为咱们顾家遮风挡雨。
没有如何功勋的侯府不过是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空壳子,经不起一点风雨,甚至随时有可能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顾清源此举虽然危险,但却可以让顾家在京城站稳脚,那些贵族世家也不至于见着面就逮着顾家家世嘲笑。
;可是大哥……秦蓁鼻子一酸,眼圈不由红了起来。
顾清源见状,捏了捏她的脸,食指圈起来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别担心,有张统领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外面的事谁说得准,更何况北边还那么乱。
可是圣旨已下,顾清源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即便圣上仁慈不怪罪他,朝中大臣岂会轻易放过他,顾家只怕也会因此沦为天下笑柄。
这样的结果对顾清源和顾侯爷来说,比杀头还要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闭了闭眼,将打转的眼泪憋回去,苦笑道:;大哥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遇见危险一定要赶紧逃,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和清月一样罗嗦。顾清源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笑着应下了。
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见秦蓁脸上露出倦意之后,顾清源才起身离开。
绛雪和松枝伺候秦蓁洗漱了之后,待她睡着了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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