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343/513870343/513870387/2020111816020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谢昭却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格烈王不也派人暗中埋伏?这样说起来,倒也是彼此彼此。”
“你!”
二人针锋相对,王帐内的气氛一时凝结到了冰点。
李钰温和笑着,忽然站起身来道:“格烈氏族从来不参与回纥王室之争,上一代是如此,这一代亦是如此,可为何非要为那些蝇头小利插足其中?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也实话实说,这份作战图并非是我用来威胁大王的工具,而是想表达诚意的物件罢了。”
“好得很!”格烈王不屑道,“偷了本王的东西,现在反过来说是表达诚意的物件,真是好。”
见格烈王如此油盐不进,一旁的谢昭忍不住再要说话,李钰却示意他不要多言。
“大王心里有气,我自明白。不过,我既然来了,也不止此物,只要格烈不参与其他三家氏族围攻金帐的计划,将来必然能许以更宽阔的地域。”
格烈王闻言沉默片刻,而后笑道:“小儿妄言,你凭什么作保?我又凭甚信你?”
李钰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能不信此物。”
他从袖中掏出一卷纸,这纸薄薄一片,裹成圆筒,看上去还没半两重。
然而格烈王看完后,却眼前一亮。
“此话当真?!”
李钰郑重回答他:“自然当真,上面有我亲笔书写,加盖私印,绝无任何作假。”
格烈王也心知盛朝人最讲究信守承诺,这点与回纥儿女亦有相同之处,更何况他是皇子,私印乃是最贴身之物,断断是不可能作假。
方才还要大发雷霆的格烈王此时变得笑意满面,更是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李钰的肩膀:“不错,不错,若真如你承诺,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有什么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
三人坐下,格烈王高唤一声,外头有人进来奉上美酒佳肴,甚至有舞女弦乐,与外面的情形仿佛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晏晗匆匆赶来,却听到金帐中不似想象中的刀光剑影,隐约还传来弦乐声与回纥舞女身上伴着节奏摇晃响动的铃铛声,顿时愕然驻足。
追上来的叶无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将晏晗拉到一旁解释道:“原本公子不想让我提及此事,如今看来,也不得不说。原本就是为了与格烈王见面谈判,所以才特意烧了这把火,况且本就挑在远离远离金帐之地,并未有任何威胁,公子也是担心姑娘你,所以才特意吩咐让我来带你离开。”
晏晗一听,有些愕然。
旋即脸上悄悄爬上一丝绯色。
还好天色暗着,周围只是一些火堆,谁也看不出。
叶无回头察看情况,道:“此时想来已经谈妥了,姑娘您还是先回去,待公子与三皇子处理好一切事,咱们便可顺利回边城了。”
晏晗一听,顿时没了任何心思,只惊喜笑道:“如此甚好!”
她终于能回家了!
*
正是开春的好时候,盛京皇城却笼罩在一片阴雨中,连漆红的宫墙都被雨浸透,丝毫不见翻新年的喜庆与欢愉。
身着朴素宫装的德妃匆匆走过被小黄门们擦的净透的地砖石,迈进皇帝的勤勉殿。
“娘娘安好。”沈黄门行礼,先是回头瞄了一眼才转脸道,“为了回纥的事,陛下已经头疼了几日,太医署的人一日来几趟,都被陛下赶走了。”
德妃神情凝重,心中无不担忧:“有劳你在旁照顾着。”
“娘娘说的见外话,照顾陛下是为臣的本分。”沈黄门谦逊道。
德妃点点头:“你先去歇着,让你徒弟丁康来守着。”
“谢娘娘体恤。”
往里走去,德妃瞧见一向正襟危坐的昭惠帝,此时居然一脚搭在凳子上,背靠着榻背,眉心紧锁着翻阅手上的信件,一副十分劳累焦躁的模样。
“陛下。”
德妃声音清柔,缓步而入,微笑道:“臣妾做了甜汤,特地放了槐蜜最是香甜不腻,陛下尝尝吧。”
一向对德妃温和有加的皇帝饶是此时也烦躁地摆了摆手:“爱妃有心了,搁在那儿吧。”
见他如此,德妃心中也是有数,不再继续劝,只陪坐在皇帝身侧,语气更加轻柔如微风:“陛下是一国之君,有何事烦恼也不该忘记保重龙体,不如臣妾替陛下捏一捏肩,再点一些安神香,陛下今夜就好好歇一歇,如何?”
皇帝闻着德妃身上特有的药香,心里似乎也平静不少, 拍拍她的手长叹一口气:“还是你贴心。”
就见他起身,似乎想去窗边。
德妃扶着他行至窗边,皇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深沉黑暗,连绵几日的阴雨也为皇城笼罩上朦胧的郁色。
“先帝从前骁勇善战,征战四方,将曾经诸多不予臣服的小国都踏平收复,换得这盛世荣耀,如今到朕的手里却连个区区回纥都不能顺利平复——”皇帝心绪依旧不宁,“朕愧对先帝的嘱托。”
德妃知晓这是皇帝的心病。
当初勤王救驾时,皇帝便瞻前顾后,若非有一班耿直忠义的臣子从旁协劝,如今在这宝座上的可未必是昭惠帝。
先帝看中侄子的仁孝德义,比起他那两个争得你死我活的亲身皇子,更适合做皇帝。
事实证明,先帝眼光一向无错,这个看上去优柔寡断,却德义存心的侄子确是个值得托付江山之人。
可在做铁面皇帝这一层上,他远远不够。
“近来太子蠢蠢欲动,朕心里清楚他是个什么筹谋,不过朕不怪他。”皇帝喉中干痒,忍不住连着咳嗽几声,就着德妃的手喝下几口热茶才恢复常态,忍住胸中不适接着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朕做王府的世子时,也是战战兢兢,生怕父王看不上朕,总觉得有一日会让他最喜欢的四弟代替朕。那时候的朕每日吃什么、做什么,都要先行考虑一番,若是会惹父王不高兴,那朕必然不会去做。”
“陛下,你的身子不适宜站在这风口。”德妃有心劝道,“臣妾还是扶着您回去歇息吧。”
谁知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依然眺望窗外,喃喃道:“可太子他忘记了,那时候的朕只不过是个广渊之地的区区世子,过得连当地的富绅都不如。如今他却是一国太子,若是让他这样暴戾的人登上皇位,如何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又如何能让国本强立?”
“我又如何对得起先帝的一番嘱托?”
德妃心知皇帝的意思,可她不敢接话,只静静默立一侧陪着皇帝。
二人静立,相对无言,却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喧嚣声。
有黄门满头大汗飞奔进门,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进来跪倒在地:“陛下!有人夜闯宫门,私自带病进宫,还杀了永华宫的龚大人,此时正向勤勉殿袭来!”
永华宫是朝殿往勤勉殿的毕竟之路,龚大人也是一位当值黄门,只比昭惠帝的近侍沈黄门低两个品阶,有人居然敢夜闯,还杀死这样高品阶的黄门,想来并非是什么普通人。
德妃与皇帝的脸色瞬时大变,皇帝更是焦迫上前问:“是谁如此大胆?!”
那黄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样黑乎乎的物什直冲他的头部,只喉头呜咽着说了一个模糊的字,便像是顿时被人遏住了,头一歪身子也没了动静歪倒在地。
德妃定睛看去,只见一只长箭穿进黄门的喉咙,力气之大不但直透过整个脖子,箭头更完全穿过露了箭头,寒光凛凛的箭头上染着鲜红如火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场面骇人无比。
皇帝早就见识过,只神色一变,寒光目露。
可德妃就不同了,她自小世家大族生长,嫁给昭惠帝时虽说不如做妃时,可依旧是衣食无忧,从未经历过此等情形,顿时胸中翻滚,好一阵才忍住不适,只是脸色发白十分不妙。
“何人如此放肆!”
皇帝扬声怒斥道。
外头有人哈哈一笑,带着许多人进门来,两面人碰了面,才瞧见原来为首的不是太子又是谁?
皇帝的眼神瞬间一变,目光似刀射向太子。
太子忍不住畏缩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笑道:“祖父当初判定父皇你是个软骨头,可他早年短命,断然没想到您还能有荣登大宝的一日。”在此处停顿片刻,又轻笑一声道,“更不知,如今还能有此番局面。”
“你这个逆子!”皇帝忍不住怒斥,他这一急,顿时胸中翻涌,喉中不适感愈来愈强,强压住后再道:“深夜带病进宫,还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在真的眼前杀人——你是想造反吗?!”
然而太子却冷笑一声,轻言道:“父皇说的这是什么话?父皇是天子,儿臣为太子,继位本就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之事,不过是儿臣将此事提前几年罢了,有何不妥?”
皇帝却冷斥道:“既知你自己是太子,只耐心些也便罢了,何必要这般心急?如此恶劣行径,与逼宫有何疑议?”
太子摊了摊手,无奈道:“父皇,这是您逼我的,儿臣也是实在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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