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后院。
后院不大,一颗大树的树叶子便院子给盖住了,大树底下还有一口井,再朝前走几步就有个屋子,若是有重要的东西或客人,他们便请入后院进屋交易,莫要看这后院小,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却是个不错的地儿。
只是,也不知这当铺是不是常年不清理,一阵风吹过,隐约间带来点儿霉味。
喻大人眉头一皱,“怎的来这种地方?”
小倒没关系,若是做到了干净整洁也是极好的,只是他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便就是找怼,叶千落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过去。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户部尚书的殿院?要不要给你来几盆花,弄几个骚竹,让你们这些个整日里不务正业的大人享受享受?”
她还没说他设计她了,可他倒好,反而嫌弃她这当铺来了?真是,欠骂。
不务正业?
喻大人脸色阵青阵白,被她说得嘴角抽,畜,他可是户部尚书,每日做的都是国之大事,怎的是不务正业呢?这个叶老夫人,真是,真是……
一边的掌柜的听自家老夫人这样说,心尖儿都跳了几跳,老夫人,您可万不能这种态度啊,喻大人可是一品的尚书,他们这小店实在是得罪不起的,饶是叶大人在这喻大人面前只怕也要矮上三分的,她这样,是不想当铺活了吗?
纪凉生脸上的震惊之色又加了一层,“哇,叶老夫人不仅年轻,而且还很气魄啊。”
他这是第一回见叶千落,最近他与叶良走动频繁,他是知道叶良有一个年轻的母亲的,可是,再年轻那也得是个母亲的样子,梳个妇人头,化个妇人眉,再着个妇人装,从头到脚一股子的妇人气息,可是今日一见,叶千落的妇人形像便彻底的巅覆。
眼前的女子眉眼清亮,唇红齿白,杏眼玉眉,竟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而且浑身上下透着股子威严霸气,再加上这不落俗套的气质,更叫人移不开眼睛了,尤其是她此时身着一袭焉红长裙,身姿婀娜,身材妙曼,若是不说,谁会知道她是一个有了十八岁儿子和有一个三岁孙儿的女人?这分明就是一位小姐,一位大家闺秀嘛。
纪凉生眼中带着不可思议,更带着震人的惊艳。
“你?”
喻大人最后从嘴里吐出这个字来。
他被气得不轻,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可是他不敢怎么样,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更何况还是他设计的女人,他知道叶千落为何这样对他,还不是因为他在皇上面前提的那句?
不过,他实在是冤枉啊,他只不过是顺嘴一提,他也没想到皇上会立时答应了啊,而且他当时不也是没法子的吗?谁让皇上逼他逼得紧?所以他才,他才没经过脑子说出来罢了。
唉,喻大人在肚子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后悔,实在不是该多了那句嘴,否则,也不会如此的“看人脸色”了,除了忍之外,别无他法。
他的这种表情在叶千落的眼睛里,她不仅不会生出一丝同情之色,更会骂上一句,“活该,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娘哒。”
屋子不大,一张桌子,几把太师椅,再加上墙上的几幅字画和墙边儿上的一盆盆栽便没有了任何东西了,进屋后,分主次坐下。
叶千落也不废话,直接问起事因。
原来,纪凉生竟打起来做古董买卖的生意,几日天他过来买一些死当的东西,死当,意思就是这东西直接卖给当铺了,又或者是活当的之人逾期没有来赎回,那这些东西但归入当铺所有,当铺有权再将这些个东西高价卖出去。
古董这一行呢,靠的主要就是眼力,一件玩意儿拿到面前值多少银子,有多少利益,掌柜子是要心里有数的,再加上来当东西之人必然是遇到了什么燃眉之急,所以才会低价当出去, 就算是到期来赎,那赎时的这个价格也不是原来的价格了,都会在原价之上偏高一些,或是五两十两的不等,不过,期限越长,那么赎价越高,再讲通俗一些,那就是当铺里给你存了这么些年的东西,给点管理费总不过分?所以,开当铺的,一般都是只挣不赔的买卖,所以,一个当铺若是经营得好,一年四五千的收益是没什么问题的,因此,大都街面儿上的这些个当铺,都是明里或暗里的有钱人。
当然,这是指不出意外的情况之下,像这个当铺之前的老板,因为他出了个意外,这不,才落到了叶千落的手里了。
话不多说,回到正题。
纪凉生拿了这当铺的古钱出去卖,卖得的价钱除去古钱本身的成本与当铺五五分成,当铺的收益原本就高,再加上纪凉生能说会道,这三四枚的古钱竟叫他卖出了五百两的高价,除去二十两的成本竟净挣了四百八十两?当铺光是这古钱便就收益了二百四十两。
才几日功夫仅靠着古钱便能挣下二百多两银子?这可真是鲜有之事。
“不得不说,纪公子还真是叫人佩服佩服。”
掌柜的说到激动之处不禁对纪公子拱手敬道,一脸的钦佩。
纪凉生立时还礼,“不敢,不敢,只不过是些寻常之事,不劳掌柜的如此夸赞。”
喻大人立时脸黑,拍案而起,“是让你们说事儿,又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相互恭维,你们还有脸了?”
真叫一个气死人了,说事情便说事情,怎的到了相互称赞的地步了?真当他是个死人?
掌柜的立时收声,轻咳,又道,“除了这几枚古钱,纪公子还卖了一对官窖烧制的双耳青花花瓶,一把左棠画过的扇子,呃……”
掌柜的说到这里悄悄的看了眼纪凉生,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再说下去了,毕竟事关重大,惹到喻大人的头上了。
纪凉生牙一咬心一横,说道,“还是我来说,这东西我都卖了,原本八十两的东西,我卖了他们两千两,不过,这些的的确确是古董,我没有说谎,只不过价钱是高了点儿,可是他们不是说不介意的吗?不是说他们就算是吃亏也要买的吗?这与我又有何干系?如今货银两讫,难不成喻大人想要凭借着官威替你儿子出头?”
说到最后,纪凉生竟生出一丝讽刺的意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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