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陈遇又愣了一下, 略微侧头，就看见旁边女生垂着脑袋，露在外面的白皙耳垂迅速泛起点红。
他收回视线：“是改名了。”
蒋铭又不傻。
看到对面这俩孩子的反应, 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似笑非笑地扫过低头不语的姜晚, 目光又再落回到陈遇身上：“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陈遇淡定道, “随便取的。”
蒋铭见他这么干脆地认下这口锅, 总算看他顺眼了几分。
而且吧, 他这个孙女，自小到大是乖巧到近乎规矩, 从来就没干过偷偷给人改备注起“外号”这种事情，所以他当时才会毫无怀疑。
蒋铭脸色和缓下来：“会下棋吗？”
“会一点。”陈遇说。
蒋铭：“那陪我下会儿棋吧。”
姜晚如坐针毡，红着脸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林阿姨要不要帮忙。”
林阿姨刚炸完排骨，见她进来，奇道：“脸怎么这么红呀？”
姜晚：“……”
那天她改完备注没一分钟就换了回来, 陈遇当然也发现不了。
其实要是私下被他发现倒也还好，但这样猝不及防被长辈点出来, 简直羞耻感爆棚。
她摸了摸耳朵：“家里太热了吧。”
“是吗？”林阿姨疑惑道, “我感觉还好啊。”
姜晚忙转移话题：“您忙得过来吗, 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啊？”
林阿姨：“你难得带男朋友回来吃个饭，哪还用得着你帮忙啊。”
姜晚：“那我陪您说说话。”
在厨房缓过这阵尴尬，姜晚不免又开始担心客厅里的情况。
“林姨。”姜晚问她, “家里还有没有别的水果啊？我再洗点拿出去。”
林阿姨抽空笑着看她眼：“这么放心不下啊？”
“没有啊。”姜晚装傻，“我就随便问问。”
“你带男朋友回来, 我们未必有水果还藏着不给你们吃啊。”林阿姨笑着指指柜台, “里面有点我做的糖，知道你们不爱吃，就没拿了。”
“您做的糖谁不爱吃了。”姜晚伸手去开柜台, “我拿点出去给他们试试啊。”
姜晚端着糖回到客厅，在陈遇旁边坐下。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落到棋盘上。
蒋铭扫了眼棋盘，抬手指了指另一个地方：“你应该下这里。”
说完还仔细跟他解释了下为什么要下到这个地方来。
陈遇听话地拿起黑棋，重新落到他指的地方。
姜晚眨眨眼，顺手剥开颗糖，塞进嘴里，带着果香味的甜慢慢在口腔中化开。
……敢情这是在教下棋呢。
两个人，一个教得起兴，一个学得认真——反正是让改下哪就改下哪。
氛围居然比她想象中要融洽不少。
姜晚对下棋没兴趣。
蒋铭教了她几次，她至今也都是一知半解的。
她看不太懂他们在下什么，只知道越往后，蒋铭开口教他的次数就越少，慢慢倒真像是两个人在下棋了。
等林阿姨出来喊吃饭，姜晚就发现老爷子还有点意犹未尽，晚饭吃完后，甚至还想留陈遇再陪他下几盘。
姜晚稍稍拦了下：“爷爷，下次吧，他明天就要出发去集训，得早点回去收拾行李。”
蒋铭一摆手：“行吧。”
说完他拉开茶几抽屉，拿了个红包递到陈遇面前：“给你的。”
陈遇也不推辞，接过红包：“谢谢爷爷。”
蒋铭又扫了姜晚一眼：“看什么看，你那么大人了还想要红包是吧？”
姜晚：“……？”
她还什么都还没说呢。
“算了。”蒋铭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勉强也给你一个吧。”
姜晚弯唇：“这么勉强那我就不跟您说谢谢啦。”
*
到家陪他收拾完东西后，姜晚先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一出来，就听见手机在震动，姜晚走到边床边，拿起手机解了锁。
是应芷在微信里问她这几天有没有空出来逛街吃饭。
姜晚趴在床上，慢吞吞给她回消息，闲聊了没太久，手机就被人从手上抽走了。
她转过身，看向床边的男生：“你干嘛？”
男生穿着白衣黑裤，气息清爽，黑发半干，拎着手机就这么半压上来，近距离看着她，略眯了下眼：“小混蛋是怎么回事？”
姜晚：“……”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她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微信备注。”陈遇补充道。
姜晚眨眨眼：“什么微信备注？”
陈遇眉一扬，直接抓着她的手往手机上一摁，解了锁。
姜晚早删了备注，就任他看。
“改回来了？”陈遇问她。
姜晚继续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给我改这么个备注？”陈遇没被她绕过去。
姜晚：“……”
那天就是有一点点被他气到，所以随便改了下，改完觉得挺幼稚，又立刻删了。
她也没回话，只从他手里又拿回手机，戳开他头像，指尖顿了顿。
陈遇低着眸。
看她又慢吞吞地一个一个往里打字——
男，朋，友。
三个字打完，女生抬眼望过来：“满意了吗？”
刚刚从他手里拿手机的时候，她睡衣领口略往下掉了掉，露出半截雪白肩膀，上面隐约还能看出一点前天晚上的痕迹。
陈遇眸色稍暗：“不太满意。”
姜晚：“……？”
“那我删了啊。”
陈遇按住她手机，不让她动。
“又不满意，又不让我删。”姜晚瞪他，“那你想怎么办。”
“姐姐。”男生忽然叫她。
姜晚眨眨眼：“？”
陈遇垂眸看着她，喉结轻滚：“你好了没？”
姜晚愣了下，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瞬间一红，抓住他的手：“没有。”
陈遇凑近点，低声问：“真没有？”
姜晚脸慢慢热起来，她垂下眼：“你把灯关了。”
“不关行吗？”陈遇看着她，“我明天就要走了。”
姜晚紧张地抿了抿唇：“你明天要走和关不关灯有什么关系？”
陈遇：“想看着你。”
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三月份才能回来。”
姜晚又开始心软，她咬了下唇，声音轻轻的：“你爱关不关吧。”
话是这样说，可等到开始的时候，头顶吊灯明晃晃照下来，姜晚还是忍不住扯了个枕头挡在自己脸上。
可没过几分钟，手就软得快要拿不稳晃动的软枕。
深灰色的枕头从她脸上被抽走，男生的声音随即响起：“你挡着我还怎么看？”
姜晚：“……”
姜晚想咬他。
开着灯，其实和上一次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
姜晚能清楚看到他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顺着颊边慢慢滑落，和他打完球从球场下来时的模样有些相像。
不同的是，男生那张一贯英俊又冷淡的脸此刻沾染了点别样的意味。
这点别样的意味。
……是因为她。
姜晚恍惚间朝他伸出手。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进她指尖，一点一点与她十指交扣。
然后陈遇低下头来吻她。
……
许久后，卧室里重新归于安静。
姜晚有点累，平躺在床上，任由他扯了被子盖到她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陈遇半躺在另一边，抬手蹭了蹭她眼角的小泪痣：“体力怎么这么差？”
雪白胳膊细得像是不堪一折，腰身也是不盈一握。
他都不敢太用力。
姜晚也不想说话，只轻轻眨了下仍泛着水汽的眼。
“昨天也没来得及让外婆给你把个脉。”陈遇轻声道。
姜晚又眨眨眼。
陈遇低着头，轻轻拨开她额前洇湿的头发：“外婆很喜欢你。”
姜晚无声笑了下，缓了缓才轻声接道：“爷爷今晚偷偷跟我夸你聪明。”
陈遇微勾着唇，视线划过她细细的胳膊，又是稍顿了下：“等我回来，你跟我去锻炼吧？”
“……？”姜晚眼睛微微睁大，摇了摇头，“不要。”
她声音绵软，因为刚才的亲密，又难得带了几分慵懒，稍稍一拖个尾音，就分外像撒娇。
和平时很不一样。
陈遇眸色又暗下来：“真不要？”
姜晚完全没心思猜他在想什么，只是非常诚实地又摇了摇头：“不要。”
“那姐姐想要什么？”陈遇重新低下头。
姜晚疑惑地看着他。
“要我吗？”陈遇声音含糊。
姜晚：“……？”
*
第二天陈遇走的时候，姜晚都没能起身送他，只迷迷糊糊间感觉男生走到床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下。
再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缓过那阵困劲儿，姜晚才慢吞吞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一从飞行模式切回来，她就发现陈遇陆陆续续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男朋友：走了】
【男朋友：醒了告诉我】
【男朋友：上飞机了】
【男朋友：落地了】
【男朋友：给你订了个餐，醒后打之前那个电话就行】
这个新备注名她还有点不适应。
姜晚盯着他那个黑色头像看了几秒，想到他昨晚一直没完没了地折腾她，她差点又想把备注名改成小混蛋。
手机响了声。
“小混蛋”本人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男朋友：还没醒？】
姜晚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理了理头发，给他发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很快被接通。
一开始应该是手机没拿好，只露出半截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画面晃了晃，男生整张脸出现在屏幕中。
“醒了？”
“嗯。”姜晚低低应了声，看着他身后的背景，“在宿舍了？”
陈遇点头：“饿不饿？我给你订餐了。”
“我等下打电话。”姜晚慢吞吞回他，“你们下午就开始训练吗？”
“下午先开个会。”陈遇道，“你呢，下午做什么？”
昨晚彻底结束后，姜晚累到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
睡了长长一觉后，有稍稍恢复过来，但人还是懒懒的，不太想动。
“不做什么。”她想了下，“继续躺着吧。”
陈遇怔了下，声音轻下来：“还疼？还是——”
“你好烦啊。”姜晚忍不住红着脸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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