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莱芜院的时候,林玉慈正带着三个孩儿在屋里做手工。
桌上摆着一些淡粉、淡绿的花草纸,还有一些小竹片。
两个男孩子手执毛笔,认认真真往花草纸上画一些简单的图案。林玉慈和彩之,母女合作在扎灯笼。
“呀!”林玉慈惊呼一声,手指被竹片毛刺划了一下。她来不及细看,抬手把指尖伸到嘴里,吸吮起来。
“怎么了?娘亲,扎破手了吗?”彩之紧张地问。
两个男孩子听了,顾不上放下手里的毛笔,便围了过来。
“娘亲,扎得深吗?要不要敷一些金创药?”伯思关切地问。
“一定很疼,我上次被划过,疼得我都哭了。”仲熠满眼心疼,皱着眉紧紧盯着林玉慈的手。
林玉慈见他们这样,心内一暖,明明刚才钻心地疼,可此时好像瞬间痊愈,痛感全无。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已经不疼了。”林玉慈为了让孩儿们放心,抬手把手指展示在他们面前。
白皙的手指上,伤口呈一条细线,半寸长,依旧在微微渗着血丝。
“啊,这么长啊,得上些药包扎一下才行。”伯思一边说,一边吩咐身旁的丫头去取药和纱布来。
仲熠则直接凑上自己的小脑袋,噘着小嘴,一下一下帮娘亲吹着。
吹了几下,抬眸望向林玉慈,乖巧地问道:“娘亲,有没有好些?”
他点墨一般的双眼,亮晶晶,莹润润,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林玉慈笑着摸一摸他头顶软软的发丝,说道:“好多了。”
仲熠听了,很受鼓舞,弯着眉眼,自得地说道:“记得我小时候,每次受伤了,娘亲也总是给我这么吹一吹。每次娘亲吹完,我就不觉得疼了。这口气像是仙气一样,能治各种伤。”说完,噘起小嘴巴,又帮林玉慈吹了起来。
林玉慈俯视着他的侧脸,想起孩儿们小时候的一些情景。
那时仲熠学习走路早,小猴子一样调皮。奶娘丫鬟一时看不住,他便歪歪扭扭往前走,磕伤摔伤,便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受了伤,林玉慈抱着他,温言细语哄一哄,帮他吹一吹伤口,便能把小家伙给哄好。
没想到,以前的事儿,他居然还记得。
林玉慈正感慨,只见彩之端着一杯茶,扑扑洒洒地走了过来,嘴里说着:“娘亲,喝茶。”
伯思拿来金创药和纱布,认认真真帮她敷药包扎。
虽然受了伤,可三个孩儿环绕在身旁的感觉,简直太幸福了。
林玉慈笑看他们三个忙碌,只觉幸福满满。
母子四人正忙碌着,只见沈铎严怏怏不乐地走进来。
三个孩儿忙起身行礼相迎,林玉慈也站起身,帮着沈铎严宽衣脱去外袍。
沈铎严见桌上摆了满满的材料,一叠散发着花草香气的纸片,许多削成窄条的竹片,随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彩之拉起他的手,把他让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介绍道:“爹爹,我们在做花草灯笼。这些都是我们准备了好久的材料,从盛夏花草茂盛时,我们就开始准备了。”
听她这么一介绍,沈铎严瞬间来了兴致,拿起一片纸对着光瞧瞧,问道:“这是什么呀?”
“爹爹,您仔细瞧,能分辨得出来。”伯思笑着卖关子。
仲熠抬手在纸片上指了指,沈铎严低头细看,只见纸片中间,夹着一片片粉色的,类似于细碎的荷花花瓣的东西。
彩之抢话说道:“这个是芙蕖花的花草纸,爹爹闻一闻,是不是还有一股芙蕖花的清香?”说完,热情地拿着纸片,贴到沈铎严脸上。
沈铎严受宠若惊,慌忙深吸几口气,鼻端隐隐传来荷花的香气。
他惊讶地瞪大眼,看向彩之。
彩之很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脯,说道:“爹爹,这可是我亲自采的芙蕖花哟!”
沈铎严难免惊讶,一把抱起她,让她端坐在自己腿上,问道:“是吗?我们彩之这么厉害呀!”
彩之听了夸奖很是开心,两只小肉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白生生的小脸蛋,眉眼弯弯,可爱得像个小仙女。
仲熠拆台道:“什么叫你亲自采的?明明是得易大叔划着船,载着你到湖心采的。”
彩之听了,瞬时生了气,扭头狠狠瞪他一眼。
两个小人儿针尖对上麦芒,斗牛一样瞪大眼睛互相看着对方,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爆发“战争”。
那边伯思刚刚给林玉慈包扎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在收拾药品和纱布。
林玉慈无奈,忙调解道:“芙蕖花确实是彩之采的。但是,这些花草纸里,还有两个哥哥采的花做成的。比如,这片紫色的便是用紫阳花做的,大哥伯思亲自采的哟。还有这片粉色的,合欢花做的,二哥仲熠亲自爬树采下来的哟。”
林玉慈这一番话,三个孩子都受用,三人纷纷抬起小脸,期待的眼神望向沈铎严。
林玉慈暗暗地冲沈铎严眨眨眼。
沈铎严会意,拿起刚才她介绍的那三张花草纸,细细研究一番,一个不落地把三个孩儿都夸奖一番。
直把三个小东西夸得晕头转向,迷失了自我,结伴又要跑出去采花玩。
林玉慈忙命丫鬟婆子们,跟了出去。
一行人簇拥着三个小主出了莱芜院,屋里只剩下沈铎严和林玉慈两人。
林玉慈把材料收拾安置好,反正离中秋还有些日子,花草灯笼慢慢做,还来得及。
沈铎严留意到她指尖包着的纱布,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问道:“手怎么了?”
林玉慈嗔怪看他一眼,软软地依偎到他身上,说道:“刚才让竹片给划破了。”
沈铎严听了不由皱眉,三下五除二把伯思刚刚包扎好的纱布拆掉,看一眼伤口,毫不犹豫,把她指尖放进了自己嘴里,吸了一下。
林玉慈脑袋轰的一下,如放了一朵大大的烟花。
瞬间的震撼,麻木,让她忘了应该作何反应,只呆呆地望着他。
一抹酡红,慢慢地,慢慢地,爬上她的脸颊。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像是生病了一般。
半响,才想起刚才伯思帮她在手上涂抹了药膏。于是,一边试图抽手,一般含糊不清地说道:“药,药。”
沈铎严抬眸,含着笑问道:“要?要什么?”
林玉慈此时又羞又急又窘迫,浑身沉浸于一种酥麻的舒适,实在没听出他话里的调笑,说道:“刚才伯思帮我涂了金创药,你这样子,回头别中毒了。”
沈铎严别过头去偷笑,转头依旧一副正经神色,正色说道:“这金创药,须配些唾液调融,效果才更好。”
林玉慈惊得瞠目结舌,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等事儿。随后一想,管他呢,反正不会把他毒死,便可以放心了。
顾虑抛向九霄云外,呆呆看着眼前的沈铎严,内心感慨,这爷们,长得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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