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队身着神机营特有甲胄的兵丁便出现在了县衙外面。
两辆马车,十几个兵丁护送着。
听到消息的谢至,亲自迎了出去,走至马车旁,揭开防晒布,随便拿了把火铳,打量一番放回远处,道:“几位兄弟辛苦了,来,进来坐,贺良...找上几人,把这些东西直接拉到两狼山去。”
云中卫的营地在两狼山,把这些火器放在两狼山,方便,也不需再放多余兵丁看守了,最重要的是,两狼山较为宽敞,即便发生意外,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不等贺良回应,为首的兵丁拱手道:“多谢谢知县好意,火器既已送到,小人几个便回去了,县衙小人就不进去了。”
这些兵丁要离开,谢至自是不会非得把人家邀请进去坐坐。
这些兵丁离开之后,贺良带了几个衙役,直接护送着这批火器去了两狼山。
将近傍晚的时候,尹水醒了,寻到了在花园浇花的谢至。
“知县,小人歇息好了,有何需要小人去做的,吩咐便是。”
谢至放下水壶,转身问道:“尹匠世代皆在专研火器?”
尹水点头回道:“是,小人高祖在太宗爷组建神机营始,便为神机营效力,一直都在为神机营打造火器...”
明朝时期,不仅军户是世袭,就连匠户都是世袭的,包括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是世袭的。
一出生便会决定了往后所从事的工作。
工作是确定的也就罢了,就连父辈的职位都能世袭,就拿军户来讲,父辈若是个百户,那儿子直接便是百户,若父辈是个千户,那儿子接过来的时候直接便是千户了。
当然,若父辈只是个大头兵,那只能凭自己本事,依托军功升级传承自己儿子了。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投到什么人家,直接就能决定自己需要奋斗的起始点在哪里。
咳咳...扯得有些远。
尹水世代专研火器,从小耳濡目染,又伺弄了大半辈子的火器,对火器的构造自然已是烂熟于心了。
谢至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谢至拉着尹水去了自己书房,找出早已画出了一张火铳图纸,道:“尹匠,这乃本县对火铳研究的一些心得,若是可行的话,便可简化射击过程,射击过程的简化,在战场之中便会抢占先机,摊手一挥间的功夫便可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而且,这种火铳发火成功的系数会较之之前的高上很多,射击准确度也会极大提升。”
谢至说了一大堆他所研究火铳的好处。
半晌后,才道:“当然,尹匠是行家,可行与否还需尹匠来做参谋的。”
这火器是根据谢至所大致所知的燧发枪原理,结合他所学到的工科知识所绘制而成的。
不过,这图纸也是谢至在弄明白燧发枪原理后,反向画出来的一个图纸罢了。
至于把这图纸变成实物,谢至倒是没这个本事了。
这毕竟是要装填火药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交代了。
尹水在拿着图纸参谋之时,谢至指着图纸上的结构介绍了起来,道:“现在的火铳是以火绳燃烧火药发射的,本县的这个火铳,可完全取代火绳,加装燧石,利用传火孔处的这个击钻,扣动扳机撞击燧石点燃火药完成发射,若是可行的话,可就是火器上的一大创举了。”
随之,谢至又问了一句,道:“尹匠看,本县这火器能否弄出来?”
尹水凝眉思考了老半天之后,回道:“小人试试吧。”
愿意试那便成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颇为感激的道:“若是此种火器能成,尹匠便是大功一件了,本县定与陛下为尹匠请功,因此火器,尹匠封妻荫子就在眼前了。”
尹水憨憨一笑,道:“小人不敢想那么多。”
嘴上说不敢想,心中不见得没想过,谁该没做过一个当皇帝的梦。
谢至不再多说,笑了笑,道:“这火器第一次尝试,难免要做几次尝试,危险性自是不容多说,一切小心才是。”
不用谢至安顿,尹水都知晓尝试新的火器,不可能是一下而成的,危险肯定的有的。
尹水倒也没有脱缩之意,回道:“小人明白。”
尹水从谢至这里拿了图纸之后,连夜便带着儿子去了两狼山。
在谢至吃完饭的时候,朱厚照才风尘仆仆的回来,兴奋的道:“铁匠本宫找好了,一批生铁也联系好了,已让刘瑾统统送至两狼山了,咦...王守仁还没回来?你那火器弄得怎样了,不会还没弄吧?这么说来,本宫还是第一个弄成的啦?”
朱厚照那厮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厮攀比心怎这么重呢?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本是不想给这厮泼冷水的,但谁让他说不来假话呢,笑了笑了,淡淡开口道:“火器的事儿臣已办成了,贺良已把人安排在两狼山了,臣还研究了个新式火器,这个火器若是弄出来,可取消火绳发射,已吩咐人手具体操作了。”
朱厚照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道:“你何时办成的此事?怎这么快?”
谢至回道:“臣遣贺良去了一趟京师,与陛下讨要来的。”
朱厚照脸色更惨了,可怜兮兮的道:“既然你能与父皇讨来,何不把兵器之事一并解决了,又为何非得让本宫亲自去做?”
谢至不理会朱厚照的脸色,招呼人为朱厚照添了碗筷,道:“殿下还未吃饭吧?若与陛下讨要了,怎能彰显殿下能力?臣这也是给殿下一个机会,好让陛下瞧瞧殿下自己也是能够成事的。”
朱厚照有些不信,狐疑问道:“真的啊?臣何时骗过殿下,这不,殿下亲自去做,此事不也成了,伯安的马匹解决了,练兵之事便可着手提上日程了,往后这云中卫便交于殿下和伯安负责。”
谢至这番话之后,朱厚照信了,抓起筷子道:“嗯...练兵的事,其实本宫自己也能办了的。”
朱厚照上心的事情不见得办不成,但把王守仁那样的天才放于一边不用,不是暴殄天物吗?
对朱厚照这番言语,谢至不置可否,也没做回答。
第三日中午的时候,王守仁才满身疲惫的回来。
谢至主动问道:“怎样?这么久才回来,购买下多少良马?”
王守仁喝水之时朝谢至伸出了一根手指。
谢至欣喜问道:“一百?伯安...”
王守仁咽下了最后一口水,回道:“一匹都没有。”
惊呼的不仅是谢至,还有朱厚照,道:“这么久怎能一匹都没有?”
王守仁寻了椅子,坐下道:“是一匹都没有,臣跑了几个马市,那里的马匹皆并非良马,即便好一些的,也都年老体弱,难以充当战马,而且只要稍微好一些的,便不卖与汉人。”
朱厚照倒是有些怒了,道:“为何不卖与汉人,就说那蛮夷不可靠。”
谢至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是与朵颜几部有关,在之前,某曾记得,辽东有折子说朵颜三部有心怀不轨之心,被斩杀了三百余人。”
王守仁点头,回道:“是,着实是与此事有关,几月前,朵颜诸部朝贡之际与陛下上报了此事,陛下遣了顾朴前往辽东核查,在下在打听到原因后,便仔细去核查了此事,且找到了些证据,被明军斩杀的那三百余人,皆属兀良哈部普通百姓,至于分道入寇之事存属天方夜谭。”
谢至面色微沉,道:“兀良哈部积弱,为避鞑靼欺压才归附我朝,若我朝挤压,势必会反身归附鞑靼,这不是为鞑靼送上一口肥肉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浅显的道理。”
王守仁点头道:“确实嘛!此事我朝若是处理不好,兀良哈部势必会与鞑靼有所牵扯了,到时候抵御起来将会更不易。”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之后,谢至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说找到证据了?不知这证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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