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贴满模特发型图的玻璃窗里疏疏零零地投进来了几片零碎的光落在幽暗的理发店里。
林三酒转过身时那张巨大饱胀、肤色灰白的脸就浮在她背后几块光斑摇晃着正好照亮了从他眉毛上方钻出来的一条粗粗黑黑的油亮头发。
从近距离上看它就越发恶心了:它粗得就像显微镜下放大了许多倍的头发却没有正常毛发的毛鳞片反而光滑、油腻又粗大仿佛沾了一层油的漆黑粉条。
“遇上难伺候的客人也得尽心尽力才行”理发师生物贴着她说。他的话已经说完了半句可嘴巴仍在缓慢地开裂还没完全张开。“我附赠你一个剃须服务好不好?。”
她一个女人剃的哪门子须?
理发师生物似乎觉得她很不合作被撑张得薄薄扁扁的五官里竟也露出了几分无奈。“好了跟我回去坐下吧。”
要不是发不出声音林三酒真想“哈”地冲那张脸上来一声冷笑。
别说她不傻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走回去乖乖坐下就算她傻她现在也不可能再坐下去了。
除非……理发师生物对她动手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再把她摆在椅子上?
林三酒念及此处立刻在脑海中急急问道:“空间不够侧踢哑剧演员还做了其他什么武斗动作吗?这个理发的家伙头重脚轻应该不难打。”
“武斗动作……”意老师有点为难地说“下一个动作是伸长脖子探头看肯定不行。哦对了你记得吗他曾经假装脱下鞋子的那一个动作?”
林三酒一怔也想起来了:哑剧演员当时低头一看随即假装自己被吓得一跳立即脱下鞋子弯下腰使劲用鞋子拍打地面。
“没用”她不由丧气了“理发师脑袋跟我肩一样宽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当成虫子打啊。下一个呢?”
然而还不等她从意老师口中得到答案面前的理发师生物却忽然动了。
“我先过去等你噢。”他摇了摇那一个巨大的、令人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从脖子上折断下来的头随即竟然转身走了。
……诶?
理发师生物慢吞吞地将椅子扶起来走过去抓起了那一块连着两颗人头的裹尸布随即抬手一挥将裹尸布罩在了椅子上。因为没了人的肩膀支撑两颗人头就像两个快要软烂腐败的硕大葡萄似的萎萎地从椅背上垂下来仍然叫人看不出来究竟是怎么连接在裹尸布上的。
“这……这就放过你了?”意老师带着不可思议低声说。
林三酒愣愣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理发师生物却没再转头看她一眼了。
他的剪子似乎是永远也掏不尽的在林三酒的目光下他又从腰间拿出一把新剪子拉起了女人头颅随即紧贴着头皮“咔嚓”一下剪下了一束头发。
捏着那一小束头发他又转过剪子“咔嚓”一下同样从男人头上剪下了一小撮头发。
“他这是……要把头发搓在一起?”林三酒心中惊疑不定想了想有点明白了:“是了他刚才说要把三个人的头发都攥成一束给我接发……或许在他收集完头发以前就是我离开的机会?”
“你试试把门或窗户踹烂”意老师提议道:“反正你最会这个。”
当屏幕上的倒计时跳成了0:38的时候林三酒鼻子里喷着粗气活像一匹精疲力尽的马终于停下了。再不停她的腿脚都要震麻了。
足足好几分钟的时间里饶是她将门和窗户都踢得嗡嗡震响除了被激起来的飞灰连一丝缝隙都没出现过;奇怪的是理发师生物也不来管她任她咚咚地踹了半天自己却只站在椅子后在两个死人头颅上修修剪剪。
“怎么出去?”林三酒犯愁了“不可能真让他把死人头发接进我的头皮里啊……接下来的几个动作又感觉一个比一个没用。”
在她踢门的时候意老师也将接下来几个动作回忆了一遍:第十三个动作哑剧演员在从地上拎起了一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个瓶子之类的容器作势把容器里的东西都泼了下去要走时自己却不小心踩上了咕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第十四个动作是他假装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笔愁眉苦脸地写了一会儿字又摇了摇头又写一会儿——似乎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满意他一把扯下纸页揉吧揉吧扔了。
第十五个动作也是最后一个大概算是无用之王:哑剧演员挨不住热似的又是扇风擦汗又是脱衣喝水后来干脆扭开一个不存在的水龙头将头脸都塞进“水流”里冲了一个痛快。
林三酒在肚子里叹了口气。肯定有不需要完成理发就能出去的办法……表示自己不能付钱?她说不了话。破坏理发师生物的工具?他腰间的剪子似乎无穷无尽。
一般来说副本都不会是一个死局;这儿的生路到底会是什么?
她一边想一边四下看了看想要碰碰运气。收银台处摆着一台电脑一个台历后头是一把空空的椅子和几个文件柜;门口摆着一盆盆栽已经枯死了;一把吹风机躺在一个理发椅旁边的柜子上墙上还贴着“本店明星级高端发型总监”——照片上是一个两颊消瘦的男青年肤色发黄笑容生硬底下还写着他的名字:汤马斯·陈。
“莫非那个大脑袋的东西就是汤马斯·陈?”意老师猜测道。
抱着疑惑林三酒悄悄回头扫了一眼。
自打从刚才开始理发师生物就对她不理不睬好像压根不在乎她是否会回去;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想要故意让自己放松警惕再下手但是她刻意好一会儿都不去瞧他理发师生物也依然没有任何异动——不等等。
理发师生物此时正在干一件他刚才从没做过的事:他正对着两颗人头中间的空气来了一剪子。
剪空气干什么?
理发师生物抬起眼睛看了看对面的镜子随即低下头又在空气里剪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那儿正坐着一个无形的客人似的。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远远站在门口看大概是什么答案也不会有的。林三酒刚才始终与他保持着半个店面的距离现在也不由得一步步地慢慢走了过去。
“说不定是要骗你过去呢?”意老师提醒道。
林三酒真希望自己能用上【防护力场】或者叫个武器出来。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只能赤手空拳、毫不设防地一点点走近那个脖子上好像顶了个月球的理发师生物。
在离他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她停住了脚。
第十一个动作就是在这一时刻自然而然地派上了用场——林三酒微微倾过身伸长脖子探头看了看理发师生物。
理发师生物头也不抬地说:“想回来继续理发吗?随时欢迎的噢。我这个人效率很高的不会因为你走开就耽误工作所以你任何时候想回来都行我们无缝继续的呀。”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客人都走开了理发师还能继续工作?
在那一刻林三酒心里充斥着疑惑以至于她压根没有多想就朝另一侧转过了头;究竟是余光里捕捉到了什么还是下意识的直觉她也说不好。
另一侧也就是理发师生物的对面正是那面被她踹了一脚却依旧完好的镜子。
镜中的林三酒面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张裹尸布紧紧系在下巴底下左右两颗人头已经被剃光了。
------题外话------
今天被一个小哥缠住要捐款感觉人太真诚了我就签了……虽然事后一说人家都说我天真好骗可是一般人怎么能表演得这么真诚这个演技可以去好莱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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