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了哑剧演员的当——哑剧演员肯定比谁都清楚只要邀请她坐下去她在计时开始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即使这几个又急又怒的念头在林三酒脑海里来回撞击撞得她两耳嗡嗡作响;但理发店依旧沉浸在一片安静的幽暗里店内唯一的声音就是理发师生物低低的哼唱声随着他越走越远哼唱也越来越轻。
灰尘被搅得悠悠地转起来又一颗颗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快”林三酒在脑海中怒叫道“你快抓紧时间告诉我第五第六个都是什么动作?”
“是‘像个报纸卷一样在地上滚‘”意老师说着林三酒也“看见”了当时哑剧演员的那一幕——原本站着的哑剧演员忽然咚一下倒在地上手脚就像是长虫体下的须足一样支撑着他飞快地、骨碌碌地滚去了石板路另一头又迅速地爬了起来。
“第六个呢?我被椅子困着没法滚”林三酒催促道。
她不知道理发师生物去哪了去干什么了或者什么时候回来只有拼命四下扭头看试图找到一个能脱身的办法——左右两侧一米远各是一张黑椅子在面前半米远的地方是一面长镜子;镜子右侧是一个小柜子摆放着瓶罐剪子之类的杂物怎么看也不像能用得上的。
“‘拉开什么东西’”意老师说“他站在地上做出了一个伸手拉开的动作就像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柜门一样。”
就在这时林三酒从店内深处的挂帘后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她唰地扭过头发现那个理发师生物又从幽暗中浮现起来了声响正是来自于被他巨大头颅顶开的帘子。
在他手臂上挂着一大块沉沉的、浸满深褐色污渍的脏布需要一点想象力才能看出它原本是白色的。
林三酒看了它一眼突然明白它是干什么用的了:在理发之前理发师不都会在顾客身上系一块罩布么?
“第七个”意老师不敢耽误迅速说:“是‘四肢着地爬’——”
哑剧演员双膝跪在地上随即像个狗一样又将双手撑在地上反复转圈、停顿、改向地爬了好一会儿的那一幕从林三酒脑海里浮现了起来。
“这个”林三酒眼睛一亮“这个说不定可以让我爬下去?”
当理发师生物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当机立断果然将上半身顺利伏了下去双手压在了地上——然而她的臀腿却像是属于另一个人似的死气沉沉发不出一丝力道将她从椅子上托起来。
这样一来“双膝跪地”这个部分她就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意老师焦急地好像恨不得在脑子里转圈“明明手都落在地上了……”
“我明白了他四肢着地爬的这一个动作里有伏下上半身的部分所以这个部分我能做得出来”林三酒话是这么说却又不死心地试了几下心脏跳得咚咚响“可是他跪下去时所需要用到的肌群、发力方式和离开椅面完全不一样……我就做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只要是哑剧演员做出过的动作她哪怕不做完整只取一部分也是可以的:比如说哑剧演员转头90度那么林三酒可以选择转头60度;因为哑剧演员在转头90度的过程中肯定有一个节点上他是曾经“转头60度”的。
“你在干什么呢呀?”
甜腻腻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来的时候林三酒腾地一下直起了身——幸亏“四肢着地爬”的最后一部分里包括了“直起身”。
镜子里那一双橙子似的眼球左右滚了几圈。
“可不要乱动呀”理发师生物笑了起来“你好好配合我才能早点理完发嘛。”
早点?难道说要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完成自己就能走——
那张脏布呼地一下展开了在一瞬间里林三酒被那一股浓烈熟悉的臭给呛得连刚才的念头都丢了开去;在末日世界里生存久了的人迟早都会在某一时刻闻见这种气味因为他们迟早会看见腐烂的尸体。
她看着那张布在自己身前展开也明白那些深褐色污渍是什么东西了。一股股想要呕吐的欲望又被无形之力给压了回去她连颤都颤不起来;理发师生物慢条斯理地将那张裹尸布围在了林三酒脖子上说:“不要不高兴嘛虽然脏了一点但是来这里理发的顾客都是用这块布的哦。”
他伸来一只冰凉干瘦的手在裹尸布领口处整理了一下说:“比如说这一位。”
林三酒抬起眼睛的时候镜中自己的肩膀上多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男人的头不知道是如何从裹尸布领口里与她的脖子一起探出来的软软地歪朝外倒在她的右肩上;男人的脸色青白发灰半张着的嘴唇仿佛生了大片灰白霉斑一样显然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了她肩膀上。
难道是……是连着裹尸布一起裹在她身上的吗?
“再比如说这一位”理发师生物又说话了“发质和你一样很健康呢。”
左肩上多了一个歪歪的女人头颅。她死去的时间似乎比男人头要短一些;黄褐色的粗糙头发垂下了林三酒的一侧肩膀。
“你看你的头发太短了”理发师生物的手从林三酒头上划了过去叫她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理成我这样的发型就必须要接发……”
意老师的嗓门猛然尖起来了。“接发?他是说从死人头上接发?”
“要把三人头发都串一束”理发师生物似乎兴致很高那一张宽得一眼看不完的脸上竟然开始传出了完全不成调的哼唱声“毛孔要打开打开三人头发一起进去进去钻出额头来……”
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里的剪子“咔嚓”一声在空气里张开了。
林三酒现在完全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坐以待毙”。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碰到自己的头发;再一个个地问意老师都有哪些动作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必须要争取到一点时间——林三酒一咬牙忽然抬起了右手肩膀上的男死人头被颠簸得一歪。
她冲前方做出了一个“拉”的动作。
只是前方没有任何把手可供她拉所以她的手伸出去拽回来起到的唯一效果就是划过了镜子前的柜面哗啦啦地扫下了一大片杂物。
头上宽阔硕大的面孔沉沉地垂下了脸皮。“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他作为一个理发师应该会去收拾好东西吧?
林三酒僵直地坐在原位紧紧盯着镜中那一个庞大得令人越看越不舒服的头。
当理发师生物终于不情愿地将剪子放下朝柜子迈出一步的时候林三酒急忙在脑海里叫道:“快下一个动作是什么?都告诉我!”
第八个动作是一把抓起某种东西再扬圆了胳膊将它抛出去;哑剧演员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脚下还往前冲了一步用于借力——但对于如何从椅子里出来却没有帮助。
理发师生物像糊弄似的随便从地上捡了一个瓶子放在了柜面上。
“第九个”意老师迅速说“他往后下腰然后来了好几个后空翻。”
理发师生物低下巨大的头看了看地面。
“第十个”意老师不敢耽误“他一脚立地一脚高高侧踢进了空中然后……然后好像踢得很疼似的抱着脚跳着转了两圈。”
都是什么玩意!
在林三酒心中骂街的时候理发师生物叹了口气似乎不耐烦一件件去捡了伸出一只脚将东西都哗啦啦地扫了旁边的椅子下。
“好了我们继续吧”理发师生物朝她缓缓转过了头因为太过巨大以至于一秒又一秒过去了他却仍然还在转头还没转完。“反正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当镜中他的剪子在林三酒头上张开的时候她已经要急得狗急跳墙了——她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靠这些动作组合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确实没有一个动作能帮她站起来——她只是想要躲开头上的那一把剪子;她的身体反应得极迅速上半身一拧她的头带着左右两颗晃晃颤颤的人头一起就从剪子底下滑了过去扭到了一边。
下一个动作几乎完全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就好像她的身体早就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在等待一个下决定的机会。
林三酒裹在野战靴里的脚重重地侧踢出去轰然踹上了前方的镜面。她的腿长椅子离镜面又只有半米远这一踢的力道顿时将她连人带椅子都一起推了出去全砸进了理发师生物的身体里。
头重脚轻的理发师生物踉跄地跌了出去“咚”一声摔在了地上;椅子从林三酒的身下滑了出去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也跟着跌到了地上。两颗人头仿佛要耳鬓厮磨一般紧贴着、拥夹着她的头她完全是枕在女人头上又被男人头枕在下方的。
“太好了”意老师叫道“很多动作里都有‘站起身’这个部分快!”
其实不用她把话说完林三酒已经飞快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裹尸布的胸口抡圆了胳膊将它连着两颗人头一起给远远地丢了出去。
尽管动作受到限制但她的身体素质与速度力量都还在;当她一骨碌跳起身飞扑到了店门口的时候余光告诉她那个理发师生物才刚刚好不容易站起来。
“当啷”几声过去饶是以林三酒的力量理发店大门竟依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被她拉开的意思。
“你已经……被分配给我了呀”身后理发师生物慢慢地说“我不剪完头发怎么能让你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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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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