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最大的问题就是财政。”
王雱在分析着,“三冗安北兄说三冗是帝王惧怕的后果,帝王惧怕官员和权贵离心,所以不断荫萌他们的子孙,导致官员越来越多。帝王惧怕百姓造反,惧怕外敌入侵,所以就不断扩大军队。还有宗室的耗费祭祀的耗费,无数耗费让大宋举步维艰,要怎么做”
他仰头,眼神轻蔑,“安北兄你弄掉了灾民编为厢军的规矩,又鼓动京城禁军操练,还有神威弩、火药,以及火油弹,这些都是能让大宋军队强壮的举措。于是冗兵就暂时停止了”
“冗官呢”
苏轼也来了,他满面红光的道“大宋在西南官吏不多,应该把没事做的都赶过去,这样一举两得。”
王雱摇头,“没人愿意去,若是硬逼着,他们会鼓噪,然后叩阙都有可能。”
“叩阙”苏轼打个寒颤,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历朝历代,每当生了叩阙事件之后,都不是什么好兆头。随后不是君臣对立,就是王朝夕阳。
“所以安北兄就想着用宗室来开刀,这倒是一步妙手。”王雱拱手道“宗室的人数最少,只要能让他们俯,以后再向官员们下手就有了先例”
苏轼抚须道“是了,若是他们叫嚣,只需问一句,宗室都动得,你们为何动不得”
沈安靠在椅子上,看似在打盹。
“小弟以为,该削减一半”
王雱的眼中闪烁着厉色,苏轼摇头道“某知道你巴不得来一场大风,把这些宗室都吹死了。可削减一半还是太多了。”
王雱的眼中多了煞气,“那就逼他们造反谋逆。”
卧槽
在想事的沈安也没法淡定了,他睁开眼睛骂道“你小子是杀星转世呢别动不动就杀人好不好”
王雱冷冷的道“世间蠢人太多,不杀何为”
沈安冷冷的看着他,王雱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
苏轼在中间无奈的道“元泽煞气太重了,不过安北你的话太少了”
“某的话少,哪个的话多”
沈安突然就笑了起来,让苏轼和王雱都有些不解。
他是想起了一个地方话版本的动画片,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见王雱一脸的冷漠,就知道这货心眼小的毛病作了,“此事仲鍼那边出手了。”
“他”王雱有些惆怅的道“他能做什么”
“他建言,五服之外的宗室全数变为百姓”
这是货真价实的建言,全部是赵顼自己想出来的。
沈安此刻得意的就像是一头狐狸,恨不能让旁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好主意啊”
苏轼一拍案几,兴奋的道“五服开外也没什么情谊了,如此直接分开,那些人也没法说些什么若是敢反抗,不管是宰辅还是宗室都不会给他们好脸。”
“现在就要看官家的选择了。”
沈安惬意的道“此事一成,这便是新政的开端。”
“新政这个气势不算吧”
苏轼悠然神往的道“当年范文正他们被先帝召见,先帝给他们纸笔,让他们马上把大宋的弊端都写出来,怎么革新也写出来,轰然而动啊如今这悄无声息的,也没喊几句新政的话”
“这你就不懂了吧”沈安笑道“咱们要悄悄的进村。想想那些高调革新的,有几个得了善终”
苏轼一想也是,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畅快。
“那些宗室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王雱不满的道“可惜官家不肯听某的,否则直接拿了为的几人杀了,剩下的谁还敢闹腾当年庆历新政失败的原因,某以为就是心不够狠,下手不够黑,这才让那些人从容攻击。”
沈安摆摆手,示意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这货若是在前汉,绝壁会被汉武帝重用,从此张汤等人就成为了摆设
王雱淡淡的道“此事你要小心。”
沈安点头道“某最近”
他扳着手指头开始数功劳
他在惬意潇洒的度日,外面那些宗室却怒了。
一群群宗室在御街的酒楼里愤怒的叫骂着。
“那个小子这是想断了咱们的根啊”
一个男子举杯干了,然后捋了一下短须,怒不可遏的道“某和当今已经出三服了,可子孙呢子孙怎么办”
他看看众人,痛苦的道“某知道你们有的都五服了,从你等的儿子开始,就变成了百姓,还得自己去求活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过不下去”
一个老人摔了酒杯,微微低头,沉声道“此事是沈安弄出来的,不过提议的却是那位郡王。冤有头,债有主,那位郡王是宗室长辈,当今官家的生父,咱们不可动,那么那位皇子呢出五服就归为百姓就是他的建言,我等只要一个道理,凭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怒色,“凭什么”
“走,去找他问话”
“去皇城外堵着,看他们可敢下毒手”
“走”
一群男子满面涨红的出了酒楼,掌柜在后面叹道“都是龙子龙孙啊这怎么就不养活他们了呢”
伙计的眼中多了幸灾乐祸,说道“这些人无所事事,不养活他们更好,咱们还能少些赋税。”
“你懂个屁”
掌柜骂道“这些都是龙子龙孙,是太祖太宗皇帝的宗亲,养活他们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若是让他们衣食无着,那会得罪上天。到时候老天降下灾祸,或是旱,或是水,还有雪灾,就没个停的时候”
一个过路的年轻人闻言止步,皱眉道“灾祸乃是天灾,那是天地变化,和人唯一的关系就是人在糟践天地。和什么衣食无着压根没关系。”
掌柜上下打量了这人一下,见他衣着普通,面相黝黑,就冷笑道“你懂什么那些山崩海裂的不就是天人感应”
他读过几年书,最喜欢最牛。但凡是这种人,最喜欢神秘学,神神秘秘的装专家,用于掩饰自己的无知。
年轻人说道“山崩那是山体松动。海裂,裂在哪呢”
“铺天盖地的都是,那不是海裂是什么”
边上来了几个熟人,掌柜冲年轻人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在溜这个年轻人玩呢
几个男子都是附近的商人,大伙儿袖手站着,嘻嘻哈哈的准备看热闹。
“那是台风吹的,还有海啸,什么开裂”
年轻人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不要用那些神神秘秘的话来解释这些东西。”
“台风海啸”
这里是汴梁,什么狗屁台风。
掌柜嗤笑道“瞎扯淡”
“哎这话可没说错啊”
一个路过的男子止步道“当年某在南方海边就遇到过大风,好家伙,那风大的,比人粗的树被连根拔起,人都不敢出去,不然会被吹飞了还有,看着那海,啧啧,那浪头高的吓人,就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这就是你说的海裂吧”
掌柜不自在的道“胡说八道”
“某是亲眼看到的,你看到海裂了”
这人较真的反问道,掌柜就反问年轻人,“你看到了”
“没看到。”
掌柜心中一松,准备抹过去,年轻人认真的道“但某学过,所以知道这些。”
“你知道什么”掌柜已经有些心虚了,觉得自己无往而不利的吹牛大业怕是要翻船了。
“某知道下雨和下雪和官家没关系,所谓要官家下罪己诏的都是骗子。”年轻人很是笃定的道“下雨是天空中有了雨云,下雪同样如此,这些都是天象,和什么人没关系。”
掌柜面红红的道“什么雨云,有时候是得罪了上天才来的”
“上天没有调动雨云的本事。”年轻人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姿态说道“若是上天能调动雨云,那为何仁君在位时依旧有干旱依旧有各种灾荒难道老天瞎了”
“那那是”掌柜不能自圆其说,结结巴巴的,最后恼怒的道“你那家学堂的不好好读书,就学这些歪门邪道”
年轻人正色道“某是邙山书院的学生。杂学不是歪门邪道,那是大道”
他微微颔,然后大步离去。
“邙山书院,什么地方”
掌柜愕然,然后一拍脑门,“是杂学啊这个不是歪门邪道是什么”
“谁说杂学是歪门邪道”
一个商人正色道“那杂学可是正道,里面说的都是真正的道理,能让人明白万物的道理。”
掌柜读过几年圣贤书,以此为荣,所以闻言就不屑的道“圣贤书才是道理,教咱们做人,教咱们明理”
那商人问道“你明白了什么理”
“这天地”掌柜指着天空,刚想说一番自己从圣贤书里领悟的道理,却想起了先前那年轻人的话,不禁为之气馁。
商人说道“就和那年轻人说的一样,天地就是天地,不会为了人去做什么。什么都挂着天地的名号,那和神棍有何区别”
边上有人笑道“当年待诏可是揭穿了好些神棍的把戏。”
掌柜有些恼羞成怒,“什么邙山书院,某看谁会去报名”
“某会带着孩子去”商人坚定的道“某信待诏,某信他定然能把某的孩子教好某也信杂学,能让某的孩子懂许多别人不懂的道理。”
“某也去”
伙计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然后赶紧装无辜。
掌柜面红耳赤的想火,最后憋了一阵子,“罢了罢了,待诏待诏是好人,要去就去吧。”
伙计不敢相信的看着掌柜,“刚才您不是说杂学是歪门邪道吗”
“某说错了不行”掌柜一巴掌把他拍得抱头鼠窜,然后喃喃的道“家里用了金肥丹,多收了好些呢”
第三更送上,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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