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出了岳离伏下的内阵,却没猜到仆散揆按住的外援,徐辕得见真相,不禁暗叹失误怎该忘记三月十五之战、主公曾这样输给岳离只不过当时岳离假以分身,而眼前人应该算作返场眼前人,十二元神之首,仆散安贞
这一战对仆散揆来说非比寻常,是他首度掌控与盟军对峙时的大局,对他的儿子仆散安贞而言则意义非同小可,这是他获得新生后第一次履步荣耀
“伤势确实很重,但非不能恢复。五年后恢复,那五年后重返战场,十年后恢复,便十年后号令山东。安贞,这七尺之躯,至死都应报国恩。”数月前王爷教诲犹在耳畔,此刻仆散安贞跨梦魇宝马、持鎏金月牙,实力恢复到几成,和徐辕一战才见分晓。
久违了,战场月牙铲轰然冲刺,锋芒毕露,流光溢彩;冯虚刀沛然还击,林山之盛,江海之深,对战场的暌违、谁都一样
“好武功”纵使徐辕,亦情不自禁赞,仆散安贞对他也难掩崇仰“不愧是天骄徐辕,再过几个月,必能将我甩开,可惜不会再过几个月了”
仆散安贞此言非虚,他因林阡入魔而被牵累险险送命,事件虽发生在徐辕遭黄掴和杨鞍合谋暗算之后,毕竟获救及时,而徐辕蹉跎两月,故如今实力并不如他。
“不必过几个月,现在就能将你甩开。”徐辕一笑,好一句轻狂之语偏说得这般沉稳。仆散安贞脸色一变,自然对他不敢怠慢,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辕受伤之前,武功绝对高过他。
当下铲刀大战不可开交。月牙铲锐利,冯虚刀浑厚,月牙铲直挥斜掠,冯虚刀纵劈横砍,月牙铲激起明灭光,破立随心,攻防一体,冯虚刀抡起张弛风,浩荡八溟阔,志泰心超然
彼时孙邦佐已成功突围去东中交界支援国安用,龙泉峰徐辕身边只留下一个张汝楫,他在侧眼看徐辕应敌不免胆战心惊,甫一发现仆散安贞的梦魇战马喷火、害徐辕一刀扑空险被仆散安贞铲中,张汝楫义愤填膺当即上前补位、给天骄争取时间把战马控稳
虽然此战惊险,倒也并无惧怕,打斗的过程里张汝楫忽然有些吃惊,换一年前,只怕他早已逃,麾下早已散了人之常情,他们这些小将毕竟不是鞍哥、不是二祖哥、不是国七当家。但为何,一年后,竟不一样了
这一年来,红袄寨习惯了被林阡被盟主和被这位武林天骄庇护,殊不知庇护中他们也被这潮流裹挟着一起成长,不论是跟在林阡身边的彭义斌石硅,跟在盟主身边的杨妙真李全,或是这最后一战才跟在天骄身边的孙邦佐张汝楫,时间再短,都已蜕变,不再是投机者,不再是小孩子,不再是毫无建树连从前浑浑噩噩的史泼立,都已不再是挂名四当家
岂止是仆散安贞重生整个红袄寨都已焕然一新张汝楫对徐辕感激不尽,心甘情愿为他填补空缺,拼刀时全力以赴毫无松懈,哪怕血溅当场也咬紧牙关
然而,局面在某个毫无预兆的节点,仍然整体倒向了人多势众的金军
战过百招,徐辕惊闻内四层主将竟是薛焕,他知岳离虽然漏算却毕竟是策谋主导、加之薛焕补得恰到好处,彭石柳江并不占优而且,越往后拖对宋军越不利,因为岳离总会获悉消息出阵,如他那样的擅长逆势,很显然彭石柳江要吃尽苦头也许现在还没,但,迟早的。
祸不单行,内一层,主公主母至今下落不明;外一层,百里飘云杨鞍始终不得脱身;眼看这龙泉峰战区徐辕张汝楫和仆散安贞的武斗差距渐次拉大,这一战俨然因为仆散揆的战略独特而大势已去时不我与;周边,国安用展徽遭遇完颜君剑仆散揆合攻生死未卜、时青裴渊袁若祝孟尝等人以少敌多显然最多也只能制衡。
危难至此,就只能看内二内三层能否破局,其实徐辕清楚得很,他们也不是破局的关键即便杨宋贤吴越能和桓端黄掴武力持平,但因古阵和迷宫存在,获胜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雪上加霜的是,便在那时,传来月观峰李思温郝定向司马隆开战的情报,不知真假,按理说他们不该是听说徐辕撑不住才动身的,因为一来一去不可能这么快,唯一的可能性,是郝定那急性子没有按捺得住,早就不管不顾开战了
“他们这是疯了吗不是说他们绝对不能动吗”徐辕闻讯大惊,这是最不该动的一路兵马,林阡战前也嘱咐过,因为月观峰和摩天岭都位于古阵当中,稍有不慎即入迷宫,绝不能妄自作动。吴越打破规矩也便算了他有那个实力,李思温郝定,为何逞这个能柳五津刘二祖,为何竟不制止
即便他们能打赢司马隆也肯定会陷入迷宫啊这等同于自寻死路徐辕握刀的手全是大汗,迄今为止最凶险的一场战役
徐辕料得不错,当内四层彭石柳江即将遭遇岳离薛焕联手,内二内三层,作为当时唯一的破局希望也并不是那么光明的虽然杨宋贤吴越顺利会师,但也步入了古阵最强的范围内,他们接二连三被迷宫的入口卷入内一层去,人数开始再一次地越来越少。
事实上,吴越的兵阵能打败黄掴但不能奈何纥石烈桓端,正是因为这里的迷宫入口、陷阱机关明显比那边多。随着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其实迷宫入口大部分都已显露能够避开,潜在的小部分却仍然无所征兆突如其来。
最终,连吴越自己,也和黄掴一起,被吞噬进了内一层的迷宫中去,杨妙真亲眼看着他消失于前,正待拉住他,却连自己也被飓风吸牢,若非李全眼疾手快,她也一定会提早去见林阡提早去见林阡,在这一战里,是能避免就避免的。他们虽不负夺驻地的任务,却最好是靠近、守护、并打赢敌阵,而不是提早见林阡去承认输了。
“师父”妙真眼眶一湿,想见而见不得,蓦地撩起一枪,全然拉着金人一起死的态度。
其时风乍起,从东往西浩浩荡荡,历经了一整个泰安战场,直灌向适才内一层炸响处,林木反摇,云雾逆掀,断裂如死的铁索桥,趴在两侧悬崖上微微颤动着。
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不止每一层的盟军,更有一直没有寻获吟儿的林阡
这将近一刻的时间内他抱着小牛犊一路往下,束乾坤则坚持在后紧追不舍。阡与岳离相争体力本就不剩几多,再被束乾坤这般死缠,久而久之自然透支,束乾坤却终于和麾下殊途同归
也许林阡要庆幸岳离终于走了,但岳离这一走会对内四层造成怎样的伤害,林阡当时想不到,后来回忆真是心有余悸;更何况即使岳离走了,林阡也不得掉以轻心,当下双方在崖底的竹林里再行激战
花帽精兵,提刀携枪争先恐后全扑向他,一涌而上,没有语言,只用兵刃,只有他们来之前想要完成任务的执念,和来之后生生添出来的仇恨和矛盾
寒光冷冽堆迭、强烈刺目至极,花帽军集结合阵,饮恨刀蓄力迎斩,刀法层出,气势磅礴,杀机萦绕,光芒炽烈,那时日上三竿,阳光破云而下,林海翻腾不休,残叶闪离飞旋,翠碧色、玄铁色、绛红色、金黄色交织相映,修竹、战甲、血污、光晕,凌乱不堪。不知是光圈随着战圈在移,还是战圈一点点地迫进光圈里
久之,好好的一片竹林便被这群武者暴殄天物,当日月遁逃崖底无光、茂林修竹东倒西歪、战衣盔甲七零八落,内一层由饮恨刀堆出了一道异样的浩瀚兵阵,局部堆满了人,局部则空空如也然而,虽然此刻林阡只余束乾坤一个对手,却竟然需要倾注于锋间九成内劲,再欲添力,胸口却一阵堵,岳离比薛焕强太多,一战就败光了林阡所有内力此刻饮恨刀之所以还能呼啸生风,完全拜刀法造就的气势所赐,和他固有的并不杰出的膂力
束乾坤略带敬畏地剑挑这难得一见的刀象,如果不是因为林阡走投无路,其饮恨刀招式如何,束乾坤根本不可能看清如今看清了每招每式,才懂为何其刀象里有山如丸,河如带,危可摘星辰之感明明此刻是在崖底,束乾坤却觉身在绝顶,步步惊心。
林阡越打越激,忖度已离吟儿落坠处不远,抛开这即将败战的束乾坤,无视身后已扣弦发射的弓箭手,便要向吟儿接近,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见流水边、乱竹间,一片白色衣角,染着斑斑血迹
林阡陡然震惊,刀势一停,正要去看,恰那时脚下一空又一紧,蓦地泥土全被揭开,飞腾而起两条铁链,在他尚未意识之际,四面拉开将他腿脚捆缠,林阡满心都是吟儿根本无从闪躲,铁链收紧时已缠绕数圈打成死结无法摆脱这机关煞是厉害,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早被这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此情此景不是脚铐胜似脚铐,别说每走一步都需拖缠着如斯重物,林阡想移第一步时都觉重如千钧无法抬脚
“吟儿”他重心不稳几乎被绊倒在地,却无法去判断吟儿生死、甚至无法够到吟儿的衣角,可是吟儿如果还活着怎会不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等他来余光中已有数十箭扣弦而发,竟要趁此机会将他射杀,林阡万念俱灰,悲从中来,嘶吼着拖动铁链再战。
跌倒在地的束乾坤,吃惊地循声看去,只看到混乱里那片衣角刚刚他要救吟儿没救成、只扯到这一片、一时忘了扔、打斗时掉了、如此竟救了自己一命束乾坤瞠目结舌。
而当林阡悲痛欲绝、胡乱劈砍完这一轮箭矢后,又有花帽军蜂拥而上,刀剑戈戟云集,势要将他擒拿,林阡站于原地不动相应,刀法凶悍,见刃就断,困兽之斗,激烈非常。沉寂了片刻的竹林里倏然又叮当声起、围上的花帽军尽数受害。
束乾坤眼看麾下危险急急相救,纵身而去一剑螺旋刺下,林阡竟负重还能一跃而起,长刀削斩,不由分说,一刀点破九重剑花,束乾坤因有执念,却也不曾输给林阡,一掌拍去,亦使林阡退后几步、内伤加重。
不退则已,一退又触机关林阡尚未能砍开脚上铁链,突地又两侧生风、竟猛一飞出几节尖竹,林阡若单手持刀顷刻就能破左面威胁,然而右面尖竹正对着手臂里的小牛犊本能驱使他当时也一片空白、想也不想选了最错误的御敌方法、防御力完全放在身右、先将小牛犊紧紧护住确保安全、其后才往左往右去断尖竹,缓得一缓,右面尖竹已到身畔,他速度根本不足以对付身右,而左面尖竹,他力量上也分明抗衡不得
訇然撞击、林阡全身到处鲜血浇淋,身体一晃,险险倒下。完颜永琏的机关,比柳月设置的更加毒辣。
“拿下他”束乾坤看出他身心俱损,发号施令。
然而手刚抬起,便被一刀斜斜打来,若非躲闪及时,势必被连人带手钉在地上,强风过后,束乾坤循声惊看,阳光下,不远处山道上并肩而立两个人影,几乎一样身高,轮廓区分,却一壮实一清瘦,分明一男一女,虽然逆光看去并不能立即看清,但束乾坤马上就懂了,数遍天下也没第二对这种特征,他知道这把刀一定是女子所发,因为相较她身边男子而言,甚至相较林阡而言,她都是刀王。
“拿下他试试看。”那女子冷笑一声,语带挑衅,气场无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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