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没有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看到这么一出丑剧”回到锯浪顶,等沈依然终于安睡后,吟儿一想起李郴嘴脸就愤愤不平,不仅笑容收敛,拳头也立马就紧握了,“那李郴,真是糊不上墙的泥打敌人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打起女人来到是毫不留情”
“吟儿。”林阡捉住她的手,将她拳头轻轻打开,“答应我,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这样的热闹,能不凑就不凑。我知你性子注定不安分但只需忍耐六个多月,脾气柔一些,胆子小一些,事情少管些,我也放心些。”其实今天她的表现已经令他很欣慰,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更收敛。
她轻轻点头,浅笑低眉“为了小猴子,我什么都答应。”
“怎么”徐辕一怔。
“还没来得及告诉天骄,吟儿已经有孕在身。”林阡转过头来,微笑回应。
徐辕一惊,缓缓点头“可能因她自身太小,竟一时没能看出来”说的同时,神色有些复杂。
吟儿显然不懂徐辕心态,笑着对徐辕说“天骄,以后如果林阡不在谷里,我们就拜托你照应啦”
经广安、魔门、龙州,小猴子已经快足四个月了,吟儿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林阡最为看重,后几个月如若再有什么征伐,即便是要分离两地受相思之苦,林阡也断不会把吟儿再带在身边辗转。短刀谷里最值得林阡托付的人,向来都是徐辕,偏偏他曾经那样仇视吟儿。但林阡相信,天骄虽然不支持,却值得自己信任。
近日来,得吟儿、陵儿、顾小玭、杨夫人陪伴,沈依然的脸上才总算添了笑容,陈静和贺兰山两个充满活力的亦会时不时来探望几次。
当然,除了来给沈依然做伴之外,兰山她们最感兴趣的就是吟儿了,一个个地嚷着要给小猴子做衣服、送礼物,更争相要做小猴子的干妈。有时候范泳儿、洛轻衣、柳闻因路过锯浪顶也会加入,还有最近正好从淮南到川蜀的司马黛蓝,闻知师父有了身孕岂有不来看看的道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聚在一起热闹劲就别提了。
这天林阡忙完事务刚回到院门口,就看到兰山伏在吟儿小腹听声音,那一幕,实在是温馨得紧。
“一定是两个有两颗心跳”兰山说。
“两颗心跳,我的心跳也算一颗的”吟儿笑起来,腹部比以前鼓了不少,已经看得出是个孕妇了,“我感觉得到它在动,只有一个”
“你的感觉,不作数”司马黛蓝笑着,一如既往对吟儿都是这个语气。
“很可能是两个啊,试想,林侄自己就是双胞胎”陈静一边把好吃的端出来一边说。
“真好,主母给我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玩”小玭灿烂地笑,显然已经从过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着实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对小猴子最感兴趣的就数她。
“若真那样,就更好了。”吟儿微笑,脸颊粉红,抱住战儿,调侃着他“战儿该是最等不及的吧,毕竟是你媳妇呢”童心未泯,煞是可爱。
最近吟儿反胃的次数少了,食欲也比以往大增,更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因为有孕在身,她体温竟降低了不少,经过这些天的修身养性,更让她无师自通学会了自保看来让她怀孕真是件再正确不过的事啊
林阡伫立在远处,不想打破这种安谧祥和,所以微笑旁观,一直不曾靠近。
“主公。”奈何终于有侍卫煞了风景,众女子这才发现林阡归来,纷纷准备退下。
“陵儿,杨夫人。”他将金陵和杨夫人唤住,“我在锯浪顶的时间不多,希望你们若有闲暇便来照应。吟儿她,有很多事情都不懂,需要向你们请教。”
杨夫人连连点头,陵儿笑着说“不必太担忧,四个月了,已经稳定得很了。”回看吟儿一眼,“何况这头母牛这么护犊,平日走路都瞻前顾后呢。”
“是么”林阡一怔,听说了不少他不在锯浪顶的时候吟儿凶悍护犊的事例,颇觉惊奇。
“主母她现在比我们还谨慎,很多以前不吃的都吃了,很多爱吃的也全都忌口了。”杨夫人点头,正色。
“真是难以置信”林阡一笑,“太阳从西边出了”
“主公放心好了,还有我保护主母呢”小玭那丫头,扶着吟儿站起来,明明现在盟主她老人家自己站得起来。
正自轻松谈笑,忽有向清风急匆匆赶到锯浪顶上来,对林阡耳语了几句,林阡一惊,微微色变,转头看向兰山。
“出了什么事”吟儿一愣,奇问。
兰山似是感应到了些许不祥,脸上的笑意即刻消失“可是我爹娘”
“你爹他,死了”
贺若松死了。
完全没有料到,贺若松会死。
南北前十,自抗金联盟奠基之初就一直阴魂不散,虽然互有胜败,却至今都没有死过一个特别大的人物。至少南北前四一直都活着然而现在,贺若松打破了这种格局,死在了短刀谷的万尺牢。
况且,贺若松是自杀,自杀在这个林阡需要他为陷阱诱导银月露馅的关键时刻
直觉,贺若松的死,跟银月有莫大的关系。
事实上,林阡设计把银月引向贺若松的同时,已经做好了全面充足的准备,在贺若松所在的万尺牢加强监视、防范,只等着银月上钩。凭银月的行事作风,不会立即就去灭口,所以林阡也一直在等,等她终于为了自保而去下毒手的时候,被埋伏在侧的一干高手捕获。林阡胜券在握,贺若松并不会有任何风险。
然而,纵然是林阡,也不曾想过,贺若松会选择自杀
“不,不可能的。爹他说过要陪我过一次生辰的,怎么怎么会,怎么可以失信”兰山伏尸恸哭,一度情绪失控。
更令林阡觉得棘手的,是所有埋伏在侧的人都说,这些天来,没有一个人去见过贺若松,除了专门给贺若松送饭的兰山但兰山,当然不可能是银月。兰山也更不可能,逼迫自己的父亲自杀
那么,银月又是怎样隔空就唆使贺若松自杀的包括林阡在内,所有人都想不通。
却还是被银月从眼皮底下成功逃过了一劫,林阡心中有数,聪明灵活谨慎如银月,在细作之中凤毛麟角,不愧为控弦庄庄主
期间,落远空重新与林阡取得联络。银月果真已经传出了针对沈家寨的指令,但这一回控弦庄因为实力亏空而不予出战,如此一来,才未加重事态,既然外敌不插手,只需安内即可。
纵然如此,银月在林阡心中的地位,已经胜过贺若松和薛无情,达到了“不得不除”的地位待他处理了沈家寨之后,势必将要对银月处之而后快。
“依然,我已命泽叶和听弦将李郴送回黔州,你且暂住在兴州,待局势稳定了再回去。阿杰他,也将被我接来。”林阡对沈依然母子,关怀备至有如往昔对陆怡。沈依然的遭遇,却比陆怡更惨,至少,当初铁云江是那样善待陆怡。
面无表情的沈依然,听到这里,嘴角划过一丝微笑,点头的同时一颗眼泪就落了下来“阿杰他真可怜,他不知道,父亲是谁”
吟儿着实怜悯沈依然,但明白她真就是这场枝节的罪魁祸首若非当初她遮遮掩掩对林阡隐瞒实情,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这种乱局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时已晚了。西线边关刚刚安定,南部边陲又累林阡再操份心,吟儿心中,自然生疼。
所幸为林阡分忧的人从来不止一个。表面上,寒泽叶和辜听弦是奉命将李郴送回去,实际却是要帮沈依然重新聚拢实力,并跟大理傅云邱、贵阳林美材一起,尽快地形成对边境沈家寨的全面控制,绝不会准许单行卢潇贸贸然向对方动手从而在边荒掀起祸乱。接下来,林阡亦会派遣更多的精锐,和他心中的寨主人选去平定乱局,尽可能在金人作动之前,扑灭这场内战之火。
林阡心中的寨主人选,一直以来都是沈依然,但如今,她显然不足以自立,故而与众谋士商议之时,林阡曾数度扼腕,沈依然可算是他一手栽培扶植,和吟儿是同时期成长强大的,“可惜的是,终究较之吟儿,少了几分魄力。”今时今日,沈依然相较吟儿,可谓是天壤之别。所以日后究竟立谁坐镇黔西,着实是件令他头痛的事,而此刻,黔西当地若无人可以压住单行和卢潇两个人,非得由他林阡亲赴一次边境不可
“泽叶是第一拨,致诚隔日动身,我随后就到。”原本林阡是这样授命,孰料祝孟尝那家伙冲到锯浪顶来,不由分说要代替杨致诚出战。
“且不说你刚从龙州回来需要休整,你新婚的妻子不要管了么”林阡摇头不允,又好气又好笑。
“主公也刚从龙州回来,没见主公说休整,再者主母现在身怀六甲需要主公,可别打完仗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好大了”祝孟尝嚷嚷,阡和吟儿相视而笑。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林阡听出他意念坚决。
“唉,我这才知道美女娶不得现在真是羡慕死致诚了,虽然杨夫人她五大三粗的吧,可一走进人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收拾整理得好好的,做得一手好菜,心灵手巧没话说哪像我啊现在躲她都来不及”祝孟尝发自肺腑地只说了一个例子,那洛轻舞刚为人妻子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所以把先前遣散走的几个侍妾请回来做菜,吃的时候却还是大小姐做派,像肥肉这种自己不吃的全都挑给侍妾吃,祝孟尝只是好言说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已,洛轻舞就哭着闹着要回娘家去了
“孟尝我对你不住。”林阡叹了口气。
“不,不关主公的事,是我自己,没能抵得住诱惑”祝孟尝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只想对主公请战,把我往外面调,越远越好不回来才好呢”
“哎百无禁忌”吟儿赶紧地,“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说”
“孟尝,此战不同以往,需要心思细腻的人去应付。”林阡正色说。
“我,我可以心思细腻”祝孟尝抹泪说。吟儿于心不忍“便让祝将军去吧”
“也罢,你若坚持要去,就跟随我一起。”林阡思忖片刻,才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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