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整整花了一个下午来思考这件事情。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最后一堂课,只知道当放学的铃声响起,贺骁就收拾东西出了门。不再思考,我背上书包就跟了上去。
普德中学这两年在兴办素质教育,首先就是废除了早晚自习。当然,每次放学前都会布置一大堆作业,所以实际上对学生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学习罢了。
我看着贺骁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了校门,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回家,因为他没有取自己的自行车,而是走到了公交站。
彼时正是盛夏时节,学校周边树木茂盛,蝉鸣声响亮刺耳,烈日炎炎,让人汗流不止。
我看着他额头上冒出一些汗水,顺着脸颊流至脖颈,锁骨,最后消失在衣领里。
学校旁边有家奶茶店,我走进去买了两杯冰镇汽水,冰冰凉凉十分舒适。
我走到贺骁身前,将汽水递给了他。
“给,请你喝汽水。”
贺骁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过汽水的时候,他却将汽水接过,对着吸管喝了两口,道:“谢了。”
这让我大受鼓舞,我立在他身边,问:“你这是去哪儿?”
贺骁没有说话,我继续开口:“你……”
然而,不等我说完话,公交车就来了,贺骁单肩背着包上了公交车,见状我只好也跟了上去。
公交车上人很多,都挤在一起,即使开了空调,在夏日里也尤其难受。我和贺骁靠的很近,手拉着扶手站立着,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鲜活的,温热的,活着的他,让我忍不住想靠的更近。
可是,贺骁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所以我还是选择暂时老实点。
下了车后,我跟着贺骁来到了一个巷道内,贺骁转身看着我。
“不是说了让你别跟着我吗?”
“为什么?”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贺骁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看着他,道:“我喜欢你,中午时我有说过。”
“你别逼我揍你。”贺骁似乎在隐忍着,额头青筋因愤怒而微微凸起。
他以为我在开他玩笑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我在追你,这不是玩笑。”
“喜欢我?”贺骁仿佛被气笑了一般,“我认识你吗?”
认识啊,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看着少年版的贺骁,如此青涩,性格却一点没变,嚣张帅气,却十分善良。我的眼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柔情:“我认识你很久了。”
闻言他有些愣怔,半晌才掩饰性地骂了一句,“你偷窥狂啊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耳廓有些发红,如此熟悉。
他快速地朝前走了几步,接着突然转身,我差点撞到他。
“你真的要跟着我?”
我虽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句话,不过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别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继续向前走,我也加快了脚步跟着他。
溢满的是荷尔蒙和汗水,这里是间位于市中心的拳击训练馆。大厅十分热闹,多的是男子的呼喝声、气喘声,许多裸着上身的男子对着沙袋训练拳击,擂台上是练习者与私人陪练,这里多是格斗爱好者,是热血与汗水的聚集地。
一路上有不少人同贺骁打招呼,最后无一不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最后,一个瘦高的青年一把搂住贺骁的脖子,笑嘻嘻道:“你小子,有几天没来了,想死我了。”
贺骁直接推开了他,道:“一身臭汗,离我远点。”
“哇,你嫌弃我!不行,我就要抱就要抱。”青年说着就扒拉到贺骁身上,死抱着不放手。
我看着这副场景,恨不得一挥手扇飞他。
却只能提醒自己,要克制。
那男生神经大条,并没有感受到我身上的冷气压,拜宋小杨极低的存在感所赐,过了好一阵他才注意到我。
然后我看着他一手搭着贺骁的肩,看着我说:“贺骁,你从哪儿找这么一个弱鸡来啊。”
弱……鸡?
贺骁的目光也看向我,听着那男生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知道,他自己非要跟上来。”
那男生听了他的话后,就走到我身前,笑嘻嘻道:“小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乖乖回去找妈妈,好不?”
随着他话语落下,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
我看着贺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我知道,他心里应该也是如此认为的。
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但贺骁除外。不过,我看着四周嘲讽的哄笑声,眼前之人不屑的眼神,心里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拉近我和贺骁的好机会。
在这种气氛下,所有人热血上头,处于哄闹与兴奋中,男性对强者会十分推崇。虽然我不想以大欺小,毕竟以他们的年龄对我来说不过一些小娃娃,但是,如果这能让贺骁改变一些对我的看法,那么,也只能在心底对他说声抱歉了。
所以,我走上前两步,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生,单手将书包扔在了地上。
“比一把?”
他瞪大眼睛的样子有些滑稽,半晌他大笑着退到贺骁身边,单手靠在贺骁的肩上。
“哈哈,贺骁,你听到了没?哈。”
贺骁皱着眉推开他,眼见他又要攀上来,我走到贺骁身前,单手抵住他,淡淡道:“你比不比?”
“比?呵,小朋友,哥哥我不想以大欺小。”
小朋友?被人这么称呼,一时感觉有些奇妙。
“不敢就算了。”
磨磨蹭蹭。
“不敢?”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半垂着头看着我,半点看不出方才笑嘻嘻的样子,扔给了我副拳套,转身走到了一个擂台旁,向我偏了偏头。
“woo~”
我翻身上台,台下一片起哄声。
有不屑的,嘲笑的,看戏的。
我转头看着贺骁,他皱了皱眉,避开我的目光,用一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点到为止。”
闻言,我不禁弯了弯唇,即使知道他这句话应该是对做我对手那小子说的,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好。”
甩了甩手腕,我的心情很好。即使不记得我,即使我总是跟着他惹他烦心,他却仍是让那人点到为止,不让他伤了我。
虽然我知道他应该是想给我一个小小的教训,好让我知难而退。
不过,或许是住在一个高一生的体内,让我的心态都变年轻了一些,如今的我也有了一些好胜之心。
或者说也崛起了一些中二之魂,那一刻我心想,这数万年来,还没有人能给我教训。
这个拳击馆的人似乎实力都很不错,这小子出手迅速有力,想来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里,恐怕早被打趴在地下,但显然我和一般人这三个字,注定沾不上边。
但是,实际上,在他向我出手时,我还是有一些心虚的。
因为,我其实并不会多少格斗技巧,拥有的不过是一身强大的神力。如果有敌人,有对手,按我以前的风格,直接一挥袖子扇飞便是,哪用得着同他们打斗。
不过,在这个人类更加崇尚科学的二十一世纪,对我施展神力有诸多限制,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扇飞吧。
所以说,有时候能力太强,却无法施展,也是令人苦恼的。
好在我速度够快,因此在最开始时我只是一味地闪躲,虽然没有出手,他也伤不了我分毫。
而如今,我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场下的呼声越来越弱,他的动作也渐渐迟缓,最后,在一次次未伤到我时,他的拳法开始混乱,破绽也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我已经摸清了他出拳的章法,他的动作在我眼里仿佛被无限放慢,仿佛电影中的慢节拍。抓住某一处破绽后,我便开始出手。
到最后我将他打趴在地上,取下拳套翻身下了擂台,边走边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了贺骁身前,一个过程下来,整个台边都是安静的。
最后台上那小子被人扶着站了起来,一脸怒火地看着我,骂骂咧咧道:“你他妈躲什么躲啊你,是男人吗?”
我皱了皱眉,然而还不待我说话,贺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输了。”
“我……”
那男子还想说话,却被贺骁一个眼神给堵住了。
接着贺骁拉着我走出了众人的包围,去了一个淋浴间,他抬了抬头,道:“进去洗洗,柜子上有干净的衣服,是我的。洗完穿好后出来,我有话问你。”
我感受着手上的触感,带着温热的,微微润湿,这触感仿佛蔓延到了心脏处,也跟着发热起来。
我多想肆无忌惮,却只能一再忍耐。
等我沐浴完后,穿着他的衣服出来,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穿在我的身上总是大了一码,看着松松垮垮,有些滑稽。
所以在看到我时他似乎笑了笑。
不过这笑意稍纵即逝,他看着我,问道:“你以前学过?”
“什么?”
“格斗?拳击?”
“……没有学过。”
虽然刚刚才打趴下一个人的我说这话似乎有些搞笑,不过这确实是实话。
贺骁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笑了笑,道:“我想也是。不过,你到挺会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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