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介绍吧,来一个我杀一个。”齐斐然咬牙切齿道,浓情蜜意瞬间被雨打风吹去,他的手狠狠握着昌德湖畔的铁栏杆,栏杆上的铁锈蹭得他手心里都是,疼痛由此弥漫开来。
林时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掰开他的手,低头看着上面细碎的伤口,用手指头轻轻扒拉掉铁屑:“你别这样……”
齐斐然看着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他紧紧抱住林时新的腰,头伸过去狠狠吻住他的唇,一碰到他温热软软的唇瓣,齐斐然就像疯了一样撕咬,林时新一直往后躲,齐斐然只好用一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把他的腰腹按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扣住他不停左右动着的后脑勺,嘴还是在撕咬着他的唇,还要探进去咬他的舌头,下面那早已不可忽视的地方也紧紧抵着他。
林时新想用手推他,但是手也被他的胳膊一起圈在怀里了,想使劲抽出来,抽了半天纹丝不动。和齐斐然这人猿泰山比力气,林时新头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了力量的天差地别。
昌德湖在天华山深处,又是工作日,这里游客本没有几个,也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齐斐然足足缠着他缠了二十多分钟,才从林时新窒息般的挣扎里缓过神来,他靠在栏杆上,一手搭在上面喘着气,另一手还是扣着林时新的腰,林时新在他肩膀上喘息了一会儿,倏地离开,向后退了好几步。
湖水清幽,鹰岩上有停着的鸟在鸣叫,两人看着对方,都在喘着气对峙着。
齐斐然看到林时新的嘴唇已经红肿起来了,上下都有破皮露出血丝的地方,脖子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眼睛红红的。他的心一软,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了按林时新的嘴角。
“别碰我!”林时新一手按着另一条胳膊的手肘处,向后走了一步。
齐斐然停住动作,被他的表情和说的话狠狠刺到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真别逼我到那个地步。”
林时新向前向后张望了一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不住揉按自己的手肘处。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林时新恨恨地说。
齐斐然哑然失笑,“对对,露出尾巴了”。他伸手不顾林时新的躲避,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撩开,看到手肘青紫了一片,原来是被他扣在怀里时,手肘杵在栏杆上了,杵了20多分钟,难怪伤成这样。
齐斐然心疼得揪起来,轻轻弯了弯他的小臂,看到没伤了骨头,松了一口气,给他揉按:“没有骨折,过两天就好了。”
林时新一把甩开他的手。
齐斐然动作一顿,眼皮都跳起来了,他自认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也不知道对林时新的爱意能不能战胜自己暴虐的心性,只能一遍遍劝自己,别跟他生气,不要生气,要给他时间,不要弄得不可挽回,可自尊心和挫败感交织于心,还是让他伤痕累累,只能不住深呼吸,调整心情。
林时新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你真是够了!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会理你……”
“你闭嘴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齐斐然狠狠地握拳捶栏杆,捶得手背血溅栏杆。他用手指着林时新,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决定权不在你手里,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不,你死了我也没完,不信你试试看……”
林时新冷笑一声,转身就走,齐斐然从后面追上他抱住他,在他耳边急促地说:“别这样!别……这么残忍,我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扳过他的身子又想吻他,林时新狠狠挣脱开,往出山的地方跑了。
齐斐然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他环视这昌德湖,苦笑着想,这里可真是殉情的好地方啊,干脆死在这里算了,走出山去,又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在等着自己。
林时新上了出租车,齐斐然紧随其后钻了进去。林时新说:“北京火车站。”
齐斐然无语:“你行李还在酒店……身份证不要了?”
林时新不说话了。齐斐然跟司机报了酒店的名字,从后视镜看着林时新,他傻乎乎地抱着膝盖还在轻轻发着抖。他这个样子让齐斐然的心一软,暴戾之气也随之消散了,轻轻靠在椅背上看着对方,他回味起那个吻,绵软、温热、香甜,是比自己无数次想象的味道还要好过千万倍,他想得身子一阵阵发疼。
下了车林时新火速钻进自己的房间,齐斐然拍他的门让他出来吃饭,他不出声也不出来,齐斐然问他明天八点能起来吗?一起去故宫,他也不回答。
齐斐然把自己房间的门开着,这样林时新开门的话,他会马上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懊悔今天冲动了,一会儿又觉得早说开了也好,起码可以正当防卫,大胆地破坏林时新身边一切男的女的伸来的橄榄枝。
装绅士装得太久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林时新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温水煮青蛙。只要最终结果是一样的,过程是温柔的还是蛮横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齐斐然想了一堆歪理邪说来劝慰自己,鼓励自己,殊不知,林时新也在隔壁苦苦琢磨。一个一劳永逸的想法在他心里有了雏形,林时新想快刀斩乱麻,釜底抽薪。
第二天早上林时新果然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升旗和故宫都去不成了,票作废了,这倒没什么,齐斐然担心的是他三顿饭没吃了,急得在门口团团转,好话说尽了,一会儿粗声粗气让他不想死就开门,一会儿又极尽温柔劝慰,什么“我出去办事了,你开门让服务员给你送吃的,我绝对不进去”之类的。
林时新在屋里床上坐着,听他在外面跟川剧变脸似的一出又一出,不禁咂舌。
最后齐斐然告诉前台,自己的朋友低血糖,这么久叫门不开,可能是晕倒了,吓得酒店经理赶紧给他钥匙,他才拧开了林时新的门。
林时新看到他进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头磕到床头上,砰的一声。
“哎哎,别紧张,”齐斐然笑着说,看着他的小脸,惊觉怎么三顿饭不吃,下巴都瘦得尖了,“这有粥,有水果,有你喜欢的排骨,还有鱼……你慢慢吃。”服务生用餐车推进来一车又一车的饭菜,齐斐然和服务生一块出去了,林时新才放下戒备,每样吃了一些,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多菜,吃胖了好杀吗?”
到了晚上,林时新提着行李箱背好包,退了房,齐斐然默默跟着他,看他招手要叫出租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我叫了司机,让他送你。”
林时新开始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腕,齐斐然不放手,过了一会儿车开了过来,林时新的行李被齐斐然一把抢去放进后备箱里,人也被他推进车里,自己也坐了上去,车开动以后,齐斐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时新,嘴唇有些消肿了,伤口还没好,脖子上也是斑驳一片。
“你回去以后,伤口……别沾水。我争取早点回去,大概一周吧,不过你可能不想我早点回去……”齐斐然苦笑道。
他不住地逼近林时新身旁,把他挤到门边上了,林时新皱着眉头不说话,低着头。齐斐然靠近他的脸,轻轻嗅他的味道,实在忍不住,又轻轻啄他的唇角。
林时新大惊失色,猛的抬头看向司机,司机椅背太高,他连司机的头都看不到。齐斐然抬头一看,也发现了这点,更大胆起来,一手搂住他两条腿的膝窝,另一手环住他的胳膊,一边轻轻吻着他,一边不住呢喃:“你躲不掉的,还是喜欢我吧,还是喜欢我吧……”
林时新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想司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这司机明显是齐家人,听他叫齐斐然齐少爷,而且很熟的样子。林时新屏住呼吸,一语不发,紧张地捱过漫长的车程。
下了车之后,林时新背起包拉着行李箱火速逃窜到检票口,齐斐然的“一路顺风”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不见踪影。
齐斐然在原地站着,看时间林时新那趟车已经发车了,才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想问他上车坐好了没有。电话拨过去,果然关机了。
齐斐然独自坐在车里驶向酒店,路上他看向窗外,想起两人来的路上林时新在边上说的那些逗趣的话,内心一阵阵仓惶又失落,仿佛犯了大错的孩子,不知道回家后等待自己的惩罚是什么。
两个人还能不能回到无话不说、谈天说地的时候,一周回去后关系会僵成什么样……也许林时新会想通,接受自己呢?可自己哪有讨人喜欢的地方?又不会讲笑话,逗他发笑,又不懂诗词歌赋,不会跟他对酒当歌,什么人生哲学那更是一概不晓得,本来自己就浑浑噩噩地过着,事实上林时新对自己说的很多话,他都是一知半解的,文学社上了半年,也没培养出什么文学素养来……
齐家祖孙三代最优秀的独苗,此刻在车里已经自惭形秽到想自残行贿了,苦肉计他吃吗?给很多很多钱他喜欢吗?
这段时间相处,齐斐然已经发现林时新的性格弱点了,他很容易心软,很善良,看他选择原谅乔丰和放过李景晟就知道了,也很独立自主,学业如此繁重的情况下还能打三份工维持生计,赚得比很多同龄人都多。林时新仿佛是无懈可击的,是不可攀折的,想到他怒吼的“别碰我”,齐斐然就一阵阵心灰意冷,头枕在椅背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此刻他一点都不想飞去英国参加什么比赛了,只想快点回到林时新的身边,低声求饶,或者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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