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是典型的山里长大的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只有奶奶住在山里,奶奶虽然已经70多岁了,但是身体硬朗,住城里不习惯,就喜欢在这儿和熟悉的邻居们每天养养鱼、种几亩地,过清闲的小日子。周末的时候,李松常常回家看奶奶。
李松皮肤黝黑,头发是薄薄的毛寸,眼睛虽狭长细小,但很有神,长得非常有阳刚之气。林时新跟他截然不同,小学时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白白的,老师经常掐着他的脸蛋说他长得像女孩。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李松和奶奶端出来了农家烧土鸡、野菜团子、红烧鱼、腐乳炒番薯叶等,摆了一桌子,还有林时新最喜欢吃的生菜苦菊蘸鸡蛋酱。
三个人围坐一起,奶奶一直让林时新吃这吃那,他用生菜包了鸡蛋酱和米饭,卷成一个大团,往嘴里塞的时候哎呦了一声。
“小点儿口吃,脸疼吧?”李松说。
林时新呲牙咧嘴的,“我现在说话脸都疼”。
李松说:“怎么也得一周才能好利索了,你住校吧,我们宿舍还有空位。”
林时新刚想答应,想起那个人凶狠的说他这体质不能住校,不禁一阵好笑,说:“为了我的贞操,我好像不能住校。”
李松呆了,“为了你的啥玩意啊?”
林时新呵呵呵笑起来,脸一动又痛叫起来。
在山上玩了两天,周一和李松一起返校,李松看着戴着墨镜、还为了和墨镜的气势搭配、把校服领子也立起来的林时新,不禁摇头叹道:“真服了你了,被揍成这样还耍帅。”
林时新一扬下巴,“跟大佬说话注意点,小心一会儿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他先在教师办公室里给邱老师看了下脸上的伤,说是被抢劫了,然后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一进去,同学们就起哄了,他笑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后面的空位,一时呆住了,难道齐斐然真的转学了?!
转动脑袋,林时新感觉到一道直直的目光射向自己,他看过去,发现齐斐然换座位了,换到了一个离他最远、对角线的位置坐着,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齐斐然想了两天,在转班和转学的挣扎中,选了一个既能表现出远离林时新的态度、又能让自己受伤最小的方式——换座位。如果林时新还是不同意,他再转学好了。他佩服自己对他的死缠烂打,也惭愧于自己的厚颜无耻。
林时新目光锁定他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好。
到了第三节课的课间,王大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摘掉他的墨镜,“我靠,你这是被谁打了啊,打成这样!”
同学们都去看林时新五颜六色的眼眶,齐斐然倏地站起来了。
“你脸怎么了?”齐斐然走到他身边问道。
“摔的,走路没看到。”林时新把墨镜抢回来戴上,低头把脸埋到书里,装作看书的样子。
齐斐然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的手都抖起来了,面色犹如寒冰。他舍不得碰一下、喜欢到无以复加的人,竟然被人打了?
那瘀伤根本不是摔出来的!齐斐然的眼中像要射出火一般,“到底怎么回事!”他凶狠地问道。
“要上课了。”林时新合上书本,皱眉看着齐斐然。
齐斐然再一次被他皱眉的表情所压制,深深调整了呼吸,才沉重地回到座位上。
一节课过去,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林时新在还有五分钟下课的时候就频频看墙上的钟,下课铃声刚响起他就跳起来冲出教室。
他快齐斐然更快,几步抓住他的肩膀。
“放手放手,啊,别捏那里。”林时新禁不住讨饶,后面出来的同学都怪异地打量他们。
齐斐然沉声道:“说清楚,不然不放你走。”
林时新叹了口气,心想,你还嫌咱俩在学校的cp粉不够多呢?只好跟他到楼上天台。
林时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同学们熙熙攘攘地冲向食堂,“去晚了又没饭吃了”,他说道。
齐斐然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轻轻扳过他的肩膀,把墨镜摘下来,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眼睛没伤到吗?看东西清楚吗?身上还伤哪儿了?”
林时新艰难地从他的手的桎梏中挣出来,“没有了,已经好多了,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客人,被打了几下。”
齐斐然忍不住一把将他紧紧搂到自己怀里,控制不住地亲吻他的脖颈,鼻子闻他的味道,两天的分离对他而言如堕地狱,他住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像是没有水的鱼一般,濒临窒息。
林时新被他热呼呼的大脑袋拱来拱去,又抬起手要打,“怎么回事啊你!跟欢欢似的闻什么闻!我怎么跟你说的?放开放开,你转学手续办好了吗?还是转班级?去哪个班?”
齐斐然闻言像是作弊被抓的小孩一样,手放下来了,低着头,“我换座位了。”
“换座位就行了吗?”林时新看着他,狐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他伸手到齐斐然额头上,“天,你发烧了!”
那天淋了一身的雨没换衣服撑到晚上,回家后又抱着小被子胡思乱想,即使身体再怎么强壮,齐斐然也终于顶不住发起烧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病了,还以为是想林时新想的。
林时新带他去校医室量温度,竟然有39℃,齐斐然不想睡在校医室,只好开了药拿了点滴瓶离开。林时新带着他回到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康墅。
康墅是桜市著名的别墅区,是全封闭式高端独栋别墅区,为了进一步保护住户的隐私及安全,要想进去需要刷三遍卡,门卡、指纹、警卫。齐斐然所住的这栋别墅共有三层,从大门进去,是一条用各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排造型各异的石凳,在石凳旁,有着秋天还未衰败的花草,还有几棵看起来有年头了的高大树木。小路往右边一拐,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就是别墅的院子了。
齐斐然像个大件行李一样被林时新拎着,林时新没心情感慨这别墅的豪华、这死有钱人是如此有钱,他着急找卧室,七拐八拐的才推开一扇门,看到了齐斐然的床……还有自己给他买的小饭桌、塑料凳子、台灯等那个世纪花园小区小房间里的东西。
林时新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把他卷吧卷吧塞到被子里,想了想,又把他衣服脱了。
齐斐然感觉到胸口一凉,睁开眼,看到林时新正在扯他压在身子底下的衣服,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伸手就把林时新拽到床上,不停地亲吻他的头和脸。
“妈的,给我放开!”林时新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坐起来气喘吁吁的,“烧死你算了,老子真想让你自生自灭!”
齐斐然被打了头,感觉头更加昏沉了,老老实实地倒在一边,任由林时新把他的衣服脱掉,换上柔软的睡衣,又倒了杯水,把他脑袋搂在怀里一点点喂水喝。
林时新看着他红红的脸庞,犹豫道:“真让我给你扎针吗?你们这种人家,都有那个什么家庭医生吧,让他来给你打点滴好吗?”
齐斐然无所畏惧地把手伸给他。
林时新只好把点滴瓶挂好,林月娥常年身体不大好,都是林时新到医院拿回点滴瓶给打的针,他已经习惯了妈妈的手背静脉,此刻认真揉了揉齐斐然的手背,正在仔细辨别着他的施针处。
他的手很大很厚,骨节突出,手掌心里有一层薄茧,难道少爷也干活吗?林时新纳闷。
找准静脉,林时新轻轻把针推进去,用胶条固定好位置,把手放到床边,齐斐然一动不动,林时新转身要走。
“别走。”齐斐然说。
林时新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不走,给你煮粥。”
喂他喝了白粥,吃了小菜,齐斐然目光灼灼,反复示意林时新躺在他身边,林时新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默念“殴打病人太不是人”、“等你好了揍你千千万万遍”等,委曲求全地躺在齐斐然身边。
齐斐然热呼呼、红红的脸对着林时新,舍不得闭眼,一直看着林时新的脸。
“这五颜六色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林时新看着天花板说。
“不管是谁打的,我都会给你报仇的。”齐斐然说。
林时新轻笑一声,“快睡吧,你需要多睡觉。”
过了一会儿,齐斐然没睡着,林时新倒是打起了小呼噜。齐斐然偷偷地把针头□□,让药水一点点地滴到地上,然后转过身,在林时新脸颊上轻轻地印上一吻。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中午走的时候,林时新就跟班主任请好了假,下午倒是不用去了。林时新看一旁的齐斐然睡得正香,用手背量了量他额头的温度,貌似下去了一点点,略感放心,起床到厨房的冰箱里去翻食材。
结果,冰箱就是个纯摆设,连插头都没插上,厨柜里只有一袋大米,连一个鸡蛋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时新在厨房琢磨了好久,都觉得晚饭没有什么可吃的。
他走到卧室时感觉齐斐然坐起来了,可他刚露头,齐斐然又装作睡着的样子,砰一声躺回被子里。
“别装了,我看到了,”林时新不禁好笑,“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去买点菜。”
齐斐然一骨碌爬起来,“我也去”。
“你去个屁,我到楼下小店买了菜就上来。”
“楼下没有小店,超市在别墅区外边,你回来也进不来,需要刷卡指纹。”齐斐然说。
林时新心想,饿死你算了,“那我不回来了。”
齐斐然一蹦三尺高,从床上跳起来披上大衣搂着林时新就往外走。
接近晚上,一出门,狂风呼啸,中午走的急,林时新只穿着校服,齐斐然用大衣把他圈到怀里,微笑着看着他。
“我不跟你这病人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林时新瞪他。
齐斐然把他圈得更紧了。
别墅区外边的超市是进口超市,林时新看着货架上的标签啧啧感慨。
齐斐然红光满面看起来很开心,一会儿往购物车里扔进去一兜橙子,一会儿又扔进去几片原切牛排,过一会儿又拎了一箱林时新爱喝的酸牛奶放进去。
“你不会做饭,外卖又送不进去,你该储备一些速食面,平时一个人煮着吃,”林时新说道。
齐斐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脸色沉了下来。
“你周末在家吃的什么啊,我看你家里什么都没有,那袋大米都是我开的封。”林时新问。
“大米是于静东送的搬家礼物,我吃了巧克力、薯片、饮料。”
“巧克力薯片?那不是我落在你家里的零食吗?”林时新问道。
“是啊,我都搬过来了。”齐斐然说。
林时新一阵心酸,“吃我的零食,你问过我吗?我答应了吗?”
“那我赔给你,”齐斐然左右指了指超市里一排排的货架,“你想吃什么都拿着,还放到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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