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然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轻笑了一下,脸上有种破罐子破摔后的平静。如果抱一下换一个耳光,那他宁愿被林时新打死,只要能让他好好抱一会儿。
林时新握紧拳头,全身心投入备战状态,眼睛紧张的盯着齐斐然,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放学后他俩是第一时间冲出来的,此刻大队人马都已陆陆续续涌向食堂或者校门口,信息管理楼前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齐斐然去抓林时新的手臂,林时新躲了两次没躲开,被齐斐然抓着跑,来到了给住宿生提供开水的水房里,水房是晚上8点开始提供热水,此刻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你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齐斐然松开他,“只要你别住校,什么都好说。”
林时新活动了一下被他抓过的手臂,痛的发麻,让他心里不禁有点恼火,“为什么不能住校?我今晚就住。”
齐斐然闻言脸色变了,看林时新的眼神越发阴狠。“你可以试试。”他威胁道。
齐斐然不是没想过在一个浪漫的氛围下告白,也设想过很多种两情相悦的时刻,从没想到心意被知晓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想语气温和,好好的软下来求他,什么自尊心的压根在林时新面前就没有;又想干脆撕破脸算了,也许直接动粗更能达成所愿。可是看到林时新看向他的目光跟乔丰并无二致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和绝望。
“我明天就搬走,搬回康墅去,我也可以转班,或者……转学也可以。”齐斐然妥协了。
林时新心中莫名一痛,“不用了,你……”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齐斐然的“病况”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是中毒颇深?也许,分开一段时间,他就痊愈了呢?
“按你的想法来吧。”林时新模棱两可地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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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站了十几分钟,齐斐然才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出来的匆忙,他连书包都没拿,浑浑噩噩的,只是猜测林时新已经坐上车回家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挪着步子往家走。
林时新逃命似的回到家,心神不定,把门窗都关紧了,还嫌不够的把手机也关了。躺在床上发呆,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此刻只觉得脖子疼(大门夹的)、胳膊疼(齐斐然抓的)。
他躺了半个多小时,听到自己肚子咕咕作响,才想起这一天竟然什么都没吃,早上来得比卖早饭的大妈还早;中午害怕面对齐斐然,在桌子上趴着假装午睡,晚上又被撕了申报表,又狼狈逃蹿回家。
他走到厨房,看到林月娥准备的一大锅土豆西红柿炖牛肉,还有一锅米饭,明显还是像以前一样带了齐斐然的份量。
他心中隐隐作痛,齐斐然今天吃东西了吗?现在在哪儿?明天真的要搬走吗?
齐斐然晚了半个多小时到家,一推门,看到自己这由林时新一手打造的小窝,不觉苦笑。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抱住林时新给的被子。这被子确实在还没供暖的深秋不足以抗寒,但齐斐然从没有觉得像今天这么冷过。
趴了一会儿,电话响了,齐斐然掏出手机按了接听:“你可真不够意思啊,重色忘友,我不联系你你是不会找我呗?”电话里于静东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责备。
齐斐然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确实挺忙的,高三备考么。”他想了想,自己恐怕无法收拾心情一个人完成搬家,“明天你有空吗?帮我搬家吧。”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于静东开着一辆货车到齐斐然家楼下。“这小区,这户型,这装修,啧啧,齐斐然你还真是舍不得狼套不着孩子啊……话说你这要搬走,孩子是套着了还是没套着啊?”于静东忍笑问道。
“闭上嘴,动手就行了。”齐斐然把被子卷了卷,又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起来。
“这里东西都搬走?椅子桌子什么的?”于静东问道。
齐斐然动作一顿,环顾四周,“都搬走。”
确实是全部都搬走了,就连林时新咬了一口没吃完的巧克力,此刻都被齐斐然捏在手里。
正在开车的于静东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齐斐然,心中了然。认识了这么多年,齐斐然都是个内心很骄傲的人,他在外国长大,有强大的家世做后盾,自身却在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不用走捷径也丝毫不弱于别人。就连上次见面,他也是会说出“不需要镀金”这种话的狂人,何曾像现在这么失魂落魄过?
“你那个巧克力要是不想吃,就给我吧。”于静东说。
齐斐然斜了他一眼,几口把巧克力吃掉了。
搬来的东西和康墅豪华装潢风格的四室二厅一点都不搭,齐斐然打了电话让管家把自己卧室里的东西都搬走,这才把从世纪花园搬来的座椅板凳小家电什么的安置好。
于静东冷眼旁观他这一系列哀悼什么的痴汉行为,有心给他转移一下注意力,“桜市吧,有一些清吧、酒吧,跟外国是一样的,大周六的咱们也没别的事做,去放松一下吧。”
齐斐然:“你这直男还去这种地方?”
“笑话,直男就不能去玩啦?走吧,去里面转转。”
“我在外国也从不去那种地方。”齐斐然说。
“为什么啊?你这么禁欲干嘛啊,都成年人。”
“不想因为要解决欲望而去找什么人。”齐斐然说。
“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你了,究竟为什么啊,那小孩,林什么的,看不上你哪啊?你也有被拒绝的一天,真是奇了怪了。”于静东说。
齐斐然笑了一下,“他说他是直的。”
“直的?”于静东睁大眼睛,“哪像?”
齐斐然说:“他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直的。”
于静东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他既然这么坚定,你也就算了吧,强掰民男,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齐斐然不置可否。
“上菱区那里,听说有个最大的清吧,好像是叫‘云东’什么的,有些漂亮的小孩,你要不……”于静东没说完,就看到齐斐然皱眉头瞥他,“哎别这样,我知道你喜欢干净的,我可以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个……”
于静东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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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晴,没有风。林时新一夜噩梦连连,梦里被齐斐然先是一顿揍,自己毫无招架能力,然后被抱着……@#%……&,明明对这方面一点常识都没有,梦境内容却非常翔实!林时新目瞪口呆。
他坐在床上,心里越想越恶寒,看着窗外久违的晴天,叹了口气,爬起来穿衣洗簌去台球厅打工。自从上次在台球厅当球童被齐斐然撞见,齐斐然就经常陪着自己去那里,他摆球、扫地、拖地、榨果汁,齐斐然自己玩两局后就会来帮他。老板也很高兴齐斐然能来这里,因为他台球技术很好,有些客人喜欢找人一块玩,齐斐然很少拒绝,不服输的回头客总回来找他挑战。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世海带着两个朋友来了,他贼眉鼠眼来观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齐斐然当他是透明人,他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内容:要钱,出国留学。
林时新看到他没说话,低头扒拉自己的工作餐盒饭。
“我哥今天没来啊?”齐世海问。
“嗯。”林时新回答,不想跟他多说。
“挺冷漠啊,这是你这当球童的服务态度吗?”
“现在是午餐时间。”林时新没有抬头。
齐世海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挺傲的啊?傍上我哥有资本傲是吗,他包你的钱不够养着你?还让你出来做这个,是不是抠门给的不够啊?”
林时新使劲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领子,冷笑道:“嘴巴放干净点儿,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只会跟别人要钱。”
齐世海勃然大怒,抬腿一膝盖就往林时新肚子上顶,把他按在了墙上。林时新太瘦弱,双手去扳齐世海的肩膀,可是怎么用力都扳不开,齐世海脚向林时新一别,把他掀到地上,连打他头三四拳,只打得他口鼻流血,其他球童闻声赶来,握住齐世海手腕,把他拉起来,齐世海使尽蛮力,翻身起来时顺势又踹了林时新肚子一脚,林时新只觉得头轰鸣作响,肚子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缩成一团,不住咳嗽。
老板和球童们要报警,林时新想报警后齐世海会找监护人,也许齐斐然也会知道赶来,看自己被揍得这么狼狈,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齐斐然,连忙阻止了老板,齐世海骂骂咧咧的走了。
林时新又怕林月娥看到他受伤会担心,给她打了电话,说在李松家玩两天再回去。
李松来的时候看到林时新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恼火,一直问他是谁打的,林时新苦笑,心想自己那么对齐斐然,估计是遭到报应了,什么也没说,只皱着脸朝李松伸手,让他扶着回家,李松叹了口气带他回到自己在桜南山下的房子里。
“我就喜欢你这里,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嘿,水里还有鱼呐!”林时新坐在岸边看着河里的小鱼道。
“是挺好,就是离学校太远了,不然我也不会住校。你究竟是被谁打的啊?怎么球童也是高危行业了吗?”李松看着他眼角的淤青还是忍不住问。
“哎,别问了,就是个不讲理的客人。你把这鱼抓出来炖汤给我喝呗,我受伤了,得补补。”林时新委屈地看着李松。
李松笑了,“放过人家吧,还是小鱼苗呢,我给你捞个三斤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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