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的刀工还不错，虽然剥下来的皮不如贺一墙上的那些均匀完整，但是第一次就能有如此成果，已经不错了。
她把血淋淋的皮扔到了冰箱里，处理了一下手指上的血，然后打开门。
血腥味从房间里飘出来。
守在门口的人朝她敬了个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道：“博士叫您过去。”
“叫人收拾了。”林谦道，声音比贺一哑一点，不过已经像了七八成。
她把胸裹的太紧了，感觉自己都不能弯腰。
“是。”
林谦的目光在守卫的身上游走。
“您……”守卫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你和我一起去。”她道。
没被叫进房间就是最好的事情，守卫缩了缩脖子，道：“好。”
林谦跟在他后面，让守卫总有一种林谦会开枪的感觉，好不容易到了实验室，守卫后背都湿透了。
门自动打开。
林谦进去。
无菌舱内的博士看见她从通道里出来。
“坐。”博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看来还真是个博士。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博士倒了杯茶给她，道：“你要去的那个女人呢？”
林谦接过茶，道：“已经死了。”
博士皱眉，“这么快？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差点弄伤我。”林谦笑了笑，回答道。
博士叹了口气，他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儒雅温和，道：“之前，洛落告诉我，你带回去的那个女人扫描仪上显示的年龄是一百三十岁。”
林谦道：“我也看见了，不过我更倾向于仪器出现了问题。”
保持年轻的药剂虽然常见，但也只是保持年轻而已。
细胞仍然会出现不可逆转的老化，至多是死亡时还有着二三十岁的面容罢了。
科学院虽然研究出了使人细胞不会老化的药物，但后来出于种种考虑，这种药物被明令禁止使用，所有资料都被销毁，对外是这样声明的，只不过科学院内还保存着五支，意在给一些研究人员使用。
因为很多研究往往没有进行完，起核心作用的研究者就已经过世了，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科学院在议政厅批准的情况下，留下了五支。
“如果她真的有资格使用科学院的药物，那么她不会出现在这。”
博士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下一秒，他道：“尸体呢？”
“我让人处理了。”
“现在应该还在。”博士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林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过了一会，门响了。
林谦知道博士刚才应该在脑内和守卫交流了什么，就像她和电脑一眼，贺一后颈里埋的东西也是这个作用，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把这个东西挖出来。
尸体上的血把裹着尸体的毯子都浸透了。
博士神色淡然地让人把尸体放到无菌舱的手术床上。
他把林谦叫进去，问道：“你说，永生的滋味是怎样的？”
林谦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想那样那种滋味很好。”博士道。
“这是所有人的梦想。”
博士抽了一管血，放到操作台上。
电脑开始分析数据。
“这样有什么用吗？”
博士道：“据说用过那样药剂的人血液里都会有残留，我或许可以从里面提取出原液。”
林谦不置可否。
“你似乎一点都不激动？”博士突然道。
林谦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数据在分析中。
博士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发现分析出来的资料和普通人的没什么区别。
林谦靠着实验台，把电脑启动。
“能侵入系统吗？”她问。
“首先您得把我植入电脑里。”电脑道。
林谦点头。
数据仍然没什么变化，博士的表情微变，似乎有些急躁。
“其实，您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显示一百三十岁，不是因为注射了药物的结果？”
博士道：“你又想和我说仪器坏了？”
“不是。”林谦道：“还有另一种方法。”
博士把目光收回，看向林谦的脸，道：“什么？”
“比如，她之前一直都是死的，然后，活了过来。”
博士拧眉，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这个人，她已经死了很多年，比如说，一百年，我们都知道，即使在冷冻状态，检测仪还是可以检测出肉体度过的时间。”
“她死了一百年，用冷冻了或者其他什么保存方法被保存了起来，然后，她活了过来。”
“你是想说克隆？”
林谦摇头道：“克隆？怎么能是克隆呢？是细胞复活技术。”
博士不赞同道：“眼下克隆技术已经发展到了顶峰，细胞复活技术却还在起步阶段，没有可以参考的专业性资料，而且细胞复活的成本太高，技术也不成熟，相较于克隆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林谦轻笑，道：“这么多年来的各种研究事故，不是很好地证明了眼下发展的克隆，就是个笑话吗？”
博士沉默。
冷月事变之后，克隆确实在一段时间之内备受质疑，但是它带来的红利可以掩盖这些错误，时间一久就没有人再提起了，哪怕是政变。
盗取了科学院保存的活体细胞进行克隆，上一次的主角是——白齐光。
值得一提的是，眼下议政厅议长白芨正是白齐光的后人，今年才二十二岁，不过并没有当年那位军事天才的锋芒毕露，反而因为军部和议政厅的斗争处境尴尬。
冷月事变正是有人盗取了白齐光的细胞，妄图替代白芨。
“只要从小进行培养，和母体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是不难的。”博士道。
“我有一个疑问。”
博士示意她说下去。
“复制体，究竟算不算母体？”
“他是脱离于母体的独立个体，如果不是出于实验和医用价值的复制体。”
“社会地位呢？”
博士沉思了片刻，道：“非以上两种价值的复制体存在的意义大多是替代其存在，大多数情况下母体已经死亡很久，不会因为社会地位产生矛盾分歧。”
“最新的技术可以植入母体的记忆和感情，潜意识中复制体就会认为自己是母体，从而沿着母体的路走下去，没什么区别。”
林谦若有所思。
“你现在对于克隆的偏见只是一种刻板的印象，并且这种印象根植了人民的脑袋里很多年，基因谱完全一致，那么，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博士在房间内来回走，道：“我更认为是克隆，不会是复活技术。”
林谦抬眼看他。
“不会，一定不会。”他笃定道：“复活技术比永生的药物更难得。”
确实。
在克隆有如此优势的情况下，再去研究复活技术实在没什么意义。
“你怎么突然对生物这么感兴趣了？”博士道：“你想克隆什么人吗？”
林谦道：“我不想。”
“而且她的细胞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博士叹了一口气，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林谦道：“博士，细胞复活很难吗？”
博士对自己本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道：“我的导师是科学院的研究员，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什么进展。而且，联盟也不允许这样的技术发展。”
林谦当然知道。
复活技术比永生更为可怕。
现在研究出的永生只是让活着的人不死，复活却能让死人活过来，只要还保存着尸体。
先贤馆内不知道保存着多少人的尸体，其中有不乏对政治有巨大影响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被复活，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对方倘若对权力没有兴趣了还好，要是他还有呢？
若是支持他的人还活着，或者，有人想拿他的身份大做文章又要怎么办？
所以复活技术这么多年一直备受打压，最严重的一次在八十年前，当时秘密进行研究的所有研究人员都被枪决，实验室被炸毁，其中牵扯的政治上层人物有十几位之多，半数以上被免职。
之后还有规模或大或小的研究，其研究者或死或失踪，没有一个善终，因此，复活技术一直都没什么发展。
所以博士更倾向于是药物，而不是复活技术，毕竟已经有了结果的东西可比一直后活在资料内的例子真实。
系统分析血样没有任何结果，博士打算解剖看一下内部。
这时候他不由得有些埋怨贺一杀人杀的太快，如果对方还活着，那事情好办的多。
他用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对方的衣服，但是这具都是伤的尸体实在是不值得他那么干。
林谦玩着实验器材。
博士的刀一顿。
砰地一声。
林谦甩了甩手上的血，用手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活着。
林谦把电脑的程序输入进去。
人像晃了几下，最终清晰了。
林谦似乎有点怀疑，道：“这样程度的海盗究竟是怎么上的资料库？为什么军部不去处理？”
“议政厅和军部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电脑道。
林谦拨开博士的头发，把晶片挑出来。
“议政厅下达的命令军部不去执行。”电脑继续道：“军部也要保存实力，所以剿灭海盗这样的事情，在不涉及重要人质或者闹出大乱子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出兵的。”
“所以才有一帮军校的小孩来。”林谦道：“初衷是好的，这点我承认，但手段不怎么样。”
林谦看着一点一点解析出来的数据，道：“我记得，议长有强制执行权。”
“强制执行权需要的执行者是有实力和能力的议长，而不是一个为了平衡军部和议政厅实力的傀儡。”
林谦呆在边境星多年，信息不流通，她对政治也没什么兴趣，加上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生物上，对于现在的局面知之甚少，“白芨？”
“对。”电脑道：“您之前见过的那个喻祈可能是白芨的堂妹。”
林谦之前凭借着白喻祈的脸猜测她是白家的人，没想到她的身份还很显赫。
“据说之前的议长可能是她，不过一是她年纪太小，二是性格不好控制，所以就选择了白芨。”
电脑的集料库很完备，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起到参谋的作用。
“系统入侵完毕。”电脑道：“我尽力了。”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到。”
“我找到了基地图纸，”电脑在林谦和善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防御系统我无法进入。”她辩解道：“防御系统破坏一直是军校的专有课程，我的系统再被制作的时候就没有侵入防御系统这一项，您不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吗？”她一顿，猛地想起林谦军校其实并没有毕业就被发配到边境星那个鬼地方了，“好吧，当我没说。”
林谦揉了揉太阳穴，道：“谢谢你还记得我没毕业啊。”
“不用客气。”她生硬回答。
“这么多年防御系统升级了吗？”林谦自言自语，开始手动操控电脑。
“你说的是多少年前？”
“几十年？”林谦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当然升级。”电脑道：“更何况，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防御系统。”
电脑不知道林谦做了什么，她只能看见屏幕上出现一个个弹窗，又被林谦一个一个地消除。
“已知的资料库内王朝的防御系统是最优越的，在第六次王朝战争联盟胜利之前，几乎领先了联盟三十年，王朝很多的防御系统都被当作联盟防御系统的模板加一改造。”
电脑听见防御系统发出滴滴的声音，道：“您还是直接把图纸拿出来吧，这个几次实验不成功会自动报警。”
林谦举起一个玻璃烟灰缸。
“您……”
林谦一把砸了下去。
“你站在哪干什么？”林谦没好气地问，博士又倒了下去，“这都没看见？”
“……”
林谦放下烟灰缸。
防御系统冰冷的声音传出来，“防御系统解除，请确认。”
林谦拽着博士，把他的手按了上去。
“防御系统还有十秒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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