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满意于林谦的温驯，他开了一枪。
只不过对象是服务员。
血溅了一地。
林谦退后了一步。
这样的反应被默认为害怕，贺一笑了，他从服务员身上抽出一块丝巾，擦了擦枪，道：“走吧。”
林谦从走廊里出去，尸体七扭八歪地堆在地上，身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贺一笑呵呵地走过去，看见有还在挣扎的人又补了一枪。
舰船大厅内有十几个人拿着枪守着一堆蹲在地上的人，有几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其他的大约都是套间内的乘客，一个女人正在逐个登记身份信息，还有一个一边给对方拍着视频一边谈着赎金的数量。
俨然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林谦被推进人堆。
到了她，拿着扫描仪的女人嗯了一声，转向贺一，道：“她？”
贺一目光不自然地盯着地面，那里有一小块血迹，他用鞋尖碾了碾，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哼笑道：“没什么。”
扫描仪扫过林谦的全身。
她低头看了一眼数据，正要录入，表情却起了轻微的变化。
“不是，你……”
女人把扫描仪上的数据给贺一看。
他随便一扫，道：“那就是这个破东西坏了，快点，我还有事。”
女人瞥了一眼林谦，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把数据录入。
在他们登记完了之后就要求人质都起来，跟着他们走。
林谦站在最后，她旁边站着个头发浅金色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端着枪。
他们被推搡着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储物间的地方，四周都没有窗户，头顶上只有一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产的白灯在发光，灯光忽明忽暗，或许是因为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整个房间味道难闻的厉害。
进去之前贺一抓住林谦的手腕，道：“别害怕。”
林谦看着二人皮肤贴合的位置，点头微笑。
电脑虽然看不见林谦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林谦的情绪波动，心里默默地为他上了炷香。
林谦找了一个角落角落坐下。
电脑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我见过献殷勤献的拙劣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拙劣的。”
林谦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擦了擦自己身后的墙面才靠上，过了一会，她道：“你觉得海盗这个身份怎么样？”
电脑道：“危险。”
那也不会比首都星更危险了。
林谦垂眸，没有回答。
她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林谦身边一个女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林谦感觉手臂上一暖，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带着泪的笑脸。
“我害怕。”女孩道。
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着一张娃娃脸。
林谦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笑着说：“我也害怕。”
“我真的害怕。”女孩小声说。
“我没怀疑你说的话的真实性。”林谦又把眼睛闭上了。
女孩小心地往她身边缩了缩，道：“我叫喻祈，姐姐你叫什么？”
当然没有人回答。
“姐姐？”
林谦把头转了过去，道：“你没必要害怕，你在这，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喻祈不明所以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她凑过去，道：“为什么？”
林谦眼睛都不睁地推开她的头，她的声音很低，足够两个人听见，“军校的学生，会有人来的。”
喻祈笑容不变，道：“姐姐你说什么？”
“但是我不推荐这种方法，”林谦重要睁开眼，伸手整理了一下喻祈的衣领，道：“下次出来之前，把领带扯散。”
她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上衣，衣领处装饰性地打了领带，整齐的像是里面有拉链。
联盟中央军校的军官打领带的方式如出一辙，虽然有特点，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喻祈把领带扯了下来随意地缠到手腕上，“谢谢。”她道。
“你的身份太敏感，如果真的出事，恐怕你的上级会因为你而放弃行动。”林谦继续道。
喻祈没有接话，道：“我想和你合作。”
“可我不想和你合作。”
“你帮我找基地的图纸，”喻祈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林谦笑了一下，道：“军校就是这么教你的？”
“军校教我用最有效的方式达到目的，”喻祈道：“贺一明显对你有意思，现在只有你最快能找到基地的地图。”
她在进来之前已经策划好了多种方案，但是眼下没有一种比让林谦和她合作更快了。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喻祈道：“我见过你的照片，在文件上，你叫林谦，是一个监狱长。”
“前监狱长。”林谦纠正。
“多亏了你的名字，”喻祈道：“不然我真的记不住。”
林谦扯开嘴唇，敷衍地笑了，道：“如果你接下来想要威胁我说，不和你合作会发生什么，你就不用继续了。”
喻祈被猜中了心思，耸了耸肩。
林谦继靠着墙，片刻后道：“你姓白？”
喻祈默认。
“我要联盟科学院关于细胞学研究的最新成果，”林谦道：“否则免谈。”
喻祈沉默了几秒，道：“可以。”
电脑道：“您不怕她骗您？”
林谦再次看了一眼喻祈。
“没有任何保证，这可不像是您会做的事情。”
林谦懒得回答。
“其实您是想帮她，对吧？但是没有任何要求的、莫名的帮助总会让人心生怀疑。”
林谦把电脑关上了。
“那我……”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喻祈闭上嘴。
浅金色短发的女人站在门口道：“都出来。”
他们跟着出去。
所有的人都被按照等级分开关着。
林谦发现自己被送到的房间是个单间。
她进去。
显然这里是有人住的，连被都没叠。
这个房间没什么装饰品，只是在墙上挂满了画。
各种人脸，都很漂亮。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多时，贺一从外面回来，看见林谦眼睛都亮了。
“我是贺一。”他很礼貌地伸出手，道：“你叫什么？”
音频收集百分之四十。
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林谦。”她回答，她对死人一贯宽容。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贺一皱眉回想，他显然不学无术，对于林谦这个初级历史书上的人名，也仅仅是有印象。
音频收集百分之七十。
林谦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决定速战速决。
贺一没带枪，腰间只有一把军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刀是如何被抽走的，发觉的时候脖子很疼。
军刀刺入皮肤，瞬间就挖出了植入皮肤内的晶片，血从他的后颈涌了出来。
这个人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然床头不会有手铐。
这可太方便了。林谦想。
林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按到床上，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也怪对方对她实在是太放松警惕了。
从好好地站在地上到躺在床上，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而已。
林谦把沾血的晶片扔到地上碾碎了。
贺一屈起腿，猛地向上一抬。
林谦翻身躲了过去，顺便把军刀扎进了他的膝盖里。
“我劝你别动。”林谦说。
贺一怨恨地看着她。
她又把军刀拔了出来，道：“止血剂在哪？”
贺一咬了咬牙，道：“右侧的第一个柜子。”
林谦过去，果然看见了装在盒子里的止血剂。
她拿了一支给贺一打上，道：“我只问一次，你有基地地图吗？”
贺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差点被气笑了，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林谦道：“我觉得你不会。”
喻祈让她来找地图就是一个错误。
林谦是最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实在做不来温柔曲意，她只会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自动关机的三个小时结束，电脑道：“接下来怎么办？”
“杀了吧。”林谦不耐烦地回答。
“那地图怎么办？”
“找到了地图也没什么用，”林谦道：“那帮小孩把地图想的太重要了，他们是打算强攻的，有基地的图纸会容易一些，不过也容易不了多少。”
“您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到这里的头目。”
“你要让他投降？”
“我要解除基地防御系统。”
“您知道怎么解除？”
“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电脑的系统不支持她进行这样高级的辩论，就只能闭嘴。
音频收集百分之百的声音响起，
林谦把目光转向床上的贺一，善解人意地问：“你想怎么死？”
她坐在床边，手指相当温柔地摸着他的脸。
贺一的摸的发毛。
林谦的手指有些粗糙，指尖似乎有一点点凸起。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林谦的脸在变化。
越来越熟悉。
他的脸。
林谦拿他的脸朝他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贺一看见他自己拿着刀，一刀切断了自己的喉咙。
林谦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穿上，好在贺一年纪还小，骨架没有成年人那么大，不然林谦穿上他的衣服效果不会很好，同样，贺一也穿不上她的衣服。
林谦拿着军刀比划了两下，道：“他对剥皮好像很有研究，我要是做不好可能会引起怀疑。”
电脑道：“不如您把他叫醒问问？”
林谦真挚道：“我把你毁了去见他，你替我问问好不好？”
电脑立刻道：“如果您要说灵魂这个玩意，我们先不讨论世界上有没有灵魂，就当有，可我是个机械，不好意思我没有。”
林谦笑了笑。
电脑听见她的笑声，自动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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