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倪死死盯着她，双唇紧抿。
顾楠也不管她在想什么，右手拇指轻轻抚摸左手食指，开口道：“我没想着要白养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赵春倪的唇抿得更紧了，隐隐泛着白。
然后她艰难地开口：“……我给你钱。”
顾楠看了她几秒，又笑了，“和打算把自己杀了的买凶幕后指使同住一屋？”
赵春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对不起……求求你，让我留在这。”
顾楠今天没课，赌场那边的排班是中班，跟昨天一样，所以她还有一个白天跟这个人耗着，她可不想吃闷亏养着一个定.时.炸.弹。
只是贸然把她扔下，这人出了什么意外，最后和她接触的是自己，就算自己是清白的，免不了也要带去局里审问，那可就耽误了打工了，她可不想刚入职就被炒。
所以这件事，能和平解决她就不动用武力了。
两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大眼，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候，门铃声响了。
顾楠以为这个门铃在自己住的这段时间断然不会响起，可它就那样“叮铃叮铃”响了起来，还响个没完，按门铃的人似乎不等屋主出来不罢休。
她深深看了赵春倪一眼，起身去看看什么情况。
赵春倪在顾楠起身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顾楠……顾楠救了她。
即使知道自己讨厌她，参与了买.凶.杀.人这件事，还是选择救她。那时候……她大可以不管的。
顾楠透过猫眼看了过去，是个男生，眉清目秀，脸上挂着笑。对面的门开着，估计是钱艳艳的朋友，这人大白天大概又喊了一群人来开派对了。
顾楠将门打开一条缝，问道：“什么事？”
男生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听说校内的两大风云人物都在屋子里，不如一起聊聊天？”
顾楠不想和别人聊自己的八卦，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钱艳艳应该不是多嘴的人，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把她住在这说了出去，顺嘴提了一句落魄豪门千金前一天晚上扰了她清梦。
男生用手肘抵着门，满面笑容，“别啊，麻将三缺一，赌王的孙女，来一把？”
听到“麻将”两个字，顾楠的双眼亮了亮，轻轻把门又拉开了些，“赌钱？”
“那当然，”男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不赌钱哪有意思。”
顾楠的心思转了转，“赌多大？”
男生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瞧了一眼顾楠，发现眼前的女声双眸晶亮，神采飞扬，完全没有以往见过那畏畏缩缩阴阴沉沉的模样，本来就漂亮的脸，现在多了几分张扬，不禁愣了愣，“……不大，一两千。”
“等我一下。”
男生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那……那是顾楠？
赵春倪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看着顾楠不理自己，径直往房间去，可又问不出口。
她怕一开口，就被赶走。
顾楠收拾了一下又重新出现在了客厅，朝着一直把视线黏在自己身上的赵春倪点了点头，“收拾一下，去对门。”
听到“对门”两个字，赵春倪第一反应头天晚上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个人，慌张地摇了摇头，“我不去。”
那开口没好话的嘴真的令她害怕。
“我不是征询你的意见，收拾，走。”顾楠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力，站在门口等着赵春倪，强势不容拒绝。
赵春倪咬了咬唇，最终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
他们两个出现在钱艳艳家门口的时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眼里满是探究。打量的眼光将她们从头到尾扫了好几遍，赵春倪原本是骄傲的，可自从出了这么个新闻，她便不敢抬头看人，特别是这些是她的同学。这次钱艳艳没敷面膜，她清清楚楚看清了这里的人都是谁。
还是圈子里的。
她站在顾楠身后，像是想把自己埋在那个小小的身影里。
钱艳艳作为主人也不热情，坐在沙发上涂着指甲油，周围几个男生女生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有三个坐在麻将桌上，就等最后一个落座了。
钱艳艳和顾楠虽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层楼，但她们的房间构造截然不同。顾楠的房屋面积是八十平米，撇去电梯等公摊面积，她家的占地面积只有六十平米，实用面积才五十平米。
反观对面，两百平米的大房，采光好、视野空旷、家具精致，隔着一条走廊便是两个世界。
刚刚那个男生热情地招呼她：“过来坐啊！等着开局呢，哎呀好久没打大家又手痒了。”
那边玩着真心话大冒险的也有意无意瞥向这边。
坐在热情男生旁边的那个女生一脸瞧不起的模样，有些嫌弃地看着顾楠，翻了个大白眼，“你喊她来有什么用，她有钱跟我们玩？”
桌子上另一个男生虽然没有发表看法，但心里和她想得差不多。
顾楠也不在乎别人的白眼，坦荡荡在空着的那张麻将椅坐了下来，浅浅一笑，笑里带着些不羁，“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女生坐在她的对面，不屑地啧了一声。
谁不知道顾楠一个不受宠的顾家女，零花钱还不够一个普通学生多，自己拿的奖学金都被彭山败光了。
热情男生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反正表面和和气气，也挺开朗的，做着和事老的角色，“啊，人齐了，那就开始了。”
赵春倪站在顾楠身后，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顾楠也没回头，随意地说：“你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
赵春倪僵了僵，她不想坐在其他任何人身边，最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顾楠身后。
顾楠对面的女生又讽刺了一句，“你给人家哥哥戴绿帽哪有脸还粘着别人？”
看得出来又是一个只要看不顺眼就要动嘴皮子骂人的女生。
赵春倪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坐在一边。
顾楠适时开口：“不是说开始了吗？”
女生闭了嘴。
麻将是自动麻将机，麻将已经排放整齐，就等四个人凑齐。
热情男生开口道：“新来的掷骰子？会玩吗？”
顾楠道：“不太会。”
对面女生又嘲讽了一句，“钱够吗？别输不起。”
顾楠朝她笑了笑，笑里带着痞气，“放心，只要你够钱，我就不怕输不起。”
顾楠掷了骰子，两个骰子在桌上滚了滚，最后停了下来，一个六一个四。
热情男生兴致勃勃地开口：“哎呀，从我面前拿牌，那应该运气不错了。”
顾楠一手抓过四个麻将牌，依次轮了几轮，待每个人手上都拿了十三个牌后，她拿起第十四张牌，迅速摆好了牌的顺序，熟练地将一张牌打了出去：“开门红，发财。”
她的顺位是和热情男生对着坐的男生，他也将自己手里的牌打了出去，“跟，发财。”
前两轮大家打的都是东南西北中这些牌，都没人打筒子、万字这些牌。
赵春倪在身后看着，但是她看不懂，她没接触过麻将，连这些麻将牌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看她出牌的速度，还有那漫不经心把玩着麻将牌的动作，就觉得这人是老手，非常非常非常老练的老手。
“九筒。”对面的女生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里的牌丢了出去。
旁边的男生刚要出牌，就听顾楠有些惊讶地叫出声：“哎呀，不好意思，杠上开花。”
她将桌上的九筒拿了过来，和自己牌里面的三个九筒放在了一起，往桌角一推，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不好意思啊，手里有三张九筒，本来都以为没人会出牌了呢。”
一般麻将桌上的老手都会盯着桌面已经出过的牌，如果打了一大半那个牌还没出，估计就是个炸.弹，有人手里握了三张，自己把最后那张牌出了，就得给钱了。
对面的女生也是犹豫了很久，想拼一把，如果这张牌不出自己必定赢不了，存着那么一点侥幸心理，读者别人手里没有三张同样的牌。
然后赌输了。
偏偏那三张炸.弹在顾楠手里。
把她气得够呛。
顾楠不理会对面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女生，从牌尾摸了一张牌。
“呀！”
女生更用力地瞪她了：“有屁快放，别磨磨叽叽浪费时间。”
顾楠挂着笑，脸上懒洋洋的，将刚摸到的牌一翻，“居然是四条诶。”
桌子上已经打出来的牌里面已经有三个四条了，这是最后一个。
“绝张牌，运气真好，承让啦。”
顾楠将手里的牌推倒，露出了清一色的条子。
“二三四、五六七、七八.九，两只鸡仔，可惜，夹了三个九筒，不然就是清一色了呢。”
语气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对面的女生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你不会？”
“略懂，”顾楠表情无辜，“运气好，你看我最后一张牌，还是因为杠了才摸到的呢。”
然后她又笑了，笑得让对面的女生恨不得甩她几巴掌，“所以要谢谢你啊，不是你让我杠了，我怎么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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