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鹤织云|妖物语

    将事务所里摄像头摸清楚后,就能趁着夜色不被任何人发现地偷偷溜出来。

    先完成属于夜晚的任务,然后去找个居酒屋喝几杯吃吃夜宵犒劳辛苦躬耕黑暗的自己。

    浮世绘町最著名也是最安全(大概)的居酒屋,便是奴良组麾下化猫组经营的【妖怪和风餐馆化猫屋。】

    在面部贴上可以掩盖人类气息装作妖怪的符,拉开普通居民住宅的户门,走过灯光昏红的长廊撩开门帘,妖怪酒侍就会抖着掩在蓬松头发中的猫耳热情地围上来,微倾身子说“欢迎光临!”

    “啊啦,是络新妇大人啊,真是许久未见您了。”

    “您喜欢的位置正巧空着,我给您带路!”

    猫又宽大海蓝羽织下的尾巴随着他轻快的语调左摇右晃。

    “有劳”

    屋内灯火通明,浮世绘雕在屏风上,屏风上又映着妖怪张牙舞爪的影子,活像是画上的妖跑出来作怪了一般。

    被带领着穿过房梁垂下的幕帘、灯笼、妖怪从二楼垂下的过长尾部或是狰狞头颅。

    安稳盘腿坐下后,点了几份小菜——清水煮毛豆、热腾腾的烤花鲫鱼、一碟片成片吃起来薄脆又有嚼劲的烧烤鳐鱼翅、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配上当日特供的清酒。

    今日是吟酿,口味纤细,不宜加热。

    下次试试梅酒兑冰块吧,入夏还是想喝点冰凉凉的。

    “借个地?”

    我从漆杯中抬眼,暗色的羽织松松垮垮披在银发妖怪身上,待其走近了才看清羽织上用金线纹着九头的鸟类,头颈扭曲着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妖异却也美丽。

    不请自来的客人盘腿坐在对面,坐姿写意,正撑脸歪了头笑着看我——

    应当是在看着我的、

    应当也是笑着的,笑得轻柔又纯粹。

    让人很难相信这样温暖的笑容是属于一个妖怪的。

    还是位上位大妖。

    “来一根?”我从口袋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递上前。

    大妖的神情似乎是在怀念什么,叫来一杯sawa捧着浅啜,“谢谢你的好意,很可惜,我不会抽呢。”

    我耸肩,低头自己叼了一根,刚准备摸出打火机,就听得啪的一响指声,一簇冰蓝火焰燃在烟头处,我赶忙就着对方行的便利掐着烟吸一口,端了绯杯含酒闷下。

    辛辣入喉,沁人心脾。

    “我以为妖怪都会随身带只烟杆,时刻烟雾缭绕提高逼格。”我弹弹烟灰,嘴里呵出浊烟。

    “这样说的话,你倒比我更像个妖怪。”

    “谬赞”

    银发的妖怪转向黑发的人类,定定注视了片刻。

    “你知道的,我指的各个方面。”

    大妖挪开空酒杯离开座位踏前一步,将手递过来。

    “那么你想,”大妖紧盯着我,目不转睛,烟绿的的瞳中竖瞳闪耀,“成为妖怪吗?”

    “强大的力量”

    “悠久的生命”

    “数不尽的财富”

    “你想要吗?”

    ——这是来自妖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邀请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些大概都是非常难以拒绝的吧。

    “很可惜,”我用一种闲聊似的轻松语气与其说,并非是不明白对方短短几句的意义,“我还是喜欢当个人类。”

    在我看来力量不过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追求可以,但也到此为止——信仰非人类的力量无此必要,人类本身就能胜任于任何邪恶。

    悠久的生命……我活到现在,没有一天,没有一个时辰,甚至没有一口呼吸是理所当然的——我早该死去。

    至于财富,我还算有点小钱,金钱或者是特殊物品也不是不够用。

    “真是让人遗憾,”大妖轻巧地转身,以一种高雅的、能让人联想到风樱与和歌的姿势将釉白的手拢回袖中。她退开几步,看着鹤织云,浮现在唇边的笑容加深。

    随后她背过身,悠闲地以一种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消失,徒留一句话在原地。

    “既然拒绝了,就不要再伸手。”

    唔,我愣怔片刻,这是被警告了吗,还是说其实是一种关心,是在让我不要涉足妖怪的世界太多。

    真是温柔的妖怪,比起我这个人类还更有人情味些。

    因为,

    妖怪是很寂寞的,他们贪念人类给予的温暖,哪怕与之对上视线都是难得的奢侈。

    人类和煦的目光、温暖的双手对妖怪来说就像爱情一样。只要被这样爱着,或是爱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了。

    所以妖怪会用各种方式来将这份爱意,

    留下来。

    ……

    等下??

    你酒钱没付啊!!

    蹭吃蹭喝让别人买单是大妖流行的一种行为艺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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