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寂,戚小小手中抱着三足青铜小盅,慢慢的行走于黑暗的廊道。
迟小姐……
按说她陷的这种程度早该死了的,却只是离了魂。明明黑气萦绕,尽染三魂七魄,却反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中间似乎还有些其他缘由……
就好像,这屋中之物没有夺其性命的意思。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屋中之物对其没有恶意,对方周身所缠绕的黑气并不少,甚至比寻常情况更多一些,多的已经超过了其身能够承受的程度。
但那屋中之物又似乎不想让她死……
真是奇了怪了。
想着这些,行走至楼梯处,下之。
戚小小来到了别墅花园,看着周遭泛起的灰黑色青雾,如同视而不见,反而独自御花园行走,寻了一个偏僻角落,才停下。
扫视了一番停下来的这处地方,看着那似从不曾修理一般的杂草从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继而一动,将手中的三足青铜小盅放置在了草丛地面上。
随之自己也跟着盘坐下,将身上的包放在一边,从中拿出一个雕花的檀木小盒子。
又打开小盅,打开檀木小盒子,取出一节小小的褐红色物体,往小盅鼎里投丢了进去……
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等待。
小小的三足青铜小盅之中慢慢的冒出了青灰色的渺渺细烟,慢慢上升,随之扩散、飘远,消失于黑暗之中。
一缕一缕的黑气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的钻入小盅,与此同时,寂静的黑夜之中想起了密密麻麻的沙沙之声。
此刻若有一盏灯,照亮眼前,让人看清眼前的一幕,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四面八方,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不知从何处钻出,正如投胎一般疯狂的涌进青铜小盅鼎,而端坐于青铜小盅鼎前的女生却仿若未觉一般,安安静静的闭目坐着,纹丝不动。
大约是在南北朝时期,戚小小救过一个人,那人是何相貌已经记不得了,如何被她救的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人自称为巫,为报救命之恩,他将这养蛊之术教予了她。
而青铜小盅鼎里面的,是戚小小养的一只蛊虫,算是极少数陪了她许多年的东西。
这也算是她所学的旁门左道之一。
那个自称为巫的人,教予她的并不是普通的寻常蛊虫之术,这只小虫,一人一生只能养一只,主人身死,蛊虫也才会跟着死亡。
它食血、食虫、食怨憎脏污,也食灵。
这只蛊虫,被她养了许多年,早已开了灵智,与她一样,成了长生之物,成为世上几乎已经没有天敌,没有能撼其根本的存在。
却在这一世,她醒过来时,奄奄一息。
上辈子的记忆已经记得七七八八,而在那几十年,她的这只小虫一直安好无虞,生活的健健康康。
所以,想来她上辈子死的应该并不简单,盅虫护主,才会身受重伤。
且,她醒来时身上的衣物也是鲜血尽染。
虽然她记不得每一次临死前的记忆,也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她,但却不妨碍她推断一番,可惜从记忆中找不出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那人现在是生是死。
她上辈子过得平静,几乎没有交过什么敌人。
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总得做好防范,还有就是,戚小小也是颇为牙呲必报的,若那人还活着,并能找到那人,自然要好好的报答一番。
反正她上辈子的死,不一定全是那个人的原因,但一定有那人对她出手的部分在。
钱财之物虽然喜人,让人于世间行走方便,可这却不是戚小小捡回老本行的主要目的。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小蛊虫养伤。
没有什么比怨憎之气更加适合。
现在这个世界,就真的像网络上那些小说所说的一样,成为了末法时代,许多灵性之物都无法再行修行。
而这怨憎邪祟之物,魑魅魍魉,却因人心,反而越加得以强大茁壮,越生越多……
月朗星繁,从别墅花园仰头看天又是一片黑暗。
女生静静地端坐于草丛之上,直到一夜过去,遥远的天际亮起一丝微光,露从夜白,才睁开了眼睛。
戚小小伸手捡起草丛中央的三足青铜小盅鼎,抱于怀中,看着一只通体发光冒着寒气的雪蝉从中飞起,微微一笑。
这种怨气缠绕,阴气丛生的地方,就是最适合其养伤的地方。
其实,戚小小其人,是一个两面性极强的人。
一面极度平易近人,一面又极度危险。
她有那些真正的修行之人的特质,愿与人为善,纯净赤诚,性情平和淡泊,极喜欢过平静的小日子。
像好几世,她身处道观,只做个打扫庭院的小道姑,安逸自在的闲人一般。
又像这一世,在养父母出事之前,在此之前,做一个乖乖女儿,如同寻常小姑娘一般,遵循一切。
虽然,她知道养父母会早死。
在一开始被收养时,她就算出了养父母的早亡之命,她替二老挡过两次灾劫,算偿还两人的养育之恩,第三次,便没有了。
而另一方面,她又极喜黑暗面的东西。
不然,作为一个正宗的玄门子弟(虽然已经记不得了,但应该是),她也不会对称之为邪术的旁门左道感兴趣……
戚小小捡起旁边的青铜盖子,轻轻对着雪蝉开口道,“乖,回去了。”
小雪蝉这才从空中慢慢的飞回了三足青铜小盅鼎之中。
威小小将盖子盖好,从草丛上站起身来,背上背包,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才慢慢的朝别墅大门走去。
走上二楼,空空的廊道依旧安静无比,而之前亮着灯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戚小小顺势走了进去,慢慢走到那工作台,仔细瞧了瞧桌上的那些画纸。
“画的是珠宝啊……”
确实挺好看的。
随手捡起一张来,仔细的看了看,不由赞道,“画的可真精细……”又抬了抬头,看向对面挂在墙面上的那一幅长长的旧画。
目光着重的看向画中那在台上唱戏的花旦,不由偏了偏脑袋,又将目光移向花旦目光对面,台下坐着的军装男人。
“这才是杀戮之气真正够重的主啊……”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移向手上的画纸,将其放回桌面,重新走了出去。
然后慢慢又走到苏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声音不大,却声声直接传入床上睡着的少年耳中。
像被打锣声惊醒一般,苏白猛的捂住耳朵,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继续有节奏的响着。
苏白看着房间大门愣了一秒钟,眨了眨眼睛,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才猛的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戚小小站于眼前,微微一笑,道,“该走了,苏白同学。”
“……”已经成为奴隶的苏白同学已经开始有一点难过了。
……
两人下了山,坐着公交来到了昨天的那医院,来到了迟南与他姐姐迟薇的病房。
若说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和怀疑,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迟薇的那一刻,苏白便是真真正正的相信和认命了。
但看到苏白和戚小小一同前来的迟南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惊了一下。
迟南正用小刀削着苹果,看到房门被推开,下一秒走进来的苏白还没来得及招呼,就见下一刻,戚小小也从其身后走了进来:“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一同前来了?”
惊诧之下手底下一滑,哎哟一声一不小心还把小手划出一道口子,只能连忙低头去抽纸巾,“……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还没叫完,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苏白那双格外愤恨冷漠的目光。
苏白轻轻的勾扯了一下嘴角,看着迟南就想给他来一顿的冲动,想将人当场掐死。
“不是,白哥,你这么看我干嘛,你看的我害怕呀!”迟南直接就被苏白看的一个激灵,当场喊道。
苏白幽幽的开口道:“你害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我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我怕我在哪儿不小心得罪了您不是!”迟南看着对方的目光如此笑道,以开玩笑一样的口气,无知而幸运。
苏白又扯了一下嘴角,轻轻的呵了一声。
迟南看着对方的反应眨了眨眼睛,反而认真了一些,坐直了身子来,“不是,白哥,我真得罪你了。”看着对方默不作声正经起来,“不会是昨晚上的事吧,大哥,昨晚真不是我故意不陪你的,您想想那都几点了,我也要睡觉啊,我都没怨你呢,你怎么反倒把我怨起来了……”
“不是那事儿。”苏白面无表情的把对方的话截断道。
“那是怎么回事,这一大清早的,你这副表情看着我。”
苏白却看了一眼旁边的戚小小,然后转过头,轻吐一口气,恶声恶气的道,“您没得罪我,别在那里瞎特么的猜了!”然后又看向旁边昏睡着,手腕上也还输着液的迟薇,想起昨晚上在房间里看到的薇姐,不由顿了一下,问道,“薇姐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老醒不过来而已。我说,你在看我的还是要看我姐的!”又转头看向戚小小,又看了看苏白,挤眉弄眼的道,“不是,你俩怎么一起来了,碰巧遇见?”又对上戚小小调笑道,“戚小小同学,你这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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